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尼伯龍根plus
天色昏暗渾濁，烏雲密布，壓得人喘不過氣。
陸克拿出一把匕首，輕輕划過指尖，一滴晶瑩剔透如同寶石的血珠緩慢溢出，那血液不似正常的鮮紅，而是帶著莫名的流光，將整個房間點亮。
「開幕式應當有與之相配的演出。」
血液精準無誤的滴在諾頓館地面的一個凹槽內，接著那血液擴展、增殖，它的顏色以緩慢的速度變淡，順著之前被如花們雕刻埋好的鍊金紋路，開始如蛇一般向四面八方蔓延。
鍊金紋路的路線像是一株茂盛的藤樹，血液順著紋路分叉，再分叉，不斷地分叉交匯，最後首尾相連，組成完美的圓形圖騰，如同銜尾蛇咬住自己的尾巴。
「用血液代替水銀驅動鍊金，效果比想像中的還好啊。」
陸克看著已經癒合的指尖，嘆了口氣，感覺自己現在都快成移動的天材地寶了，每滴血每片肉都是珍品。
壁櫥里的瓷器、廚房的餐具、樓梯上的畫像，四面八方都發出清脆的碰撞聲，整個房屋開始輕微顫抖，接著顫抖的幅度越來越大變大，直到在最高潮時停下，無邊無際的黑暗將房屋裡的一切吞沒。
這是鍊金術的奇蹟，以符號和元素創造出領域，世界形成閉環開始生生不息的流轉，在這個外表依舊正常的房屋裡，時光像是被封凍一般，一切都被隔絕封鎖。
「差不多固定下來了。」
黑暗之中唯一的發光體看著穩定下來的四周微微點頭，這是他結合鍊金術與領域創造出來的，無需額外維持的空間，可以類比為這個世界的死者之國「尼伯龍根」。
只是龍王們雖然可以制定尼伯龍根里的部分規則，但遠遠談不上掌控，而這個空間在更穩固的同時也可以被細緻的設定。
「接下來就是布置細節了。」
……
教堂鐘樓的閣樓里，某個老傢伙像個碩大的土豆般躺在沙發里，他穿著一頂卷沿的帽子，一雙牛仔靴，靴子上的馬刺亮晃晃，手裡拎著一瓶啤酒。
眼前的電視上放著《聞香識女人》的經典場面，阿爾帕西諾飾演的上校正手把手的指導查理觀察鄰座的漂亮女士，她棕色頭髮，五官深邃，有著一雙漂亮的眼睛，神色落寞中帶著憂鬱。
「嘿，快衝上去搭訕，你年輕又英俊，她魅力又孤獨，佳偶天成的一對啊，趁著年輕多瘋一瘋，等老了就會變成我這樣只能看色情雜誌對年輕女孩們的曼妙身材流口水了！」
老牛仔興奮給查理加油打氣，就算明知道後邊的劇情也一樣如此，色批是不分年齡的，不管結果的，總之先沖就完事兒了！
他是卡塞爾學院的副校長，守夜人尼古拉斯·弗拉梅爾，守夜人論壇的管理者。
弗拉梅爾血統極高，等級為 S級，言靈是【戒律】，這個言靈能克制同等級及低於己方的言靈，他同時也是個鍊金大師，憑藉學院內布置的鍊金陣，他的領域可以籠罩整個卡塞爾學院，並將消耗削減至可以長期開啟的程度。
卡塞爾學院的學生在校內無法使用言靈，根源就在於他。
突然，弗拉梅爾興奮的表情凝固了，他輕佻鬆散的目光瞬間變得如鷹般銳利，起身向外走去，看向某處。
學校里有某塊區域正在脫離他的控制，他的領域在被侵蝕，這是從未有過的事！
弗拉梅爾拿出手機，臉色嚴肅的撥通一個電話。
「昂熱，你的那個好學生又給我整事了，到底能不能好好管他了？」
「老夥計，別急，急也沒用。」
電話的另一頭爽朗的聲音，那是希爾伯特·讓·昂熱，卡塞爾學院的校長，一個很有魅力的一百三十歲老頭，優秀的龍族血統和「時間零」讓他在如此高齡依舊保持著活力。
「你也知道學生的身份就是個掛名，我可管不了他，而且他除了學生還是校董，嚴格來說他是咱們倆的老闆。」
是啊，校董們可不就是老闆，沒有他們的資金支持卡塞爾學院就難以維繫，而且據他所知前陣子另一個校董伊莉莎白·洛朗來學院考察的時候，負責接待的就是陸克。
孤男寡女在一起，雙方顏值出眾的同時男方還是個色胚，十有八九已經有過負距離接觸，談過幾個億的合同……兩個校董的重量啊！
弗拉梅爾嘆息一聲，突然聽到電話那頭夾雜著海浪的波濤聲、人群的交談聲和年輕少女們的嬌笑。
他察覺到不對，「你現在在哪？」
「夏威夷，你真該來這邊感受一下，這裡的熱烤餅、用金槍魚和鱷梨子做的 Poke都是一絕啊，而且海灘可美了。」
「剛剛我去衝浪表演了個高難動作，回來後一大群漂亮小姑娘和我要聯繫方式，和她們待著感覺自己都變年輕了！」
真該死啊！
弗拉梅爾氣的牙根痒痒，他明知道自己不能離開學院，否則「戒律」的領域就會崩潰，然後幾百個混血種的言靈復甦，一旦發生口角衝突，學院就該被拆家！
