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日本分部
日本，東京。
夜幕低垂，繁華的都市被一層厚重的烏雲籠罩，天空像是被撕裂了一般，豆大的雨點傾瀉而下，瞬間將這座城市的喧囂淹沒在了一片雨聲中。
源稚生匆匆趕回來的時候帶著一身水氣，剛剛他正帶著烏鴉和夜叉一起去執行處決任務，目標是某個暴走的「鬼」，接到消息後就先一步趕回來了。
助理矢吹櫻穿著一件粉色的和服在門前等候，見他回來後立刻迎上去。
源稚生收斂好疲憊，臉色緊繃：「繪梨衣現在怎麼樣了？」
櫻略有憂慮回答：「已經平靜下來，醫療組進行了一次過濾，一個月內應該不會再有大礙。您去看看吧，她剛好沒多久，現在正是需要人陪的時候。」
源稚生微微頷首，他走進房間裡快速換好衣服，走到門前後停了一下，深吸一口氣，調整好心態走進繪梨衣的臥室里。
這是一間精美的和式屋，四壁掛著古畫，屋裡燒著白檀香，除了醫療器械外空空蕩蕩，並沒有尋常少女臥室的氣息，裡邊只有一扇窗戶可以看向外面，窗戶沒法打開，上邊裝著20厘米厚的防彈玻璃，三層玻璃之間夾著膠質，重機槍掃射都打不碎。
這些準備都是為了防止繪梨衣引發的暴動，她的血統太強了，言靈的能力也太恐怖，只有隔著重重壁壘才能給看護的人一點虛假的安全感。
源稚生走進去的時候繪梨衣正躺在病床上，少女窈窕柔美的身段白衣素裹，臉色蒼白而柔弱，就像一隻將要凋零的花。
聽到有人進來的動靜，繪梨衣側頭看過去。
「繪梨衣，哥哥來看你了。」
繪梨衣眨眨眼，向來無喜無悲的臉上露出一絲欣喜，她支撐起身體，向源稚生張開雙臂，這種畫面就像雛鳥向父母乞食。
源稚生心裡的柔軟之處被觸動了，繪梨衣撒嬌的情況很少見，以前只有他陪她玩遊戲的時候才能得到一兩個，最近則直接沒有。
對於妹妹的成長源稚生很高興，繪梨衣年齡已經不小，但對男女之別卻過於遲鈍，怎麼教她都不聽，好在不久前她總算學會防備男人，無論是他還是養父橘政宗都沒有被親近，洗澡前也會把人趕出去。
他配合的抱了抱妹妹，鬆開後看到繪梨衣迫不及待拿起繪本寫字。
「哥哥，想要switch」
源稚生臉色登時就黑了一下，繪梨衣確實成長的很快，都知道提要求前得賣個乖了，但一想到是誰教的，他就有種提刀砍死對方的衝動。
「你剛恢復，應該好好休息，不適合玩遊戲。」
繪梨衣臉上的喜色消失了，她繼續寫。
「有約定，必須上線，不能言而無信。」
好一個不能言而無信！
源稚生突然就覺得牙根痒痒，心裡一團火熊熊燃燒。
繪梨衣的「審判」稍微一張嘴就能輕易奪取其他人的生命，看著病弱的身體健康時力氣甚至更在他這個「皇」之上。
沒有和他相近的身體素質，哪天繪梨衣狀態不對沒控制好，磕磕碰碰兩下就有要人命的風險，此生不可能有正常的戀愛經歷的。
更不用說她是家族裡的戰略武器，蛇岐八家的「月讀命」，身體又被龍血侵蝕常年要待在房間檢測生命。
作為下一任的大家長，源稚生不該允許繪梨衣線上交友，杜絕哪怕有一絲情愫產生的可能，因為武器需要的是「穩定」。
但作為哥哥，倘若真的有合適的同齡人，有不遜色於他的體質，有足夠的資本讓家族退步，而且繪梨衣真心喜歡，他願意「枉顧私情」，儘可能讓兩個年輕人多接觸，就算這樣的行為肯定會遭到下邊人的反對。
但沒想到，妹妹戀愛了，那個人也符合各種要求，卻是個渣男！
源稚生感覺心一陣絞痛，這種感覺可以具現為老父親看到乖巧可愛的女兒突然領回一個開鬼火、全身都是紋身、燙著黃毛一臉囂張的精神小伙，還鄭重的宣布「爸，這是我的男朋友，此生我非他不嫁」。
更氣憤的是精神小伙有權有勢，女朋友滿天飛，老父親還得罪不起。
「聽話，你好好休息，等身體好了哥哥就給你。」
