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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章 「我跪下時是個凡人,站起來時卻已不朽。」

2025-01-08 10:11:43 作者: 好想吃薯片
  第364章 「我跪下時是個凡人,站起來時卻已不朽。」

  「我本來還想給你這篇小說寫一篇評論文章,結果安格爾發生了這種事情。」聶華苓一臉遺憾的說道。

  「沒關係,好意我心領了,您為我做的已經足夠多了。」江弦安慰說。

  他這次美國之行,吃的喝的用的住的,基本上都是聶華苓給提供的,人家現在又幫他翻譯小說,再讓人家給寫文學評論,他哪好意思啊?羊毛也不能這麼薅啊!

  「對了。」

  聶華苓又道:「『寫作計劃』要複製你們的作品交給『寫作班』的老師,進行內部推薦閱讀,茹志鵑和王安憶的小說,我們從《中國文學》的英文版上複製了幾篇,你的作品沒在《中國文學》的英文版上發表過,也沒找到任何英譯本,我們就沒提交」

  聶華苓先是把之前的事情給江弦講了一遍,又提議說:「不如就把這一篇複製一下先交過去,給『寫作班』的老師們看看。」

  「好。」

  江弦爽快的答應。

  此前他就和陳映真、茹志鵑討論過這個問題,三人都認為應該在國際寫作計劃當中積極的表現自己。

  既然有了這樣一個表現自己的機會,他當然不會謙虛推脫。

  寫作在美國是一個非常時髦的職業。

  豐厚的版稅,各種圖書排行榜帶來的超級人氣,好萊塢金牌編劇的十足星味.

  這些都吸引了無數美國的現役作家為之努力拼搏,還有不少懷揣著作家夢的文學愛好者陸續加入這個隊伍。

  為了滿足這一數量龐大的「准作家」們的追夢需求,美國早早便陸續開設了「寫作班」,這個以培養小說家、詩人、劇作家為目的的專門機構。

  據統計,美國大概有350多所大學開設「寫作班」,或者叫「作家工作坊」「作家工作室」。

  像是著名的波士頓、斯坦福、印第安納、普林斯頓這些學校都有開設。

  而愛荷華大學的「寫作班」是全美最早開設的「寫作班」。

  因此,愛荷華大學被譽為美國創意寫作的發源地,享有盛名,「寫作班」的學員幾乎將美國文學的各大獎項全部收入囊中。

  像弗蘭納里.奧康納《智血》、《暴力奪取》、《好人難尋》.

  以及約翰.歐文《寡居的一年》、《蓋普眼中的世界》、《蘋果酒屋的規則》.

  這些在美國文壇享有盛名的作家,都是愛荷華大學「寫作班」培養的「高徒」。

  而教出這些「高徒」的名師,更是大有來頭。

  各大學的寫作班都匯集了一批實力派的掌門人和著名教師。

  羅伯特.弗羅斯特、傑弗里.伍爾夫、約瑟夫.卡儂、阿亥龍.阿培菲德這些在世界文壇享譽盛名的作家、詩人,都曾在愛荷華的「寫作班」執教。

  此時,愛荷華大學「寫作班」辦公室里。

  名為安妮的教師放下手中的稿子,這是「國際寫作計劃」之中一篇南韓作家的作品。

  「安妮!」

  安妮抬起頭看到「國際寫作計劃」的總管愛德文。

  「愛德文,你怎麼來了?」安妮熱情的和愛德文吻了一下,算是打過招呼。


  愛德文抽一把椅子坐下,順便打聽。

  「怎麼樣安妮?我們的作家。」

  「要怎麼說呢。」

  安妮想了想,道:「恕我直言,愛德文,不同國家的作家之間差異太大了。」

  「是麼?」

  愛德文看了一眼桌上的稿件:「剛看完嗎?這是誰的作品?」

  「一個來自南韓作家。」

  「你覺得怎麼樣?」

  「寫的不夠細緻,不夠精巧。」

  安妮評價說,「經營,經營,我們常說,結構都是經營,但是大部分亞洲的作家在這方面都很差勁,他們不懂結構,更不會經營,他們的題材往往很大,充滿雄心和抱負,但是看下來以後就會發現,他們寫的很糟糕,相比於其他地區的作家,他們的水平很次。」

