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奶這麼說,綿綿的心裡也算是安生了幾分。
她索性不再去看窗外。
也免得胡思亂想。
沒過一會兒,綿綿就又小嘴兒閒不住了,她進了靈池裡,胡亂抓來些小桃酥、桂花糕什麼的,跟二郎和三郎一起分著吃了,很快也就忘了外頭那兩個男人。
待休整一番後,未時也快過半了,一天中最熱的時候可算要熬過去了。
周老三下去買了幾碗散冰回來,給綿綿和小子們用來冰鎮果子吃,然後他這就吩咐啟程,四輛馬車繼續一起趕路。
馬車軲轆咯吱吱的,走在平緩的泥路上,發出很有節奏的聲響。
綿綿聽著這動靜,莫名覺得心安。
很快她就小腦瓜一歪,躺在周老太的懷裡,擺了個「大」字,呼呼呼地開始睡下了。 .🅆.
看閨女睡了,周老三也想起夜裡的安頓事宜,就又和周老太低聲商議了起來。
「娘,等晚上時,咱們是在馬車裡歇下,還是去官驛裡頭睡。」
周老太早就拿了主意。
「這一路可得走好幾天呢,總住馬車裡可怎麼行,等天黑前你就趕到一處官驛,咱們都去裡面住店,只就留馮夥計和馮車夫輪流守夜看著馬車就成。」
周老三想想也是。
這就點頭道「嗯,不過他倆趕路也怪不容易的,我和老四跟他們一起輪流守夜吧,這樣下來,一人守上一天就差不多快進京了。」
周老太「嗯」了一聲「行,這個你自己拿主意就成。」
於是就這麼晃晃蕩盪,一路經過了很多官驛和客棧。
周老三看著時辰。
估摸著快到天黑前,便就近停在一家官驛前,帶著全家進去住店。
像這種官道上的官驛,主要就是圖個安生。
所以想要多舒適是不大可能了。
官驛里的吃食和住所,都是相對一般些的,而且價格還不咋便宜。
待進去後,周老三一看上頭的價錢,臉上就露出了訝色。
「娘,這裡住的最下等的柴房,都要一百二十文錢一間呢,而且看樣子還很是搶手,已經沒了。」周老三倒吸了口涼氣。
周老太也跟著瞥了一眼。
她老太婆雖然不咋識字。
不過日子久了也學了一點點,一些基本的數目還是認得出的。
> 她看見不僅柴房要一百二十文,就連普通些的客房也要至少三百文,而最上等的天字號房,甚至要到五百文一間。
周老太也不含糊,當即就掏出錢袋子,給綿綿定下最貴的天字號房,其他人就住三百文的普通客房。
「這裡是官驛,賺的銀錢也是要入官家帳上的,且中間不知要經過多少人的手,層層都要吃些油水的,價格難免貴些。」周老太搖搖頭道。
官驛條件雖然一般。
不過好在最貴的終歸是要好些的。
周老太一點兒都不捨得委屈了綿綿,於是接下來幾日,綿綿住的都是最上等的屋子。
其他人住的雖然便宜了些。
不過也算官驛中不錯的了。
所以夜裡睡得都很是安生。
周老太懂得勞逸結合,所以也不疲於趕路,而是走走停停。
這般下來,這幾日雖路途漫長,但周家人卻一點都沒累著,反倒離京城越發近時,便越覺得心生雀躍。
眼看著還有一日就快到京城了。
周家人都格外歡喜,就連老三他們幾個趕路的都覺得更有勁兒了。«-(¯`v´¯)-« 6➈Ⓢħᵘ𝕩.Ⓒᵒ𝕞 »-(¯`v´¯)-»
不過最讓周老太高興的,還是這一路以來的安生!
周家趕了四五天的路,既沒遇到啥小偷小賊,也未有過與他人爭吵鬥氣。
非要說有什麼奇怪的,也就只有那兩個一路跟著的漢子了。
起初,周老太還沒咋把他倆放在心上。
不過後來見那倆一直跟著,卻又不怎麼靠近,周老太便索性讓老三去問個究竟。
「看著既不是壞人,那一路跟隨就定有緣由,問問弄個清楚,咱們也好都安心。」周老太道。
等周老三上前一詢問,那倆漢子本還害臊地想要溜走。
後來周老三從綿綿那裡拿了些果子,向他們示好,那二人架不住天熱口渴,這才嘿嘿笑著道出實情。
在得知是白鏢師的安排後,周老三心中頓時踏實下來。
那二人也可大大方方地跟著同行。
就這麼,周家人一路順遂地進了京城。
到了這個當朝最為繁華之地
!