繪梨衣倔強的舉著牌子，不願意退讓，雙方一時陷入僵局。
片刻後，源稚生無奈的交出遊戲機，繪梨衣剛接受治療，再被刺激對身體不好，他只能退讓。
「聊完天哥哥會檢查你們的聊天記錄。」
要是被他抓到對面敢說什麼不堪入目的污言穢語，或者發什麼亂七八糟的圖片勾引妹妹，拼著被討厭他也一定要終止兩人的交往。
繪梨衣點點頭，眼睛亮閃閃的擺弄遊戲機。
源稚生默默守在旁邊，看著繪梨衣臉上綻放光彩心裡有欣慰，但更多的是種無奈，要是那個人真的能一心一意對待繪梨衣就好了……
手機發出震動。
他悄無聲息的退出去，點開手機一看，是老爹橘政宗打來的。
「什麼事，老爹。」
「有貴客要蒞臨了，稚生，準備好最高規格的接待禮儀。」
對面傳來蒼老的低沉聲音，帶著風雨欲來的凝重。
源稚生愣了一下，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最高規格，是誰要來了，昂熱校長？」
「不是。」
橘政宗的聲音裡帶著一絲莫名的遲疑，「是陸氏的家主，他說要來參觀日本分部，你快去梳洗一番，準備去接機。」
源稚生冷著臉掛斷電話，走進房間。
繪梨衣放下switch，小臉興奮的通紅，高高舉起牌子。
「哥哥，陸說要過來看我。」
源稚生冷笑一聲，「好一個『參觀分部』。」
他那是參觀分部嗎？他分明是饞繪梨衣的身子。
他下賤！
……
通體純白的「但為君故」號於深夜起飛，隱匿在雲層之中。
目的地是日本，預計到達時間還有一個小時。
楚子航看著窗外的雲層，黃金瞳並不能帶來夜視功能，但今天的月亮出奇的亮，從上往下望去能看到寥落的夜色。
沒有起飛時引擎預熱的巨大噪音，速度離譜的快卻不會感到難受，沒有機務小隊檢查和維護但一直整潔如新，這輛私人飛機是足以讓裝備部那群腦子被爆炸堵塞的瘋子們羞愧致死的產品。
「雖然上次坐過之後就覺得很厲害，但果然還是想要。」
凱撒坐在飛機右側靠窗的位置，興趣盎然，「陸克，開個價把這個飛機賣給我吧，學校里的灣流都不夠給它提鞋的。」
卡塞爾學院裝備部改裝的灣流，綽號「斯萊布尼爾」，那是是北歐神話中主神奧丁騎乘的八足天馬，它掠過天空的時候，總是如火流星一般燃燒。
「錢對我而言沒什麼意義，再說你也買不起。」
陸克躺在靠椅上，平靜溫和到不像平時的自己，臉色略顯蒼白，精神似乎也有些倦怠，淡淡開口。
「加圖索家的財力很少有買不起的東西，就算你的飛機是黃金打造的，出點血也能拿下。」
雖然不喜歡冷血的家族，但凱撒對自家的財力還是很有信心的。
陸克閉著眼睛語氣平淡，「就加圖索家那點小打小鬧，如果我願意打商貿戰，三天之內就可以除掉，動用非法手段的話會更快，另外，『但為君故』號用的材質比黃金還珍貴。」
凱撒：「……」
有生之年，他還是頭一次聽到加圖索家族被稱為「小打小鬧」。
從小就生活在金錢鏈頂端的凱撒的心情頗為複雜，就好像平時不怎麼在意的位置突然被人占了，雖然不在意，但就是有點微妙的……鬱悶。
楚子航從窗外收回目光，「我們去日本的任務是什麼？」
今天深夜，他突然被陸克叫出來，一起搭乘「但為君故」號飛向日本，登機時凱撒也已經在上邊，具體行程一概不知，但陸克手中有校長給的任務文件袋。
陸克無精打采的打了個哈欠：「這次來日本主要是為了接我的小女友出來，順便幫她檢查身體。」
楚子航琢磨了一下「檢查身體」四個字，默然片刻，努力克制自己不用看禽獸的眼神看著陸克。
「這和我們似乎沒什麼關係，不如說我們不在會更好吧？」
多兩個電燈泡，這個吊上長人的渣男豈不是不太方便和那個所謂的小女友深入交流？
陸克輕嘖一聲，「你看著正經內心怎麼這麼齷齪，我是那種整天想著女人的人嗎？現在的我早就看淡一切，是個純愛黨了……」
