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的功夫,昨日負責值守書房的侍衛奉命前來。
聽到老爺子詢問,侍衛絲毫猶豫都沒有:「昨日下午申時,我家王爺回到書房,說是要休息片刻,不見來客。進去之後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又轉身出了書房,不知道去了何處,大約一刻鐘之後回來,就再也沒有出書房的門,直到天色將黑。」
「胡說,你們竟然串通在一起陷害本王!」軒王頓時勃然大怒。
皇帝老爺子的面色也逐漸沉了下來,扭臉問廚娘:「軒王昨日去廚房找你,就只有你一人見到嗎?」
廚娘蹙眉略一思忖:「王爺出去的時候,廚房裡的燒火夥計倒是走個對面,還問我王爺如何降尊紆貴,跑到廚房裡來?」
這次不用皇帝老爺子吩咐,侍衛又跑腿前去詢問,回來的時候向著眾人匯報:「經過查證,廚娘所言是真。」
軒王徹底地傻眼了,嘴唇翕動半天,也沒有吐出一個字來。
軒王妃更是蒼白了臉色,難以置信地望著他。
「怎麼可能?我昨日明明進了書房便睡著了,哪裡也沒有去!你們這群狗奴才,究竟誰給了你們什麼好處,讓你們全都昧著良心胡說八道?簡直豈有此理!看本王不殺了你們這些忘恩負義的雜種!」
一邊破口大罵,一邊就要從一旁侍衛腰間拔劍。
「給朕將這個逆子抓起來!」
皇帝一聲令下,侍衛一擁而上。軒王雖然怒火滔天,但是也不敢在皇帝跟前放肆,「噗通」一聲就跪下了:「兒臣冤枉,真的冤枉啊!父皇明查,兒臣怎麼可能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情來?」
自始至終,軒王妃在一旁一言不發,滿臉灰敗。
她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的枕邊人會這樣絕情。昨夜裡若非冷清歡及時趕到,誰知道孩子會出什麼狀況?而且,他還將這罪過一股腦地推到了自己身上!
適才還在皇帝老爺子跟前為自己丈夫遮掩的她,再也承受不住。哆哆嗦嗦地走到軒王跟前,淚如泉湧。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害詩兒,她可是你的親生骨肉啊?原本我以為,你昨夜見死不救,不肯進宮找御醫就已經是薄情寡義,沒想到,你竟然是背後始作俑者?」
軒王搖頭,有點慌亂:「連你也不肯相信我?我怎麼可能呢?」
「你還不肯承認嗎?這麼多人一起指證你,你讓我們怎麼相信你?」
慕容麒與冷清歡兩人對視一眼,也覺得有些震驚。
面前的一切簡直顛覆二人的認知。
慕容麒曾經說過,皇后與軒王妃強勢,但是軒王為人很敦厚,也有長兄風範,結果到頭來,軒王竟然為了加害雲澈,不惜以自己女兒性命做賭注!
皇帝老爺子一時間竟然也說不出話來,指著跪在地上的軒王,胸口劇烈起伏:「你,你個不肖子!」
軒王此時是百口莫辯:「父皇明查,真的是這群奴才胡說八道,兒臣怎麼可能加害詩兒?昨日麒王府一事,兒臣也毫無所知啊。」
皇帝老爺子深呼吸,再深呼吸,努力平穩自己的怒氣:「你還不肯招認嗎?若非是你指使,自己女兒危在旦夕,如何竟然置之不顧,逼得軒王妃夜半去請清歡進府?
這些殺手潛入麒王府乃是提前有預謀,麒兒前腳剛到你軒王府,府里便廚房失火,賊人潛入。世間哪有這樣巧合的事情?你簡直太令朕失望了!」
冷清歡眼尖地看到,皇帝老爺子的眼角紅了,也濕潤了,話說到最後,語調也帶著哽咽。
同室操戈,手足相殘,讓作為父親的他情何以堪?更何況,軒王乃是他的嫡長子,他對軒王同樣寄予厚望!
不僅是傷心,還有失望!
軒王這時候徹底地慌了,哀聲求饒。
老爺子緊咬著後槽牙:「朕問你,招還是不招?!」
「真的與兒臣無關啊,他們都是在污衊兒臣。父皇明查,兒臣真的冤枉!」
皇帝冷笑:「來人吶,傳朕旨意,軒王德不配位,廢黜軒王封號,罷免所有官職,送去大理寺,著令大理寺卿嚴查此案,毒從何來?見過何人?是否還有餘黨?務必要水落石出。」
慕容麒與冷清歡默默地低垂下頭,誰也沒有為軒王求情。
與老爺子一樣,雲澈就是他們的命,誰若是敢動雲澈,必須要嚴懲不貸。即便,這人是手足也不行。就算軒王再怎麼喊冤,他下毒一事已經是鐵板釘釘。
軒王被押下去,軒王妃哭完了,一時間有點迷茫,不知所措,呆愣著站著。
雖然她怨恨軒王薄情,但是,軒王是她的天,是她生活里所有的依靠。軒王獲罪,剩下一王府的女人,算是怎麼回事兒?自己以後的日子又怎麼過?
氣氛一時間有些凝重。
皇帝老爺子的心情也糟糕透了,一言不發地轉身,走了出去,然後起駕回宮。
冷清歡不知道怎麼安慰軒王妃,輕輕地咬了咬下唇,覺得說什麼都是多餘的,與慕容麒也轉身默默地走了。
三日之後,大理寺那裡傳來消息,說軒王拒不認罪,但是通過調查,越來越多的罪證全都指向了軒王。包括軒王府的下人們的供詞聯合起來,可以確定,軒王那日確確實實的,就是親自去了廚房。
原本,究竟是否是軒王指使廚娘下毒,還不能蓋棺定論。但是軒王一直在撒謊,拒不承認自己曾經去過廚房,令皇帝老爺子失望透了。
因為皇家的臉面,大理寺不能逼供,但是皇帝老爺子可以定罪。
短短几個月的時間,令人唏噓,原本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后被褫奪後位,貶為皇妃,失去了至高榮寵。
天之驕子,最有希望問鼎皇位的軒王,更是因為加害皇孫獲罪,非但被廢黜,還被軟禁在了軒王府。沒有皇帝老爺子的命令,不得隨意出入,外人也不得見。
聽說,軒王妃已經打發走了府上的那些姬妾,給她們銀兩,讓她們自行出府,可以改嫁,謀取生路。
花側妃膝下育有子嗣,所以選擇留下。最重要的是那扎一諾,竟然也不離不棄,在皇帝未發難之前就自請留下。
這令清歡與慕容麒還真的有點意外。
對於軒王下毒一事,證據確鑿,沒有什麼好懷疑的。對於毒藥的來源,軒王抵死不認,但是清歡看來,那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的事情。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除了那扎一諾,軒王身邊還能有誰,擅長下毒呢?毒害郡主,栽贓軒王妃,若非是冷清歡揭穿了下毒手法,只怕她這一箭雙鵰的計謀也就得逞了。
就連皇帝老爺子也篤定地懷疑到了那扎一諾的身上,下令對於那扎一諾嚴加看守。但凡搜集到一點證據,也毫不猶豫地直接治罪發落。
可是現在,她主動請求留在重兵把守的軒王府,被限制了自由,又是貪圖什麼呢?以退為進?還是夫唱婦隨?
也或者,另有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