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章 審判者
贏下揭幕戰之後，快船隊升起了第二面旗幟，球員們領到了戒指，這一過程象徵著關於上賽季的成績都將塵封，從現在開始，一切都是嶄新的。
但對快船隊而言，這些事情並不新鮮。
他們知道自己的目標就是要贏得三連冠，然而漫長的常規賽卻成為擺在面前的一個考驗。
他們不得不等待。
這段時間是最磨人的。
這樣的情況下，很多人會懈怠。
比如快船隊裡最鬆弛的首發球員克萊·湯普森。
他在賽季初表現不佳，作為一名射手，賽季的第一周，他在外線24投3中。
好在球隊有出色的替補陣容來填補湯普森一時無法滿足的火力。
但這仍然是一個隱患。
「克萊，你怎麼了，是不是球隊上個月沒有給你發薪水？」
自認為是球隊下一任領袖的阿德托昆博試圖用開玩笑來開導湯普森。
「別像尼古拉那樣說話。」湯普森並不需要別人的開導。「管好你自己吧！」
阿德托昆博有點生氣：「如果你的三分命中率不是那麼低的話，我就不用像尼古拉那樣說話了！」
「我會調整回來的。」湯普森說。「這就是我需要的，有問題直接告訴我。」
阿德托昆博顯得有些無奈。
他一直在看於飛年輕時的比賽錄像，看到那些對手們無比畏懼這位GOAT（歷史最佳球員）。除了超凡的球技，GOAT到底還有哪裡可怕呢？
經過仔細觀察，阿德托昆博得出的結論是：於飛在場上總有一種駭人的怒容。他覺得這表情是關鍵，於是開始模仿。
為了完美復刻這個神情，阿德托昆博甚至在各種場合都進行練習。
最標準的練習方式是，他站在鏡子前，仔細回憶腦海中的畫面，微調自己的面部表情，然後猛地大吼一聲。
有一次，於飛撞見了，問他：「你在幹什麼？」
「我在模仿你的表情。」
於飛發誓：「我從來沒做過這麼蠢的表情！」
阿德托昆博認真道：「那說明我學得還不夠像。」
於是，他花了更多時間繼續練習。他所追求的東西，於飛看來不過是想建立一種威嚴感。
這就像櫻木花道企圖用眼神防守嚇倒對手一樣，本末倒置。
如果於飛沒有在新秀賽季搞得D.C一團糟，逼得老喬丹不得不交易他以保住地位；如果他沒有與奧尼爾交惡，隨後幾年用各種方式羞辱對方；如果他沒有在和詹姆斯決裂後，公開報復性地打擊他——那麼沒人會覺得於飛可怕。
真正的威嚴來自眾所周知的事跡，而不是僅靠一個表情。
不過，於飛相信，阿德托昆博遲早會明白這一點。畢竟，想想他在2022年東部半決賽上的表現，就知道這傢伙天生有「慧根」，是塊成大事的料。
然而，訓練結束後，約基奇一邊喝著可樂一邊點評阿德托昆博的「模仿秀」：「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麼有人非得拼命想變成別人？做自己不好嗎？」
約基奇的隨意評論輕易點燃了阿德托昆博的怒火。
「像你這種毫無自律的蠢貨，根本無法理解成為像弗萊那樣偉大球員意味著什麼！」阿德托昆博憤怒地用家鄉話喊道，「繼續喝你那該死的可樂吧！」
約基奇的性格與阿德托昆博正好相反。當他指出希臘人的缺點時，希臘人暴跳如雷，反過來批評他。而他自己卻從不在意這些所謂的缺點。
此時，被說不自律的約基奇毫不在乎，樂呵呵地又喝了一口可樂，滿意地打了個氣嗝。
訓練已經結束了。
現在是解散之前的休閒時間。
但是，依然有人在訓練。
距離於飛年滿34歲還有差不多兩個月的時間，但他卻加強了自己的外線投籃練習。
這是阿德托昆博的第三個賽季，也是約基奇的第二個賽季。他們的潛力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隨時準備震撼全場。
然而，由於快船是一支爭冠球隊，他們的天賦不能肆意揮灑，只能在與隊友的磨合中逐步展現。
即便如此，阿德托昆博和約基奇的表現已經有些按捺不住了。
有時候，於飛會感到自己可能成為了他們完全爆發的阻礙。
雖然他的存在奠定了快船爭冠的基礎，但客觀上也壓縮了他們的球權空間。
為了減少這種相互制約帶來的負面影響，於飛決定增加自己的外線投籃。要做到這一點，他必須鞏固自己的投籃命中率。
因此，他現在每天都要加練投籃。
看到於飛這麼努力，阿德托昆博自然也不好意思閒著。他會選擇在另一片場地上加練。
而一旦阿德托昆博也加入訓練，那隊裡其他人就要開始叫苦了。
