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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亂點鴛鴦譜

2024-08-11 01:57:20 作者: 好想吃薯片
  第22章 亂點鴛鴦譜

  魏染胡同。

  「李家小子,你快過來,給嬸子認認這是什麼字。」

  「嬸子,你也愛好文學啊,這篇《棋王》最近老火了。」

  「是麼?!」

  「李家的傻小子,你剛返城回來,不知道,這小說啊,是咱胡同的大作家寫的。」

  「老江家那江弦,伱倆小時候過年,還一塊往茅坑裡扔炮炸屎玩呢,忘了?」

  「啊!那篇《棋王》是老江寫的!我還以為是撞了名,沒想到真是他。」

  「可不咋的,江家小子剛回城那會,街坊鄰居都笑話人家,嫌人家是無業游民,現在瞅瞅,人家都住進招待所了!」

  「我瞧這個報紙上天天登,日日評,評這個『《棋王》』,評這個『江弦』,咱們『小柵欄』這回算是出了個名人!」

  「聽說報社記者都去採訪了。」

  「李家小子,你也爭口氣,跟人家江弦學學,別天天當胡同串子。」

  「就是、就是。」

  「你說都是返城知青,這人和人的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

  饒月梅慢悠悠推著自行車走過,嘴角帶著一抹矜持的笑容。

  以往下班回家,她都是蹬著車子,落荒而逃,生怕聽著這幫街坊嚼舌頭,說她兒子那點事兒。

  如今呢?

  羨慕、佩服、興奮、崇拜.

  迎著街坊鄰居們的各種目光,聽著他們的各種討論,饒月梅美的人輕飄飄的,走路腳下都帶風。

  沒辦法,誰讓她有個好兒子呢。

  「兒砸,今兒晚上咱包餃砸吃~韭菜豬肉餡的~」饒月梅親切的呼喚著江弦,跟寒暑假剛回家那大學生父母一模一樣。

  「成。」江弦剛蹲完茅坑,屁股涼颼颼的。

  「大雪紛紛下,烏鴉啃樹皮,風吹屁股冷,不如在屋裡。」他吟誦起民國「詩人」張宗昌的《雪日大便》。

  不是招待所住不起,而是在家住更有性價比。

  全國各地各路跑來招待所拜訪的人太多了,一天能來好幾撥,一撥能來好幾次,幾天光景,喝掉他5斤茶葉!

  他乾脆躲回家裡,省的接待那些亂七八糟的客人,耳根子也落個清淨。

  上水泥池子壘的公用水龍頭洗了洗手,鑽進廚房裡。

  「媽,我把這段時間掙那錢給你交一下。」

  「掙了多少錢啊?」饒月梅樂的合不攏嘴。

  「我花了些,剛才點了點,零零碎碎一共198。」

  「多少?」饒月梅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198?

  買輛鳳凰牌自行車都夠了!

  70年代的自行車鳳凰第一,永久牌第二,飛鴿第三。

  這個年代,還流行一句話,叫:飛鴿快永久耐,騎著鳳凰談戀愛!

  「給你留五十,省著點別亂花。」

  「成。」江弦拿塊布擦擦手,「我給您擀餃子皮兒。」


  「不用,不用!」

  饒月梅趕忙推他出去,「我兒子那手是握筆桿子的,哪能幹這種粗活兒。」

  「.」

  江弦無奈,一抹身出去,扭臉撞上對文質彬彬的中年夫婦。

  「朱叔叔?劉阿姨?」

  正是朱琳的父母,朱教授和劉醫生。

  「您二位怎麼來了?」

  他把二位迎進屋裡,拎兩把椅子,沏兩杯茶水兒。

  朱教授抿一口,打量了眼四周,「你父親不在家?」

  「在單位呢,他那工作性質您也知道,常不著家。」

  「老江不容易吶。」

  朱教授感嘆一聲,江弦他媽也聽著動靜,繫著圍裙跑進屋裡。

  「朱教授,劉醫生,你們來了。」

  「月梅同志,打攪你做飯了。」

  饒月梅露出抹笑,「我正包餃子呢,待會兒在家吃飯。」

  「不了。」朱教授客氣道,「我們坐坐就走,我這次來,主要是因為給江弦找工作那事兒.」

  劉醫生接上話茬兒,「前段時間不是開團代會嘛,老朱光顧著忙團代會,暈頭轉向,把老江那託付全給拋在腦後了,我在家說了他好幾次,你說這都過去多久了,給人孩子都耽誤了。」

