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荒城
荒野客們匆匆地收拾攜帶的鍋碗瓢盆，草草將儀器、臨時鋪設的床鋪以及各種小物件裝回他們的車輛。
生活垃圾則隨意拋棄，任由其和黃沙融為一體。
顯然他們幹這種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左辰看了兩眼這些雜物，從指尖彈出火焰，把他們都燒掉了。
把東西收上車輛之後，為首的老人錢宏回首看了一眼左辰和紫衣，想了想，湊到車前。
他找到了兩個正在上車的小伙子：
「你們往裡面擠一擠，給這兩位騰個地方。」
被點到名的兩個小伙子臉色如同苦瓜，止不住訴苦：
「錢老，我們這車廂已經夠擠的了，只能坐三個人的座位擠了四個人，現在還要再擠出來兩個，是不是有點……」
「那你們倆掛車頂上去。」
倆小伙子臉色更難看了。
「沒事，」左辰擺了擺手：「你們指方向就行。」
雖然左辰確實對這種長得像是汽車，實際是靠靈炁驅動的鐵殼子很好奇，但如果選擇和一群身上沾著黑油、塵土的大小伙子擠在一起的話，他還是決定乘坐一些更寬敞的東西。
倒不是因為左辰潔癖，主要是他不怎麼想再經歷一次前世春節期間那種世界上最大的人口遷移同款的擠壓體驗。
那多少不怎麼舒服。
紫衣倒是一副可惜的模樣。
左辰瞥了眼她。
「如若是能坐在后座上，道長同我在一起，便是哪也去不得……」
「路途遙遠，坐上車太過顛簸。我有更好的東西，速度更快，也更安穩。」
左辰像是逃跑一般的走到空地，把自己的袖口朝著天空方向一揮。
自他袖口當中先是鑽出一道小影，影子最初的時候只是掌心大小的船，而這艘船在離開左辰袖口之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放大。
一倍，五倍，數十倍，頂破天空當中的雲朵，化作了遮天蔽日的黑影。
浮空巨船遮天蔽日，巨大的身軀撕破荒野上的風，震響的嗡鳴響動。
荒野客們發出驚叫，突然出現的巨船掀起了巨大的風，有幾個靠得近的沒站穩，被這股強勁的風直接吹的推倒在了地面上。
「船，船！」
錢宏在外面遊歷了這麼多年，也是見了荒野當中不少仙人留下來的寶貝，可像是這般的仙舟大船，他哪裡見過？
巨大的飛船自空中緩緩墜下，懸停到了一高山旁側，自甲板兩側探出兩塊木製的板子，在木製的吱呀聲之中，猛地砸到山石地面上，揚起一陣灰塵。
左辰本身似如逃也一樣的登上了甲板，向下招呼：
「這船夠大，你們把車開上來吧。」
錢宏這群荒野客們終於回了神。
他們互相對視，不知道這個厚重的木板上方迎接著他們的究竟是陷阱還是餡餅。
錢宏不相信天上會掉餡餅，所以他覺得陷阱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可現在哪怕是陷阱，他也只能硬著頭皮往上走。
「上車，咱們上船。」
荒野客們登上的這些鐵皮盒子，一腳油門就開始向著大船上方行駛過去。
紫衣緊盯著正在上船的車輛，發出憂傷的嘆息，隨後用深沉的眼神看著左辰。
左辰打了個寒戰。
重啊，怎麼這麼重啊。
他腳下一個騰身，直接飛躍到了甲板上。
車輛停在甲板上，四周寬而廣，年輕的小伙子小姑娘們難掩臉上的興奮，卻又不敢在左辰面前太過於造次，中年人和老人則更沉默，安靜的把車開到船的一個角落，然後就坐在車裡不下。
左辰雙手並起，做出托舉的模樣，在他空曠的手掌上似乎正托著什麼東西，看不見，卻頗為沉重。
伴著雙臂用力，船支微微的震動了起來。
左辰向上托舉，隨後右手向前一推。
木船破開雲層，於空中緩緩前進。
而後，驟然加速。
它劃破雲層、切割藍天，留下深邃的溝壑，在四周蕩漾出層層波紋。
……