「我認真的，昂熱！有一個強大的領域將諾頓館籠罩了，我的領域完全沒辦法入侵那裡，而且馬上就是自由一日，學生們會比平時更瘋！」
「其實這個問題他有和我商量過，我批准了。」
「為什麼！」
「因為，『夔門計劃』。」
昂熱的聲音變得鄭重起來，剛剛還玩世不恭的笑容里多了一份冷意。
卡塞爾學院一直致力於殺死龍類，執行部總在全球日夜無休的搜尋龍墓，最近執行部又增派了四個小組，分別是西藏、新疆、格陵蘭和墨西哥。
就在不久前，曼斯教授的小組成功在長江附近找到了疑似「青銅與火之王」諾頓的龍墓，「夔門計劃」就此誕生，計劃很複雜，但可以用一句話概括。
下水，找到它，然後殺死它！
「陸克在幫我挑出最優秀的執行任務的人選，為此借著自由一日進行『試煉』，通過試煉的人將有資格面對偉大的初代種，四大君主之一，青銅與火之王諾頓！」
昂熱的聲音淡淡的，「這是混血種中最高的榮耀。」
弗拉梅爾摸摸腦袋，「我記得之前已經定下了人選才對吧。」
「是的，葉勝和酒德亞紀，他們是執行部中最出色的學生，連我也看好的王牌組合，不過出了一點問題。」
「什麼問題，他們倆的優秀有目共睹。」
昂熱的聲線有點古怪，「陸克向我告發他們兩個私通，穢亂卡塞爾學院，罪不容誅。」
「他自己才是最穢亂的那個吧！」
「可他是普通學生，還是校董，沒搞出人命之前我們沒立場阻止他。」
昂熱的聲音帶著點無可奈何：「而葉勝他們是執行部成員，經過調查言論屬實，兩人確實存在不正當男女關係，現在他們已經官宣並從執行部除名退休了。」
執行部的搭檔不允許有私人感情，否則在執行任務過程中會成為很大的威脅，喪命都算是比較好的後果了，如果不聽命令憑感情行事，誰也不知道會捅出多大的簍子。
弗拉梅爾：「……」
現在的年輕人啊！
「那就只能祈禱他不要鬧得太過火吧。」
他看向籠罩卡塞爾學院的陰沉天空，發出一聲無可奈何的嘆息。
……
學生會教室，凱撒正在做動員大會。
他穿著私人訂製的西服，腰間別著兩把改造後的沙漠之鷹和狄克推多，嚴肅的看著下方的人群。
他的目光帶著仿若實質的壓力，讓所有和他對視的人都不由自主低下頭。
「我記得剛來學生會的時候，你們還是一群散兵敗將，沒有心氣，沒有衝勁，就像商店櫃櫥里被挑剩下的殘次品，自卑懦弱，你們被獅心會壓得喘不過氣。」
學生會老成員們頗為羞愧，頭更低了，仿佛回憶起凱撒沒來時的灰暗時刻。
「這並不丟人，他們是老牌社團，就連校長都曾是獅心會的成員，你們的失敗很正常。」
凱撒是一個奇蹟，他的領導力無人質疑，一年之內讓學生會成長到媲美獅心會的程度，這話說出去沒人會相信，但他做到了。
「獅心會遵循精英模式，血統不夠高要，能力不夠出眾不要，內心不夠強大不要，你們是被淘汰的那一批，他們輕慢你們，嘲笑你們，看不起你們。」
「但現在不一樣了，在我們的齊心協力下，高傲的獅子不得不低下頭顱和我們平視。」
凱撒的聲音鏗鏘有力，自信從他的聲音中流露，他無比堅信的說著，力量仿佛通過言語傳遞到每一個聽眾身上，鼓動他們的心臟，讓他們開始狂熱。
「我相信這不是結束，只是開始，獅心會不是我們的終點，終有一天我們會超越獅子，向那高不可攀的山頂前行，直到終點！」
台下掌聲雷動，每個人都用火熱而崇拜的目光看著凱撒。
「自由一日就是一個證明我們超過獅心會的機會，他們妄圖進軍陸克的諾頓館，爭搶那三個名額，我們應該怎麼做？」
「爭搶第一！」
一個格外投入的成員振臂高呼。
「錯！」
凱撒搖頭冷笑，露出僭越的笑容，「第一隻是基本要求，獅心會不會有人能進去，既然要超越就要全面的超越，讓獅子們見識我們的雄心壯志，讓獅子們知道，曾經的殘兵已經成長到何等地步！」
凱撒意氣風發的打了個響指，大門被推開，一群穿著校工服的壯漢扛著黑色的箱子，一箱一箱往裡邊搬運。
「會長，這是什麼？」
「一點小小的支援。」
凱撒隨手打開黑箱，刺眼的寒芒波光粼粼，裡邊是排列整齊，帶著鈔票味兒的刀劍、槍械和鍊金裝備。
台下的人看得眼中一片火熱，這輩子沒打過這麼富裕的仗！
「真槍實彈不能對校友使用，但這不代表我們只能墨守成規的用一些傳統武器，這叫以己之長，攻人之短。」
凱撒從黑箱中拿出一個精巧的盒子輕輕打開，裡邊躺著一枚被打磨成子彈狀晶瑩剔透的紅石，他捏著紅石端詳一陣再放回去。
「應該用不上這個，不過帶著作為保底也未嘗不可。」
他的目光看向遠方，似乎在等待著，期待著宿敵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