大幫主和少幫主帶頭卷，其他人敢不捲嗎？
「冊那，你真是個害人精啊！」姚明吐槽道，「因為你，現在全隊都在加練！」
於飛哼了聲：「隊裡年輕人這麼多，加練半小時問題不大，倒是你，這麼多人在加練，你坐得住嗎？」
姚眀不止坐得住，如果不是怕過於放縱自己最後撐不到2019年，他都想跟約基奇討一杯可樂喝了。
「你跟我一個馬上37歲的人說加練？」姚眀說，「我看你是不想讓我打到2019年了！」
加練的效果十分顯著。
從常規賽的第二周開始，快船隊全員狀態飆升，尤其是湯普森，他終於展現出作為隨隊贏得兩連冠的頂級射手的實力。
快船隊與第一周判若兩隊，連續四場比賽轟下130+的高分。
這令人眼花繚亂的得分盛宴為這個註定因數據爆炸而載入史冊的賽季開了個好頭。
不過，高分秀並非快船隊獨有的現象。
根據ESPN記者扎克·洛的報導：「NBA正迎來一個瘋狂的數據溢出賽季！」
東部的勁敵熱火隊有三位場均得分達到20分的球員；火箭隊的哈登則以場均33.4分領跑得分榜。
隨之而來的是各種單場高分表現。杜蘭特打出了賽季首場50分的比賽，緊接著庫里也不甘示弱。詹姆斯更是轟下40分、15籃板、15助攻的全面數據。而威斯布魯克則連續八場比賽取得三雙，最終以場均三雙的成績成為數據的焦點人物。
相比之下，快船隊並沒有出現如此狂暴的數據爆發。
由于于飛的克制，以及阿德托昆博和約基奇的進步，再加上球隊地位的明確和球權的合理分配，快船的球員數據反而顯得格外「正常」。
於飛場均25分、7籃板、6助攻，阿德托昆博場均22分、6籃板、5助攻，湯普森場均18分、3籃板，而約基奇則有場均17分、7籃板、6助攻的表現。替補席上的姚明也貢獻了場均13分、5籃板、2蓋帽。
雖然於飛的數據依然是球隊中最好的，但這是他自2002年以來最低的各項數據。
要知道，他在新秀賽季時場均就有19分、8籃板、6助攻，如今除了得分略有提升，其他數據反而不及當年。
其中的原因與球隊的結構密不可分。
阿德托昆博和約基奇都是全能型球員，彼此間的相互影響不可避免，而這種影響對於飛來說尤為明顯。
因為於飛有帶新人的意識，而像阿德托昆博這樣的年輕球員，通常只會全力向前沖，不會過多考慮其他人。
但這種模式，恰恰是對一支仍處於成長中的球隊最健康的狀態。
同時，於飛比任何人都更能感受到自己在老化。
最初增加三分球出手只是為了提高效率，後來他發現，這也是一個調節體能的好辦法。
他會在上半場先選擇外線投籃，手感好的話就繼續投，如果手感不佳，則等到下半場再回到內線調整。
里弗斯同樣在控制於飛的出場時間。
在於飛的提醒下，豬頭教練也試著在內部挖潛。
比如小庫里，他在快船隊的機會不多，大多情況下是在發展聯盟打球，但每當他打出好球，於飛就會提議讓他來打打常規賽。
結果，小庫里很快就遇到了他人生的重大挑戰。
感恩節前，快船客場對陣勇士。
里弗斯給了他20分鐘的出場時間，結果他被焦點戰的壓力擊垮了，表現糟糕，快船也因為外線缺乏空間而被勇士隊擊敗。
「我們讓他成為我們的史蒂芬·庫里，」里弗斯如此談論小庫里的表現。「而他就像是你在森林裡找到的一隻受傷的小鹿，毫無自信。」
於飛也只能感慨，現在就推小庫里上位有點太早了，對方顯然還需要在發展聯盟繼續歷練。
然後，穩坐替補席的姚眀出現了傷病。
也許快船隊應該感到慶幸，因為姚眀不再是首發，雖然很重要，但不是不可或缺。
姚眀受傷期間，快船隊仍然需要一個能投三分的中鋒，於是他們在自由市場簽下賈斯廷·漢密爾頓。
這是一個除了外線投籃之外一無是處的內線。
放到十年前，他不可能有打NBA的機會。
但是現在，只要你能穩定地投中三分球，就一定能在NBA得到機會。像這樣的微小決定正在推動整個聯盟三分球投射量的空前增長。
「如今的NBA，在陣容配置和上場時間的分配上，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傾向於射手。」
史蒂夫·科爾在分析現今比賽趨勢時如此說道。隨後，他提醒業內人士，現代風格的起點來自哪裡：「十三年前，當雄鹿隊憑藉超強的三分球擊敗馬刺奪冠時，我們意識到，跳投型球隊也能贏得總冠軍。那時的多米諾骨牌就已經被推倒了，只不過當時的人無法理解這種風格，他們稱雄鹿的打法為『嘉年華籃球』。而現在，所有球隊仿佛都在以嘉年華般的風格打球！」
