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音仰頭，小心翼翼地瞥向，坐在沙發上的男人。
他張著雙臂，慵懶地靠在身後的椅背上，翹著二郎腿，姿勢隨意。
看起來，仿佛正享受著下午的悠閒時光。
但實際上，男人淡漠而帶著凶冷的目光，卻令人不寒而慄。
「不摘面具，是承認你們都是幫凶？」
幾名舞女還被媚兒的死嚇到，久久沒有回神，一直沒有反應。
直到，裴衍之懶懶的聲音響起，她們才狠狠一震，忙慌亂地伸手，去摘臉上的面具。
「不、不是，我們不是幫凶……」
「我們壓根就不認識媚兒。」
「我們現在就摘，現在就摘……」
裴衍之定定地看著她們，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地敲打著，身下的真皮沙發。
「我最討厭別人騙我，如果你們中間有人騙我，最好早點坦白……」
「不然，她的下場，不會比地上睡著的男人，好到哪裡去。」
地上睡著的男人？
分明是他親口下令，當著她們的面殺死了媚兒。
然而，裴衍之現在卻還能面不改色的說，媚兒只是睡著了？
這個男人的心，當真是肉長的嗎？
幾名舞女心尖輕顫，解面具的速度，變得更快了。
而在她們旁邊，楚音卻遲遲沒有動作。
她低著頭，眸光微閃。
剛剛是她的錯覺嗎？
她怎麼覺得，裴衍之說最後那句話時，餘光一直看著她？
難道，裴衍之認出她了？
想到這裡，楚音輕輕撫著自己的指腹，揣測著這件事的可能性。
很快，幾名舞女的面具，便全部摘下來了。
宋昱拿著凌睿給的名單，一一對照，最後他停在了楚音面前。
「為什麼不摘面具？」
「宋昱。」裴衍之勾唇嗤笑，他揮了揮手。
「是。」宋昱回頭看去，心領神會地退到一邊，並叫上其餘的幾名舞女。
「你們跟我出來。」
頃刻間，偌大的包廂里，便只剩下裴衍之和楚音……
哦，還有躺在地上，已經沒氣的媚兒。
裴衍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他邁著一雙大長腿，緩緩朝楚音走去。
「怎麼？默認我剛剛的說法？」
不摘面具，便承認自己是幫凶。
楚音咬了咬唇，蜷縮著身子搖頭，「不、不是。」
裴衍之停在她面前，炙熱如火的目光，緊緊落在楚音身上。
「不是？」他抬起手，將楚音低垂的下巴，輕輕挑起。
「那你為什麼不摘面具，在心虛什麼？嗯？」
裴衍之低俯著身子，逼近楚音，那張俊美的臉，與她只隔了不到一公分，壓迫、強勢。
楚音下意識咽了咽口水，看著裴衍之的臉，有一瞬間的失神。
知道媚兒是男人時，楚音曾幻想過，媚兒穿西裝的樣子。
但結論就是，他比不得裴衍之俊美，沒有裴衍之氣度不凡。
眼下，看著裴衍之仿佛被精心雕刻過的完美俊顏，楚音不禁猜測……
如果裴衍之是個女人，一定也比媚兒更美，更仙氣。
當然，裴衍之一定是清冷范的高山美人。
楚音的失神，全被裴衍之看在眼裡。
他眯了眯眼，大手滑動，落到她的脖子上。
裴衍之掐著她，沉聲問，「怎麼？在想地上那個男人？想去陪他？」
楚音沒想到，裴衍之竟能這麼敏銳……
她忙搖頭，「不是。」
被裴衍之掐著脖子，她下意識仰頭，紅唇微張。
「……我沒有心虛，我現在就解。」
楚音臉上的兔子面具，只將她的臉掩去大半。
眼下，她又刻意仰著頭，將完美的下顎線和嬌艷欲滴的紅唇，全都暴露出來。
像是緊張似的，她下意識咬唇，伸手繞到自己的腦後，就要將臉上的兔子面具解下來……
裴衍之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幽深的目光，在她的紅唇上停了好幾秒。
面具落下，楚音整張臉，都暴露在裴衍之面前。
她斂著眸子，不敢看裴衍之的眼神，低頭輕喚了聲，「二叔……」
「呵！」裴衍之嗤笑。
他掐著楚音的下巴，逐漸用力。
「楚音？還記得我上次說過的話嗎？」
以後看到他有多遠滾多遠，不然，裴衍之一定會殺了她。
想到這裡，楚音瞳孔猛的一縮，便見裴衍之勾唇冷冷地問。
「說吧，這次想怎麼死？」
「二叔，我不是故意的……」楚音伸手撫上了，裴衍之掐著自己的那隻手腕。
她緊緊皺著眉，不停地哀求著。
「我這段時間，一直在這裡打工，從來都沒有遇到過你。所以，我也沒有想過，你會在這間包廂里……」
「而且凌先生找人伴舞，也沒有說過，是跳舞給你看。」
「當時我看到你，我以為我戴著面具，你認不出我。」
巧舌如簧，滿口謊言。
裴衍之勾著唇，面露譏誚地打斷她的話，「與我何干？」
他伸出大拇指，輕輕擦拭著，滑到楚音下巴處的眼淚。
「上次在廷會花園，你不是不怕死，還讓我殺了你嗎？」
「怎麼？現在在哭什麼？」
「同樣都是死在我手裡，你不是應該很坦然嗎？」
坦然？坦然個鬼！
上次在廷會花園，楚音刻意激怒裴衍之，就是有把握，裴衍之不會殺她。
畢竟，那裡是公眾場所。
可今天媚兒先動手，想刺殺裴衍之，現在已經將裴衍之惹怒了。
他殺了媚兒，再殺她也只是順手的事……
所以楚音完全沒有把握，裴衍之這一次，還會放過她。
怔怔地看著裴衍之，楚音搭在裴衍之手上的指尖，輕輕摩挲著。
一下兩下……
像小貓爪子似的，輕輕扒拉著裴衍之的手背。
女人輕咬下唇，看向裴衍之的那眸子裡，滿是眷戀和深情。
「自從二叔上次放過音音，音音就不想死了。」
「死過一次，音音便懂得生命的可貴。」
「二叔，求求你，放過我這次好不好？」
「這次真的是巧合，音音向你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楚音斂低著眸眼，帶著她一貫展露的委屈和楚楚可憐。
看著她的樣子，裴衍之心裡只有一個字：假！
當然，他第一次沒殺了楚音，現在也不會殺。
這個女人喜歡玩手段，那麼多次，他都被女人牽著鼻子走。
裴衍之承認，楚音有點意思，他不想輕易殺了她。
當然，留著她，閒暇時逗一逗也很有趣，不是嗎？
就像現在……
女人裝得委屈又可憐，眼巴巴地求著他，但心裡，恐怕也沒多少底氣。
畢竟，在他當著她的面，殺了另一個人的前提下……
她一定很害怕。
裴衍之笑了，他伸手拽住楚音的手，將她一把拽到自己懷裡，「好啊。」
「那二叔就給音音一個機會……」
「機會？」楚音仰頭，怔怔地看著裴衍之。
裴衍之勾唇，硬朗俊美的臉上，竟然罕見的，露出幾分邪肆的笑意。
「是啊，一個讓音音，終身難忘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