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不要溫和的走進良夜
人生總會經歷一些重大時刻，每一分每一秒都讓人難以忘卻。
比如現在，陸克正穿著純白色的新郎服，接受羅茵女士的碎碎念。
「記得你剛來這裡的時候還那么小，萊妮絲把你裝到背囊裡邊，看起來可愛極了。」
羅茵女士牽起陸克的手，眼中露出些許追憶。
順著她的話，陸克也回憶起剛來時的情景，那時候他正被萊妮絲餓得半死不活，確定養不好小孩後萊妮絲就把他從山洞帶到了坎貝爾宅邸。
初見羅茵女士時，她穿著暗金色的華麗禮服，端坐在大廳的最高處，整個光彩照人，優雅大氣，將坎貝爾家族打理的很好。
歲月不饒人，如今的羅茵女士頭髮大半花白，皺紋一點點爬上臉部，精神也萎靡不振，只能從依舊端莊從容的姿態中依稀看出年輕時的風采。
「那時候阿米爾天天往你房裡跑，總跟我說想要你快點長大陪他玩兒，一晃眼他已經出去一年，你也長這麼大，還要成家了。」
陸克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我能理解您的感慨，不過請您不要表現得在把我嫁出去一樣。」
羅茵女士低嘆一聲，「這就只怪特蕾拉在婚禮的安排上表現得太強勢，那孩子很有主見，她照顧你我很放心。」
「是我照顧她。」
「我不會相信研究魔法作息顛倒的人能好好照顧別人的，所以還是讓她來照顧你吧。」
羅茵女士閉了閉眼睛，摸摸陸克的臉頰，語氣溫柔。
「不過也不要太讓人操心，兩個人需要相互體諒，一方一直遷就另一方會很難過的。」
陸克點頭稱是，看了眼天色後對羅茵女士告辭。
「婚禮還有很多工作，我該去做別的準備了。」
羅茵女士笑著揮揮手，「去吧，我會在現場等你們的。」
離開房間，陸克回想著流程，走進被特蕾拉標註「化妝間」的地方，在這裡看到了兩名化妝師，以及一隻睏倦得在揉眼睛的芙莉蓮。
「你來幹什麼？」
芙莉蓮半夢半醒的回答，「特蕾拉說需要一個來送戒指的人，就讓我頂上了。」
「您想化成什麼樣子？」
化妝師臉色發紅的盯著陸克的臉，因為沒什麼瑕疵狀態又好，一時有點無從下手。
「越普通越好。」
「好的。」
化妝師再度猶豫半晌，實在找不到該遮掩的地方，乾脆只給陸克抹了點亮色的唇釉。
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逼近，中間夾雜著門外侍從和女僕的驚呼。
「特蕾拉小姐，現在還不到時候，請您等等！」
「不等，滾！」
哐當——
大門被踹開，穿著一襲純白婚紗的特蕾拉手提著裙擺走進來。
她今天的打扮格外美麗，婚紗輕盈的細紗如雲朵般柔軟，層層迭迭的裙擺上綴滿了精緻的蕾絲和璀璨的水晶，每一步走動都伴隨著細微的閃爍，像是踩在星光之上。
「你這麼著急嗎？」
陸克有點意外的看著特蕾拉。
「怕你緊張，過來安撫一下你。」
特蕾拉咬了咬指甲，神色似乎有點焦灼。
看她這樣，陸克眉頭微蹙，抿著嘴唇點點頭，「確實，我感覺心跳的有點快，看到你後才好點。」
「別怕，很快就過去了。」
看到陸克也同等慌張後特蕾拉好受了很多，心情慢慢平復，她走到陸克面前，穿著白色禮服的精靈如同童話世界走出的白馬王子。
但端詳片刻後特蕾拉的臉色逐漸冷下來。
「誰給他化的妝？」
化妝師忐忑的走上前，聽新娘的口氣就知道不滿意了。
「重新化，給他塗黑點，五官化硬朗一點。」
特蕾拉認真提出要求，她不允許婚禮上被人比下去，尤其是被新郎，真的發生這種事女性的自尊心會受到史無前例的挫敗。
「啊？」
化妝師的職業生涯還是頭一次聽到這樣離譜的要求。
陸克也不反對，「照她說的做就行。」
當事人都這麼說了，化妝師只能開始工作。
等一切結束後，特蕾拉還是覺得哪裡不對，「頭髮太長了，剪短點。」
陸克眉頭一擰，看了眼顯得有點心虛的戀人，半晌後點頭，「照她說的做。」
等一切結束，特蕾拉提著婚紗裙擺滿意離開。
陸克對著鏡子照了照，感覺有點難評。
默默旁觀的芙莉蓮這時候開口：「你明明不緊張，為什麼還要裝作緊張的樣子。」
「這是善意的謊言，為伴侶提供情緒價值。」
「我剛剛才聽過這話。」芙莉蓮說完目光一動，望向某處，將手中的小盒子放在陸克手上。