三分球的爆發並不新鮮，但它在經過多年的積累後，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迅猛加速。
自2010年起，每個賽季NBA都會打破三分出手次數的紀錄。本賽季有37%的投籃來自三分線外，而上賽季為34.5%，2012-13賽季時則只有30%。
這種趨勢在短期內看不到停止的跡象。
批評者已經抱怨了好幾年。他們主要的擔憂是風格變化：球迷們真的想看一場快節奏比賽里，球隊投出80個三分球嗎？中距離投籃和低位進攻又該怎麼辦？甚至聯盟高層也對此表示憂慮。前任總裁大衛·斯特恩曾在2013年半開玩笑地說道：「當我們的球隊手感火熱時，比賽真的如行雲流水；可當手感不佳時，可能會出現41投3中的慘劇。」
本賽季可能正是風格上的反對意見和實際問題交織的時刻。
由於三分球的狂潮及其連鎖反應，聯盟有望打破每回合得分的歷史紀錄。
根據NBA.com的數據，整個聯盟的平均得分已經達到了每100回合106.5分，遠超上賽季水平，並與歷史上三到四個最高得分賽季相當。
這種極端的三分狂熱讓許多傳統派批評於飛，認為他是籃球風格轉變的始作俑者——他們的看法不無道理——正是於飛讓鐵血硬漢籃球逐漸淡出，讓籃球比賽變得「軟化」，甚至有人嘲笑這種風格為「娘娘腔籃球」。
對此，於飛當然不甘沉默。
「我們從冷兵器時代進入熱兵器時代是有原因的。」於飛在十二月初回應批評者，「因為那些堅持使用冷兵器的人，最終都被淘汰了。」
這番話雖然略顯隱晦，但含義非常清楚。
那些死守傳統硬漢籃球的人，已經被現代的快節奏、三分為王的風格擊敗了——既然打不過，那只能加入。
然而，這個答覆並未讓保守派心服口服。
畢竟，球迷們追求的還是視覺感官上的刺激。
有些人喜歡激烈的對抗，而有些人則鍾情於流暢的進攻風格。
不過，大勢並不會因為少數人的意見而改變，除非聯盟將規則向著利好防守者的方向進行修改，否則小球的勢頭是不可能被打斷的。
十二月剛剛開始，媒體們已經為快船和熱火的聖誕大戰預熱得熱火朝天。
這次預熱的噱頭頗有講究。
由於本賽季可能是於飛的最後一個賽季，雖然他尚未親自確認，但媒體的營銷手段早已鋪天蓋地。他們開始大肆宣傳這將是「弗萊 VS勒布朗」的最後一場聖誕大戰。
媒體這樣的宣傳本無可厚非，畢竟詹姆斯多年未奪冠，一直被稱為「無冠第一人」。只要不細究，倒真可以把兩人的名字並列在一起。
但總有人喜歡較真。
退休的夸梅·布朗在於飛的媒體公司下設立了自己的工作室，負責製作播客節目。他毫不客氣地在播客中發聲：「即便這是弗萊的最後一個賽季，與勒布朗的聖誕大戰也不值得被這樣宣傳。勒布朗在弗萊面前不過是個失敗者，他的名字沒有資格與弗萊並列。這麼做對史蒂芬·庫里更是一種不尊重——邁阿密的主人是史蒂芬，不是勒布朗！」
這個問題早在詹姆斯投奔邁阿密時就已經存在。
在主流時間線里，大家看到39歲的詹姆斯在美國隊中如豪華版的追夢·格林般與庫里配合時，可能會感嘆他們年輕時沒能一起打球實在是遺憾。但又有誰會真的把年輕的詹姆斯當作格林那樣的藍領呢？
成為格林意味著承擔藍領角色，為核心球員做配合、甘當綠葉。而期待一個曾因心理失衡在季後賽中迷失、最終僅得8分而葬送賽季的人，擁有這樣的奉獻精神，就好像是在邀請站街女談一場轟轟烈烈的純愛。
布朗的言論一經發酵，熱火隊連遭兩場敗績。
記者們詢問詹姆斯：「你們受到了這些評論的影響嗎？」
詹姆斯冷靜回應：「沒有，我們會回去復盤比賽，找出問題並解決它。」
接著，有人拋出了更為尖銳的問題：「你覺得你的名字有資格和弗萊並列嗎？」
這是多麼尷尬的提問！
詹姆斯努力保持鎮定，答道：「我認為我有這個資格。」
然而，事情並未就此平息
次日，於飛前往明尼蘇達打客場比賽。記者們不遠千里趕到明州，只為把這件事炒得更熱。他們將詹姆斯的言論一字不落地複述給於飛，並期待他的回應。
GOAT沒有讓他們失望。
「熱火是史蒂芬的球隊，我對勒布朗的事毫無興趣。」於飛冷冷回應，猶如審判者般。「因為他還沒有贏得過任何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