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低著頭,眼神專注,嘴裡哼著輕柔的搖籃曲,那低沉而舒緩的聲音仿佛有一種神奇的魔力,讓她原本煩躁的心漸漸平靜下來,直到她在他懷裡安然入睡,嘴角還掛著一絲幸福的微笑。那時的他們,滿心期待著新生命的到來,仿佛看到了未來幸福生活的畫卷在眼前徐徐展開,他們堅信幸福會像那永恆的太陽,一直照耀著他們。
然而,命運卻像一個殘酷的劊子手,無情地給了他們沉重的一擊。車禍那天的場景如噩夢般在她腦海中閃過,那是一個下著淅淅瀝瀝小雨的日子,街道被雨水沖刷得濕滑。刺耳的剎車聲如同惡魔的咆哮,打破了原本的平靜,緊接著是破碎的玻璃聲,那聲音尖銳得如同刺進心臟的針。她的眼中滿是驚恐,發出那聲絕望的呼喊,聲音都因為恐懼而變了調。
孩子沒了,那一刻,世界仿佛都停止了轉動。顧江原本明亮的雙眼瞬間變得黯淡無光,眼中的愛意被痛苦和怨恨取代,那眼神如同冰冷的深淵,沒有一絲溫度。
他的臉色鐵青,額頭上青筋暴起,衝著她怒吼:「都是你的錯!如果不是你非要出去,怎麼會這樣!」他的嘴唇顫抖著,每一個字都像冰冷的箭,直直地刺進她已經破碎的心,那聲音在她耳邊不斷迴響,如同魔咒。
兩天後,醫院那潔白得有些刺眼的牆壁和刺鼻的消毒水味讓林怡枝感到一陣緊張,她的身體微微顫抖,雙手不自覺地握緊。她穿著一件寬鬆的淡藍色外套,臉色依舊有些蒼白,眼睛因為哭泣而紅腫。
當醫生帶著溫和的笑容,說出「恭喜,你懷孕了」的時候,她那紅腫的眼睛裡淚水再次奪眶而出,順著臉頰滑落,打濕了衣領。
顧江站在一旁,身材依舊挺拔,卻透著一股難以掩飾的疲憊。
他的臉龐消瘦了許多,輪廓更加分明,他的臉色蒼白得如同冬日的初雪,嘴唇微微顫抖,眼睛瞪得大大的,眼中滿是震驚和不敢置信,他艱難地問:「真的嗎?」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他的眼神中交織著複雜的情緒,有對新生命降臨的驚喜,那驚喜如同黑暗中突然亮起的一絲曙光,在他眼底閃爍;但更多的是對過去的愧疚與後怕,他害怕這一次又是命運的捉弄,害怕又一次陷入失去的深淵。
林怡枝泣不成聲,她用手捂著嘴巴,試圖壓抑自己的哭聲,可那悲傷還是從指縫間溢出:「是,可是我好害怕,我怕又……像上次一樣。」她的肩膀不停地聳動著,整個人像是一片在狂風中顫抖的樹葉。
顧江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有愧疚,那愧疚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讓他的眼神變得黯淡;有擔憂,眉頭緊緊皺起,眉心形成一個深深的「川」字,那皺紋像是歲月在他臉上留下的刻痕,彰顯出他內心的痛苦。
他的嘴唇動了動,緩緩地說:「對不起,怡枝,之前是我混蛋,把所有的錯都怪在你身上。」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深深的悔恨,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里艱難地擠出來。
他的眼神不敢與林怡枝對視,看向地面,眼中滿是悔恨,仿佛地上有什麼能讓他逃避這令人心碎的場景。
林怡枝看著他,眼中滿是傷痛,那傷痛如同深深的溝壑,刻在她的眼底。她的嘴唇微微顫抖,聲音帶著一絲沙啞:「那時候,你說的話真的好傷人,我以為我們這輩子都完了。」她的眼神里有一絲埋怨,更多的是無盡的悲哀。
顧江緩緩地走過去,每一步都顯得沉重而艱難,像是腳上綁著千斤重的石頭。
他伸出手,那手有些微微顫抖,像是在猶豫,又像是害怕被拒絕。
他輕輕地握住她的手,他的手心滿是汗水,那汗水傳遞出他內心的緊張與不安。他看著她的眼睛,眼神真摯而誠懇,眼中泛著微微的紅血絲,那是無數個失眠夜晚的證明:「我知道,我錯得離譜。這一次,我們一定要好好的,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再讓你一個人面對。」
林怡枝感受著他手上的溫度,那溫度仿佛有一股力量,讓她稍微鎮定了一些。她抽噎著說:「我真的很自責,這麼久了,那種痛苦還是那麼清晰。」她的眼中又泛起一層淚花,仿佛那痛苦的回憶再次湧上心頭。
顧江一把將她擁入懷中,他的雙臂緊緊地環繞著她,像是要把她融入自己的身體,給她無盡的保護。他把下巴放在她的頭頂,輕輕蹭了蹭,仿佛在安撫一隻受傷的小動物。他輕聲說:「都過去了,這個孩子是我們重新開始的希望,我們一起守護他。」
他的聲音有些梗咽,眼中也閃著淚花,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他的身體微微顫抖,那是激動與感動交織的表現,他深知這個新生命對於他們意味著什麼,是救贖,是重新來過的機會。
曾經,他們也有過一個孩子,那是他們愛情的結晶。
可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孩子沒了。顧江在悲痛中把所有的過錯都歸咎於她,那怨懟的眼神像鋒利的刀,狠狠割碎了她的心。
顧江帶著滿心的傷痕來到這個陌生的小鎮。她總是穿著素色的衣服,一個人默默地走在小鎮的街道上,眼神空洞而悲傷。
他原本充滿活力的面容變得消瘦而憔悴,眼神里的光彩也消失殆盡,像是一朵失去了陽光的花朵,獨自在黑暗中枯萎。
那些日子裡,傷心如影隨形,每一個夜晚他都在回憶中煎熬,想著如果當時自己能更小心一點,看好林怡枝,也許一切都不會這樣。
他常常在深夜裡驚醒,那無盡的痛苦如同惡魔般啃噬著她的靈魂。
而現在,新生命的到來讓他百感交集。
林怡枝用手撫上小腹,那裡平坦如初,但她卻仿佛能感受到一個小小的生命在萌芽。(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