「待會你們自己交換戒指，我有點事去不了了。」
……
婚禮的一切流程都很常規化，除了場地選擇了露天的山頂，時間調到下午，特蕾拉的準備似乎沒有什麼特別的。
隨著時間推移，賓客們逐漸齊全。
客人並不多，由於陸克沒有成為羅茵女士的義子，並不能以坎貝爾家族的身份邀請其他貴族，來的客人是羅茵女士以私人身份邀請的老友們。
女方家同樣不多，除了直系親屬外就沒有別人了，這似乎是特蕾拉考慮到陸克不喜歡無聊的社交據理力爭後的結果。
再加上宅邸里的管家和僕人，這就是在場所有人。
伴隨著小提琴手悠揚的琴聲，兩位新人翩然登場。
臉蛋比平常黑不止一度的精靈頂著寸頭登場，手中挽著身穿華麗婚紗的特蕾拉，雖然給人一種莫名的違和感，但也能算郎才女貌。
「那位就是研究出飛行魔法的陸克吧？真是了不得的人才，年紀輕輕就做出這種魔法。」
「長得是挺好看，就是有點……黑，我還以為整天窩在房間不見光的精靈會很白淨呢。」
「新娘倒是很漂亮，記得是格里家族的特蕾拉吧。」
看到陸克出場的樣子羅茵女士明顯詫異了一下，旁邊的幾位老友看到了倒是止不住的誇讚。
「兩位新人都很漂亮，你家這個精靈小孩長得真不錯。」
「他平時不是這樣。」
「婚禮上打扮整齊一點也正常！」
羅茵女士有點哭笑不得，大概明白了事情原委。
婚禮的步驟有條不紊的進行，司儀聲情並茂的開始朗誦兩人的戀愛經歷。
坎貝爾家族的客人對王城格里家族的嫡女一見傾心，展開猛烈的追求，慢慢打開貴族小姐的心房，為了能讓自己配得上她努力研發飛行魔法。
精靈廢寢忘食，日夜不休，在經歷漫長的研究後，順利將飛行魔法完工，獲得足夠的名望與財富，最終娶到自己心愛的姑娘。
簡單的故事在司儀專業級表演下變得可歌可泣，讓人動容。
除了都是假的外沒有一點問題。
「你這樣是不是太扯了一點。」
陸克面無表情的小聲說話。
特蕾拉臉色有點發紅，同樣小聲嘟囔，「就是一點點小改編而已，你難道想讓我說是我坑蒙拐騙把你搞到手的嗎？」
「這是事實。」
「事實不夠浪漫。」
項目順利推進，到了交換戒指的環節，陸克從懷裡掏出盒子。
特蕾拉愣了一下，「芙莉蓮呢？」
「她臨時有點事來不了了。」
「什麼嘛，難得準備讓活過千年的精靈祝福我們的婚禮永恆。」
「這隻精靈活了千年也單身了千年，你確定要讓她祝福？」
陸克取出一隻戒指遞給特蕾拉，另一隻則用食指和大拇指握著，靠近特蕾拉的手指。
「乖，專心一點，這是最重要的時刻。」
到了這時候，陸克也免不了變得輕聲細語，動作無比輕柔，看著銀制的鏡蓮花戒指套上纖細漂亮的手上。
這樣愛惜的動作讓特蕾拉停下抱怨，臉色隱隱發紅，也跟著把男款的戒指戴在陸克手上。
「你要是平時也能這麼溫柔的跟我說話就好了。」
「我平時不是這樣嗎？」
「差遠了好吧！」
「對不起，以後儘量改。」
交換戒指完畢，司儀熱烈的宣讀出最後的儀式。
「現在，新郎可以親吻你美麗的新娘了！」
陸克和特蕾拉的視線撞在一起，兩人同時移開，接著又再度碰撞。
奇怪的是，明明之前並不是沒有親吻過，明明甚至進行過更密切深入的交流，這一刻卻真正的讓陸克的內心掀起波瀾。
「你辦的婚禮很好。」
特蕾拉眨眨眼，「到目前為止都是常規項目啦。」
「還準備了別的什麼嗎？」
陸克低聲一笑，吻住還想說話的特蕾拉，現場爆發出一陣劇烈的歡呼聲。
同一時間，天空中，一道流星划過，湛藍的尾芒打破了寂靜的夜色。
繼而是第二道，第三道……
無數顆流星如銀色的絲帶般飄落，仿佛是天上的星星下起了雨，仿佛是宇宙的畫師在漆黑的畫布上揮灑出一抹抹銀亮的色彩。
「半世紀流星雨，這可是五十年才得自一見的奇觀哦。」
依偎在陸克懷裡的特蕾拉探出腦袋，「用來當做婚禮的點綴還不錯吧。」
陸克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也可以有別的點綴。」
花海以他為中心開始綻放，無數爭奇鬥豔的花朵破開泥土，煥發新生，醉人的花香遍布整個場地。
「變出花田的魔法。」
陸克摸摸呆住的特蕾拉，「不用五十年一見，只要你想看，我隨時變給你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