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撒海里
季明宗良善嗎?
自然不。
季瀾不知曉,但趙嘉淮一清二楚,否則他在季明宗跟前,不會如此謹小慎微,也不會如此界限分明,曾幾何時,他見識過季明宗的所有殘忍手段,對背叛自己的人,對與自己為敵的人。
從二十三到二十八歲這五年間,他宛如閻羅,站在豐明資本的前行路上一路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手中沾染著無數人創業者的鮮血。
當年陪著他出國的季家管家和司機,現如今都「好好的」活在英國某個莊園裡,死不能,生不快。
受盡折磨。
過著非人的日子。
此生無望。
是以今日,當季明宗的那句「你就是這麼解決的」冒出來時,趙嘉淮後背冷汗一茬茬的往外冒。
一個自幼被家族拋棄被親媽流放丟出去的人,心又狠又冷,無論他跟陳松陽等人跟隨他多久,站在他的位置上,聽話,才是首要。
毫無感情可言。
京港會所頂樓的專屬電梯門合上的瞬間,季瀾窩在季明宗懷裡,剛想開口,走廊里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和骨頭崩斷的聲音傳來。
「你」
「胳膊沒用就幫他處理了,」季明宗語氣淡淡,平淡的像是問她晨間喝什麼咖啡似的。
歸蘭庭別墅,黑色的邁巴赫剛拐進小區一道門,正準備進二道門時,嚴會告知老太太在別墅門口,揚言要見他。
季瀾眉眼微抬,側眸看了眼季明宗,腦海中想起老太太那句「為娼做妓」。
唇角輕勾,冷不丁曬了聲。
季明宗目光落在她身上,尚未來得及詢問,見季瀾丟下冰袋翻身坐在他腿上,伸手按下車窗,捧著他的臉壓了下來。
一改往日的矜持,又野又霸道。
像是開在黃泉路上的罌粟花,讓人如生如死。
車子緩緩駛到門口,舒文站在老太太身側道了句三爺來了。
她微微轉身,剛想上前攔車,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在后座廝磨的景象。
二人肌膚相貼,季瀾長發披散,髮絲像是盤絲洞裡的蜘蛛網似的盤繞交織在季明宗身上。
妖嬈曖昧。
此情此景,在老太太眼裡卻堪比大型亂倫現場,儘管有了被氣進醫院的經驗,可這一次,也沒好到哪裡去。
別墅大門合上,老太太猛然回神,站在蘭庭別墅門口,氣的破口大罵。
婊子、妓女、道德淪喪等等詞彙順勢而出
「調皮,」停車場裡,季明宗拉好她肩頭的衣服,伸手拍了拍她後腰:「把人氣死了我還得花時間埋她。」
季瀾埋首在他肩頭緩緩蹭了蹭,男人指尖將她髮絲歸攏,初冬的靜電饒是誰都逃不掉,合攏間,那一陣陣的電流聲此起彼伏響起,像是她跳動的心臟,正被一絲絲撥動。
「你親媽,埋她的時候記得選個風水寶地。」
「得花錢,」季先生笑道,言外之意,擺明了不想為老太太花一分錢。
「我贊助,正好公司最近拍了一個保護海洋的GG,給她出個贊助位。」
「撒海里啊?」季先生問?
又似是頗為贊同的點了點頭:「勉強接受。」
「我不開心,」季瀾嘟囔著開口,思及上次老太太罵她,跟季先生倒苦水:「她罵我,罵我為娼做妓。」
男人落在她後腰上的手頓住,沒了剛剛的懶散隨意,頓了兩秒。
心下狠厲一閃而過,輕攏著人往自己身前靠了靠,跟哄孩子似的輕聲開腔:「我給你報仇。」
這日,老太太連門都未進,打道回府下山時又碰上車胎扎了釘子,司機站在一側打電話求助,發現電話撥不出去,整個蘭庭別墅都沒信號。
而沿路來往車輛更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到小區一道門崗亭,才勉強聯繫上人。
司機帶著人返回接老太太,剛走近,見舒文跟老太太二人被灑水車灑了一身水,落湯雞似的站在路邊。
老人家臉色陰沉,渾身怒火噴張的讓人不敢開口言語。
晚九點,京港娛樂報收到了照片,八卦新聞媒體在九點節目上播了這張照片。
且標題醒目:「疑似季老太太與人爭鋒」
「混帳!」
「簡直就是混帳!」
「我當初就不該留他,就該在他尚未成型時就弄死他!」老太太氣的渾身顫抖,指著電視機的指尖哆嗦不止。
忍無可忍抄起茶几上的茶杯朝著電視機砸去,近乎是瞬間,屏幕四分五裂,連火花帶閃電的將整個莊園的電路都整跳閘了。
一剎間,老爺子病房裡的護工們亂作一團,呼吸機和各種儀器罷工引發的一系列問題直接讓老爺子的生命體徵驟然下降。
本就是吊著一口氣,此舉,無疑直接拔管。
這夜的季家莊園,慌亂成一團。
季宏義穿著睡衣趕上來時,醫生將人拉到一旁,語氣卑微夾著哀求:「季先生,讓人走算了,這般吊著一口氣無異於是折磨。」
「損耗人力物力財力的同時讓病人每日活在苦痛中,何必呢?」
季宏義站在病房門口看了眼老爺子,不忍進去,但家族利益擺在眼前,老爺子現在,還不能死。
「家裡情況特殊,麻煩您再想想辦法。」
「這不是想不想辦法的事情,」醫生臉上情緒不佳:「季先生,這已經是超出人道主義之內的事情了。」
人命此刻在他們季家人的眼裡,恐怕連畜生都不如。
季宏義凝著醫生,似是洞察一切,掏出一張支票遞給他:「你再想想辦法。」
瞬間,客廳里氣氛戛然而止,醫生臉面上的情緒變化莫測。
再度回病房,護士低聲叱罵:「這家人有錢有什麼用?一點人情味兒都沒有,躺在床上的人是他們的親人,父親,丈夫,可你看看現在,他就像是一塊肉被人放在粘板上.」
「好了.」醫生開口呵斥:「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我們改變不了他們的主意。」
護士的話還沒說完,就此被堵住。
莊園消息傳到季明宗耳里時,正好十一點半,他尚未鬆開季瀾,二人一輪博弈剛剛結束,第二輪尚未開始。
季瀾喘息著窩在他身前,男人靠在床頭一手拿著電話,一手拉了拉被子蓋住她肩頭。
擔憂她染上風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