上次的團戰風波已經平息，多管閒事的父親被他以停卡為威脅乖乖認慫，守夜人論壇的帖子諾瑪也已經刪掉，女朋友們那邊同樣安撫好了。
除了諾諾懷疑自己是被狗男人欺騙加入團戰恐嚇著說要把他咬斷，以及拋下家族事務趕過來的伊莉莎白表示想把他捏爆外，事件差不多告一段落。
但餘波無法短時間平復。
戀人們找他的次數明顯增多，不少女朋友都提前跟他預約下一天的場次，導致他最近總被翻來覆去的榨，雖然也不是忙不過來，但整天山珍海味大魚大肉總歸有點膩味。
青銅城告一段落，他又剛剛得知繪梨衣身體愈發不好，正需要他過去治療一番，於是果斷拍板定下行程，讓校長找了個去日本的任務名正言順過去。
剛說完，陸克思考片刻又補充一句，「嗯，暫時是純愛黨。」
楚子航的臉皮不受控制抽動一下，為防止露出太過鄙夷的眼神，他低下頭假裝自己沒聽到，並放空大腦讓思緒發散，這是拋下節操的良藥。
陸克慢吞吞的翻了個身：「我的小女友身份不太一般，是日本分部里的重要人物，會面會正經點，你們倆可以做小弟撐場面的。」
「後續什麼幫我和她買門票、訂酒店、做路線規劃、提前包場之類的活就靠你們倆了，畢竟什麼事都親力親為很跌份的。」
楚子航明顯不信：「僅此而已？」
「還有個不太重要的任務，但你們完成不了。」
很顯然這才是真正的任務。
楚子航抿抿嘴，「什麼任務？」
陸克輕描淡寫的說：「剿滅猛鬼眾，顯示本部的力量，讓日本分部老實一點，乖乖聽話。」
楚子航略有疑惑，「猛鬼眾」他不清楚，但他看過卷宗，沒記錯的話日本分部應該是學院外派機構中最老實本分的才對。
似乎看出他的想法，陸克解釋一句：「明非看上去也是普通人，但他是在你和凱撒之上的S級。」
言外之意，要透過現象看本質。
早有預習的凱撒遞給楚子航一份資料，「日本分部是半獨立的機構，他們更像一個黑道組織，而不是學院的外派機構，在學校建立之前，日本分部就已經存在。」
楚子航接過資料快速遊覽一遍，上邊記錄上世紀初日本的混血種的狀況，他們從事非法的營生，無論是妓女、鴉片還是軍火，任何利潤巨大的非法生意都被他們操控著，黑道在日本已經根深蒂固，秘黨無法滲透進去。
最終雙方簽訂協議，秘黨不在日本建立分支機構，而日本的混血種家族會支持秘黨開辦的學院，他們每年都會往學院派遣留學生，這些人學成歸國後組建的部門就是日本分部。
「這……學校不管嗎？」
楚子航驚訝的問，心中產生等同於初見凱撒穿北極熊套裝跳舞，並發到守夜人論壇的震撼。
提前做好預習的凱撒嘴角勾起一絲笑容。
「學院並不插手違法交易，違法交易是組成日本分部的家族控制的。那是日本黑道中最古老的家族，共有八個姓氏，合稱為『蛇岐八家』，猛鬼眾則是蛇岐八家的心腹大患，他們是一群龍血超標的『鬼』，沒有徹底墮落為死侍的半死侍。」
聽到死侍的楚子航下意識緊了緊村雨，眼中閃過一縷寒光。
凱撒還在侃侃而談：「學校方面大概是指望我們三條強龍去壓八條地頭蛇，嗯，很有挑戰性的一個任務，我喜歡。」
「錯，是一條強龍加兩條泥鰍。」
陸克打了個哈欠，面露不屑的擺擺手。
「你們搞不定猛鬼眾的，他們在蛇岐八家的追殺下都堅持了那麼久，雖然是因為有內奸打掩護，但仍是個龐然大物，這件事我抽空解決，你們乖乖當馬仔就行。」
「你信不過楚子航還信不過我？這件事我會完成的漂漂亮亮。」
「這是我的台詞。」
兩條「泥鰍」似乎對他的斷言並不認可，凱撒臉上是明顯的不服，楚子航雖然是面癱也還嘴了。
「也行，正好我也想全身心的投入約會，不為一些瑣事煩心。」
陸克無所謂的點點頭，「剿滅猛鬼眾的任務就交給你們，別讓我失望。」
凱撒：「……」
楚子航：「……」
他們，是不是被套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