  「沒關係。」饒月梅揚起嘴唇。

  「這事兒賴我。」朱教授面帶歉色,「月梅同志,你也知道,現在城裡崗位緊張,找工作不容易,這也是正好過冬,工業學院的供暖服務,還缺點人手,我才給江弦爭取到了這個指標。」

  供暖服務就是燒爐子。

  在這年代,大多數單位還安不起暖氣,更甭提「集中供熱」了,室內取暖都靠生爐火。

  劉醫生更是語重心長,「雖然不是正式編制,但也是正兒八經的合同工,總共五個指標,競爭激烈著呢.」

  饒月梅灑脫一笑,「這指標還是讓給別人吧,這事兒我和江弦他爸也有責任,忘記給朱教授您說一聲,害您白忙活一趟。」

  朱教授和劉醫生對視一眼,都有些不明所以。

  「我們家江弦已經有編制了。」

  「有編制了?」

  「醫科院保衛科的編制,現在又被《京城文藝》借調過去寫作了。」

  「保衛科?借調?寫作?」

  劉醫生一下子就愣住了。

  又有保衛科的編制,又在編輯部寫作。

  這孩子是文武雙全了?!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兒?」

  「大概一兩個月前吧。」饒月梅眉飛色舞的說著。

  「是嘛小江?」劉醫生露出難以置信之色,「你在《京城文藝》寫東西呢?」

  「在寫小說。」江弦如實回答。

  「這孩子就能瞎折騰,前段時間不知怎麼地,折騰出篇小說,還在《京城文藝》發表了。」饒月梅故作嫌棄,臉上寫滿了幸福的煩惱,「成作家了,獨立了,我和他爸管不了了。」

  「孩子大了都這樣。」劉醫生賠幾聲笑,「江弦,你寫的小說叫什麼啊,阿姨回去拜讀拜讀。」


  「叫棋王。」饒月梅搶著透露。

  「棋王?」朱教授皺了皺眉,仔細一回憶,這些日子,好像好些人都在他耳邊提起過這個小說。

  居然就是這孩子寫的!

  再坐了會兒,夫婦二人起身告辭。

  一直到拐出胡同,劉醫生還存著幾分震撼。

  「這個江弦居然會寫作?」

  朱教授道:「放眼整個工業學院,恐怕也沒一個人能在《京城文藝》上面過稿。」

  「要照這麼說,這個江弦還挺有本事的!」

  朱教授斜一眼妻子,輕笑一聲。

  「你不是一直都瞧不上人家麼,怎麼樣,看走眼了吧?」

  劉醫生訕訕的笑了笑,「這哪能怪我,這種事兒誰又能想得到呢。」

  「老朱,現在從事文字工作有錢掙麼?」

  在嗡嗡嗡時期,稿酬機制曾被廢除,發表東西,就給你些原子筆、筆記本之類的獎勵,有時還會給你幾張卡片,拿著這些卡片,可以去指定書店裡領對應的書。

  「稿酬已經恢復了,我聽人講收入還不低呢,一篇稿子頂別人好幾個月工資。」

  「那他條件不錯呀!」劉醫生驚呼一聲,心思開始活泛,「你說咱家琳琳這麼大了,連個對象都沒,她和江弦年齡也相仿」

  「別亂點鴛鴦譜了,想一出是一出,咱姑娘自個兒有主意著呢。」

  另一邊,一位容顏秀雅,氣度從容的中年婦女,又敲開了江弦的家門。

  「請問,是江弦同志的家麼?」

  「我是北影廠文學部的編輯,施文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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