  「.是麼。」

  愛德文尷尬又無法反駁,畢竟安妮是「寫作班」的教師。

  「安妮,我這裡還有一份中國作家的稿子,你拿去看一下。」愛德文取出一沓複印稿。

  「中國的?」

  安妮接到手中掃了一眼,「江弦?」

  「之前我們沒找到他小說的英譯本,所以沒有提交上來。」愛德文解釋說。

  「好吧,我會看看的。」

  安妮開口道:「不過說老實話,我對中國作家的期望不大,目前我更偏向於推薦以色列作家菲兒的小說,那篇《鴿子的土地》。」

  「好,不管你推薦哪一篇,我都希望你能認真的讀一讀這一篇。」

  愛德文開口道:「這篇小說可是聶華苓女士這段日子親自翻譯的。」

  「真的麼?」

  安妮意外,「我想這對這位江弦來說算是一份殊榮了。」

  「他們是很好的朋友,總之,回到住處以後記得告訴我結果。」愛德文說。

  他和安妮住在同一棟屋子裡。

  愛德文告別離開。

  安妮喝一口水,將稿子鋪在桌上,掃一眼首頁的第一行。

  「《漂流者》?」

  「聽起來有點像《魯濱遜漂流記》。」

  這倒是讓安妮眼前一亮。

  《魯濱遜漂流記》這類題材的作品,在文學界可不多見。

  時間一晃,安妮坐在座位上,保持著閱讀的姿勢看了不知多久,看的非常入迷。

  很快就到晚上。

  安妮回到住處,她住的是學生宿舍旁的聯排別墅。

  這種別墅住著老師、也住了學生,價格比公寓樓高一點,但是舒適度比不上公寓,因為一整棟屋子的人要共享一個廚房。

  安妮給自己弄了一份蛤蜊肉濃湯,一塊兒三明治,坐在餐廳吃著,愛德文這時候找了過來。

  「怎麼樣?」

  「太棒了!」

  安妮露出興奮的表情,「雖然我還沒讀完,但這篇小說讓我度過了一個非常美妙的午後!愛德文,江弦寫的非常精彩。」


  「看樣子,你對亞洲作家的態度有所改觀。」愛德文說。

  「我從來不歧視地域。」

  安妮一臉嚴肅道:「這小說確實很棒,海上漂流這種題材能寫的這樣漂亮太難得了,這種小說一旦處理不好就會寫的寡淡無味,總之,我對這位中國作家的印象很不錯。」

  「聽起來很棒的樣子,我還沒有親自讀過這篇小說。」愛德文說。

  「這小說值得你讀。」

  安妮回憶著小說的內容,「寫了中國的神秘文化、寫了和猛虎對峙的驚心動魄、寫了海上奇觀的瑰麗更重要的是人物內心的塑造,那些從主角視角出發卻能讓讀者釐清人生意義和信仰的金句太高明了!」

  「聽起來很正派,像是一部讓人重新找到人生目標的小說。」愛德文道。

  「當然!」

  安妮一臉確信。

  這篇小說里有太多漂亮的金句:

  「選擇懷疑作為生活哲學就像選擇靜止作為交通方式。」

  「我們在不加修飾的真實的祭壇上犧牲了我們的想像力,最終我們就會沒有任何信仰,我們的夢想就會變得毫無價值。」

  「當你在生活中經歷了很多痛苦折磨之後,每一次新的痛苦都既讓人無法忍受又讓人感到微不足道。」

  「我跪下時是個凡人,站起來時卻已不朽。」

  「.」

  總而言之,不管在情節結構上,還是語言表達上,安妮都覺得《漂流者》做的非常完美。

  晚飯後,安妮又迫不及待的回到屋子裡,閱讀起《漂流者》這篇小說。

  隨著情節的推動,當傅三明講述完第二個故事以後,安妮的臉色逐漸變得蒼白。

  她對這篇小說所建立的一切認知,都被第二個故事推翻,然後重建。

  就在她心有餘悸之際,小說進入到最後的尾聲。

  岡本先生開始盤問傅三明,小島怎麼解釋?狐獴怎麼解釋?還有那些牙齒是誰的?

  面對這樣的提問,傅三明全都回答「不知道。」

  於是岡本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請原諒我這麼問,但是廚師有沒有說過關於'齊姆楚姆』號沉沒的事情?」

  「在這個故事裡面?」

  「是的。」

  「他沒說。」

  在一一看無一錯版本!

  「他沒有提到任何可以引向7月2日清晨的話,任何可能解釋發生了什麼事的話?」

  「沒有。」

  「沒有提到任何機械方面或結構方面的話?」

  「沒有。」

  「沒有提到任何關於其他船隻或海上其他物體的話?」

  「沒有。」

  關於船隻為什麼沉沒,傅三明沒辦法給出解釋,只有他的揣測。

  「誰能說出那群船員幹了些什麼?我的意思是也許酒瘋發作的時候有些船員會把動物放出來。」

  「誰有籠子的鑰匙?」


  「我的父親。」

  「如果船員們沒有鑰匙,他們怎麼能把籠子打開呢?」

  「我不知道。也許他們用的是撬棍。」

  「把他們為什麼會那麼做?為什麼有人想要把一隻危險的野生動物從籠子裡放出來?」

  「我不知道。誰能猜透醉漢的腦子是怎麼想的呢?我能告訴你的就是發生的事情。動物從籠子裡出來了。」

  傅三明認為有一些低級船員,喝醉酒以後放出了籠子裡的動物。

  除此以外,還有一些零碎的信息:

