「啊!」
范喜良忍不住發出一聲尖銳的嚎叫,身體更是在不斷掙扎,扭曲,臉上更是寫滿了痛苦。
但在這虎口之下,他的掙扎,卻是顯得那麼無力。
只見他的動作越來越小,緩緩沒了動靜。
易小川遠遠站著,眼中滿是冰冷,他的心情,此時有些複雜。
一直以來,他都覺得以誠待人,必會換來別人如此待他。
但先是劉邦,後是范喜良,接連遇到這二人之後,他只覺得人性之中滿滿的都是惡意。
心中對於他們,此時已是恨之入骨。
之所以當時他要將這些勞役帶出,就是想要親眼見證他們的死亡,以此消除他心中的夢魘。
隨著血肉一點點被猛虎吃進嘴中,范喜良此時已經感受不到太多的痛苦,他只覺得身體開始慢慢變得冰涼,眼神渙散,麻木的望了一眼正在不斷啃食的猛虎,又看了眼易小川。
相傳人死之前,會有走馬燈,看到人生經歷的一切。
但此時在他意識的最後一刻,不知為何,想起的卻是他第一次昏倒在荒漠之中,易小川在他身旁那張關切的臉龐。
一行清淚從眼角流出。
最終死不瞑目。
這時,金將軍身旁的香,也是滅了。
范喜良用他生命的最後一刻,幫易小川撐過了最後一段時間。
似乎上天早已註定。
范喜良由易小川所救而生,如今由此而死。
金將軍很有信用,當即發出一聲號令,而後幾個穿著怪異,臉上紋著奇特花紋的男子,跳下地坑。
四散開來,將猛虎圍住,嘴裡還一直發出意義不明音調。
奇怪的是,原本兇猛的猛虎,聽到他們發出的聲音後,竟是開始緩緩退後,最終回到了原本的洞穴之中。
看到這一幕,易小川深深吐出一口濁氣,眼中閃過一絲輕鬆。
他知道,這關,他算是過了。
再次抬起頭,望了眼高台之上,這時,他終於在高台的一角,看到了那雙讓他沉醉的雙眸。
雖然只是一閃而過,但易小川臉上,卻依舊掛著笑容。
咸陽城中。
李涵孤身躺在院子之中,雙目微微閉上,腦海中不斷沉思來到秦朝之後的事情。
高要和兩姐妹他們都剛剛出門。
自從那晚和李涵交心之後,高要找到了方向,整日都是帶著笑臉,興致很高。
兩姐妹似乎被他感染,竟也是整日跟在他屁股後頭,跟他學廚。
用小霖的話來說,那就是李涵既然喜歡吃高要做的東西,那她們姐妹兩個就也應該學會,如此才會讓李涵將來離不開她們。
話雖說的幼稚,但其中蘊含的情誼,卻不作假。
這不,雖然天色還早,她們就已經隨著高要出門去了。
清晨的小院很是寂靜。
突然間,不遠處傳來的兩道腳步傳入了李涵的耳中。
他帶著好奇,望了過去。
正見嬴政緩緩而開,與此同時,他身旁還跟著一臉戴神秘面具的男子。
這一幕著實讓李涵有些震驚。
不過他震驚的倒不是嬴政突然前來,而是他此時竟是沒有感受到之前一樣,來自四面八方目光的注視。
「難道說,嬴政此次前來,就只有兩人?」
李涵心中猛然閃過這樣一個念頭。
眼看嬴政越來越近,李涵這才起身,主動打開院門,站在邊上等待著嬴政。
「陛下,您今日怎麼有空前來了?」
嬴政臉上帶著笑容,開口笑道:「怎麼,朕來你這院子,莫非你這主人,還不同意是嗎?」
李涵搖了搖頭,「陛下說的哪裡的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這天下都是陛下的,自然是想去哪裡去哪裡。」
聽到李涵這話,嬴政臉上笑意更濃,就準備踏進院子。
臨進門時,他卻是突然回頭對著那戴著面具的男子說了一句:「在此等候。」
男子瞥了一眼李涵後,默默停下了腳步。
見此,李涵只好沖他笑了笑,而後將院門虛掩。
說是虛掩,但卻依舊可以透過不高的圍牆,看到裡面的一切。
陪同嬴政來到院子中央的藤椅前坐下後。
李涵還沒行動,嬴政就主動取起了桌子上木頭杯子,自顧自倒了杯清茶在內。
鼻尖輕嗅,聞著杯中的茶香,環視著院子裡的一切,眼中帶著一絲懷念。
許久之後,他才輕聲說道:「你可知,朕為什麼喜歡來你這院子嗎?」
李涵微微搖頭。
嬴政似在回憶,嘴角不由掛上了一絲笑容,「朕幼在趙國之時,便住在這樣一間院子之中,當時只覺得滿是煎熬,如今想來,那卻是我此生最為歡快的時光了。」
這時,一聲蟬鳴在樹上響起,肆意歌唱。
嬴政目中更加懷念,似在呢喃,輕聲說道:「幼時的夏日,便常有此蟬鳴叫。那個時候,總會捕些,放在家中。」
李涵看著他眼底的懷念,心中更是疑惑。
嬴政為何好端端的說起這些?
他到底有什麼目的?
李涵可不相信,嬴政今日前來,只是為了和他聊聊家常。
但他嘴上卻還是說道:「少年志趣,比之如今截然不同。」
「當時年少,握住了一隻蟬,便是以為抓住了整個夏季。」
「如今陛下俯視眾生,繁雜之事過多,懷念過往也實屬正常。」
嬴政默默重複了一遍李涵口中的話,眉宇之中滿是沉思。
許久之後,他才回過神來。
靜靜的盯著李涵的雙眸,眼中儘是複雜,「李涵啊李涵,你到底是什麼人?」
他這話問的突然,但在李涵心中,卻是引起了一絲波瀾。
當即便回道:「我是何人,陛下應該也已經調查清楚了,何故有此疑問?」
「所以,朕到底要如何稱呼你呢?」
「墨家巨子?還是陰陽家長老?」
他說這話時,語氣雖然平靜,但臉上的表情卻是一片冰冷,滿是肅穆。
聽到這話,李涵卻不慌了。
原來是為了這事。
從一開始,他就知道,這兩個身份絕對瞞不住嬴政,畢竟說白了,這整個天機堂都是他的。
就算他再三交代,自己的身份決不能跟外人透露,這般事情,也是極難隱瞞住他。
正當他準備出口解釋之時,嬴政卻是打斷了他。
嬴政盯著李涵的雙眸,冷聲說道:「朕今日前來,卻不是為了這個。」
「朕想知道,你與扶蘇之間,到底有什麼秘密?
昨日又為何對蒙恬言說那些?」
「你到底知道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