剛一入京城,周家人就壓制不住好心,睜大了眼睛四處打量。
綿綿更是興奮得搓搓小手,探出腦袋東張西望。
雖說靈州城也算是個繁華的地兒了,可來了京城,周家才知道啥叫花天景地!
不說旁的,就說京中的商鋪和走販,就明顯比靈州城還要多上數倍。
幾乎每走五步便能看到一個販夫。
每走十步就能看到一個鋪子!
街上人頭攢動,熙熙攘攘的,真是好不熱鬧。
綿綿看得小臉兒紅撲撲的,只覺得有趣極了。
她驚奇地咧開小嘴兒,軟乎乎的指頭伸向外面「奶,快看,那個姐姐穿的衣裳,和咱們那裡的樣式好像有些不同啊。」 .🅆.
周老太也正一臉好奇地望著。
果然,京城女子的衣著裝扮確實同靈州城不一樣。
靈州城時興的,大多還是對襟式的衫子,和帶著光面裙門的馬面。
而此處女子則更愛穿交領的衣衫。
且裙子也是以打滿褶子,不帶裙門的為常。
不僅式樣不同,就連風格也大相逕庭。
宋念喜看了一圈,不免驚道「京城和靈州城比起來,也是差不多熱的,可怎麼此處的女子,不管大人還是孩子,都還只穿長袖衣衫,領子還不是交領都是圓領的,都不是敞開著的,那得多熱啊。」
周老太聽了不免點頭。
她看了看綿綿身上的無袖小褙心,嘆道「大抵是京城女子的衣著更為保守了些,不興穿這些無袖的褙心和比甲,看來咱給綿綿帶的些衣裳里,也是有些穿不上了,趁著還有幾日才到聖上壽辰,咱們還得再重新做些。」
一旁的綿綿聽了,卻不由晃晃小腦瓜。
「奶,不用給綿綿重做,京城人愛穿的,咱們未必也要跟著穿,綿綿就要穿自己舒服的,才不要跟風。」綿綿一本正經地奶聲道。
畢竟花有各異。
人也不必非得穿著相同。
綿綿覺得衣裳貴在體面和舒服,至於時不時興、旁人咋想,那就不怎麼要緊了。
周老太抿嘴笑了下。
「咱綿綿還是有自己個兒主意的。」
不過她還
是打算給乖寶兒新做幾身。
做好了可以不穿,反正周家又不缺這幾個銀子,不過還是要有幾身京中時興的,以備不時之需。
這時,周老三忽然想到了些什麼。
他慢慢勒住韁繩,收回四處張望的目光「娘,差點兒給忘了,咱們既已入京,得先找地方安頓,我記得綿綿當初封為縣主時,好像還得了個縣主府,是不是?」
周老太立馬回過神來「是,魏將軍也說過,縣主府都是提前給咱預備好的,咱們直接去縣主府就是了。」
只是縣主府在京中何處,周家有些記不大清了。
於是周老三索性想碰碰運氣。
便在半路隨便攔住了一個老翁像打聽一下。
其實周老三本來也不抱多大希望的,畢竟綿綿都不住京城,就算京中給置辦了縣主府,也只怕沒多少百姓知曉。
可不曾想,那老翁一聽,卻立馬伸手指路「縣主府!過了前面那個街口,再往南走就是了。」
周老三有些驚喜「居然這麼近?您說的可是周家小縣主的那個縣主府,不是旁的縣主的吧。」
老翁笑了兩聲。
「本朝一共不過才兩位縣主,其中一個都七十多了,早已變賣京中府邸回南省養老,如今京城只有一個縣主府,就是你說的那位小縣主的。不信你去街上打聽一下旁人,誰人不知縣主府就在那邊,老伯我可不會蒙你。」
一聽到縣主府還是人盡皆知的,周老三就沒忍住多問了一句「老伯,照您的意思,難不成這京中百姓都知這位小縣主?」
那老翁忽然激動起來「這話說的,那怎能不知!咱們本朝多久才能封上一個縣主啊,那是多少王侯之女都難得的封誥,人家慶南侯爺哭爹喊娘求了五六次,都沒給他閨女求得個鄉君之位!如今一個平民小娃娃竟能得了縣主,我們可都覺得她了不起呢,京中就沒有不想見見這位小縣主模樣的,又有誰會不知道她!」
周老三一聽。
心裡頭那叫一個美!
他滿面紅光,一口大白牙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原以為綿綿不住京中,名聲自是不顯。
想不到竟是這般有風頭!
周老三沒好意思表明身份,只是笑著再三謝過老翁,這就跳上馬車,喜滋滋地跟家裡人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