  「船沒撞到其他船。」

  「傅三明聽到了爆炸聲。」

  「船隻在二十分鐘以內迅速沉沒,並留下很多殘骸。」

  「海上有二十五英尺到三十英尺的浪,對於一艘貨輪來說這只是很小的風浪。」

  安妮看著這些零星線索的同時,腦袋裡也在快速的思考。

  如果風浪不足以掀翻這艘貨輪,那「齊姆楚姆」號為什麼會沉沒呢?

  她想不出答案。

  小說里也沒寫出答案。

  因為這是非虛構小說的文體,江弦寫這段對話的形式看起來完全就是一段真實的錄音。

  在錄音的最後,傅三明忽然提出一個疑問:

  「那麼告訴我,既然在你們看來這兩個故事沒有什麼事實上的不同,而你們又無法證實這個問題,那你們更喜歡哪一個故事?哪一個故事更好,有動物的故事還是沒有動物的故事?」

  好問題。

  安妮在這個時候忍不住也問起自己。

  第一個故事和第二個故事,有動物的故事和沒有動物的故事。

  她更喜歡哪個?

  「有動物的故事。」

  安妮做出了和岡本相同的回答。

  「有動物的故事更好。」

  而傅三明意味深長的回答說,「謝謝。這和上帝的意見一致。」

  錄音的最後,岡本問傅三明今後的打算。

  「我想我要去美國。」

  「不回中國?」

  「不。那兒沒有我的任何東西了。只有傷心的回憶。」

  「當然,你知道你會得到一筆巨額保險賠償金的。」

  小說的最後一章,是一份調查報告的格式,以調查員岡本的口吻寫下。

  「惟一倖存者無法使我們了解『齊姆楚姆』號沉沒的原因。

  船隻的下沉速度似乎非常快,這表明船體嚴重開裂,大量殘骸可以支持這一理論。但是無法確定開裂的具體原因。

  天氣至多是導致沉船的因素之一。原因可能在船隻內部。倖存者相信自己聽到了爆炸聲,這說明有嚴重的機械問題,也許是鍋爐爆炸,但這只是推測。

  船隻壽命已有二十九年,天氣不好加上船隻結構疲勞可能共同造成了這次事故,但這只是猜測。

  那天在那一海域沒有關於其他船隻發生事故的報告,因此沒有與其他船隻相撞的可能性,有可能與殘骸相撞,但這一點無法證實。


  可能與漂浮的水雷相撞,這可以解釋爆炸,但這只是設想,而且極不可能,因為船是從尾部開始下沉的,這只能說明船體開裂也發生在尾部。

  倖存者對普通船員的健康有所疑問,小井科船運公司聲稱所有貨物都完全合法,並且沒有注意到任何高級或普通船員有什麼問題。

  根據現有證據無法確定沉船原因。

  小井科公司可以通過標準程序要求保險賠償。不需要進一步調查。建議結案。

  說句題外話,惟一倖存者,傅三明先生的故事令人驚奇。根據本調查員的經驗,他的故事在沉船歷史上是獨一無二的。

  很少有乘船失事的人能夠像傅三明先生那樣生存那麼長時間,更沒人能在與一隻成年孟加拉虎為伴的情況下做到這一點。」

  安妮呆愣愣的看完最後一行文字。

  這篇小說在結尾處的大段留白,簡直是神來之筆。

  小說的精彩程度再次提升一個檔次。

  按照小說前面的邏輯,奇幻的故事都能對應上現實邏輯。

  那麼那些沒有揭開謎底的情節對應著的是什麼?

  「齊姆楚姆」沉沒的真相又是什麼?

  安妮在腦中不斷的推測著一切可能,又沒由來的打個冷顫。

  她能感到故事的真相就飄在那裡,好像是海上的一隻幽靈。

  安妮也閱讀過一些最近市面上暢銷的恐怖小說。

  那些小說喜歡勾勒出懸疑駭人的氛圍。

  但《漂流者》這部小說不同。

  他就是平鋪直敘的講一個積極地、充滿挑戰的故事。

  但是隨著故事越講越多,讀者們反而發現自己不知道的內容越來越多。

  最後因為這個故事的逐漸完整而感到細思極恐。

  安妮看了眼四周,回想起《漂流者》的小說內容,她忍不住抱緊自己一些,眉宇之中帶著一絲不安。

  這幫中國的作家絕對不能惹。

  太嚇人了。

  (大家新年快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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