錢宏湊到船旁邊，他看了一眼大船下方不斷變化著的荒野，盤算算了一下速度。
按照現在這個飛行速度，恐怕用不了太長時間就能到城裡。
心情愈發顯得慌亂，也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到底對不對。
收斂心思，來到甲板正中央，忽然發現自己帶的那些荒野客們正圍坐在一起。
木材被火焰炙烤的聲音噼啪作響，空中傳來若有若無的烤肉香味，引得錢宏皺起來了眉頭。
「你們在幹什麼？」
錢宏飛快的走到了這群紅眼客的身邊，發現他們竟然在甲板之上拿出來了臨時灶台。
在他們的腳邊、手裡，是放著一盤又一盤白瓷一樣的盤子，牌子內是夾著脂肪花紋紅肉，光是看上一眼就覺得品質不凡。
錢宏都傻眼了：
「你們跑到人家船上燒烤？」
這群小崽子們也太沒警惕感了吧！
雖說那道人看上去溫文爾雅，遠非偽帝那般瘋癲，但這般無禮……
不好，不好啊！
荒野客們面面相覷，正想解釋，忽得瞧見左辰從錢宏背後冒了出來，拍了拍錢宏的肩膀。
錢宏面色頓時就如翻倒的醬油鋪，色彩斑斕。
「是我給他們的肉。」左辰寬慰了這老頭一句：「別那麼緊張。」
又抬手指了指那些烤肉：
「這些皆是我尋來的好東西，快來嘗嘗，，定是要比你們在荒野上風餐露宿吃的好。」
錢宏嘴角微動。
這是在靠糖衣炮彈腐化我嗎？
別以為這麼些烤肉就能屈服我堅定的意志！
片刻之後。
「欸，這肉真香欸！」
錢宏拿著筷子去夾下一塊已經烤的略顯焦色的烤肉。
旁側小伙子嘟囔：「錢老，您都吃了快一斤肉了……」
「一斤肉又如何？我們在外幹活，要耗費大量的力氣，不吃肉如何能行？再來一塊，再來一塊。」
「您別消化不良……」
吃了這一頓烤肉之後，荒野客們對左辰的態度也相比之前柔和了許多。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荒野客們在背後議論左辰的數量都少了許多。
畢竟……
真要是偽帝的話，在得到具體地址之後，他只會把所有的荒野客全都掛死在宮殿當中，曬成干肉乾。
待這些荒野客熱鬧聚會的時候，左辰湊到了船邊，探出半邊身子看著遠處的荒野。
忽然，左辰看到了些許的人影。
船飛得很高，俯頭向下看，在這片廣闊的荒野上，已見到幾抹淡綠與藍色，樹木漸勃勃生長，河道流淌匯聚，狂風與靈氣漸漸轉為和緩安寧。
農夫、梓人、牧民。
由人組成的浪潮正在這片荒野之上推進，他們所經過的地方皆是褐黃褪去，染上了生活的顏色。
他們行過的地方，平鋪的石路既寬又廣，密麻如同蜘蛛的網絡一樣向著四面八方蔓延，連接到了湖泊，連接到了山脈，連接到了悠悠遠方，連接到了附近一些用來種田的鎮子裡。
這裡一座巨大的主城，連著幾個衛星鎮子，幾個鎮子分別負責了食物和日用品，維持了整個大城的運轉。
而在這個主城正對著王屋山頂的方向，也伸出了幾條寬大的道路。
那些道路的正前方，高聳的城牆拔地而起，左右貫穿。
那顯然是城市的防線，保護著這片荒野的大城。
而在他們的背後，城市的輪廓風沙當中依稀可見。
牆布高聳，卻又略有殘破，灰褐色的石塊在風中顯得卻又有著別樣的生炁。
在城市的中心，有個非常明顯的高塔，似乎是由金屬製作而成的，然而這座曾經壯麗的鐵塔如今只剩半截，鏽跡斑斑的鐵塊在微風中低沉呻呤。
「那是我們的紀念塔，在即將完工的時候被一陣狂烈風暴摧毀。」
吃飽喝足的錢宏走了過來，他也靠在了船邊，伸手指著遠處的高塔，道。
「未曾修繕？」
「尚未，城中資源緊缺，亟需人手，大將軍將此事暫擱一旁。」
頓了頓，道：
「您這麼大的飛船，靠近的話，肯定會引起注意，是否該找個偏僻一些的地方停？還有……您與那位姑娘，是否有法子更換樣貌？」
「一會找個附近一個地方降落的。至於樣貌嗎，你們不用擔心。」
錢宏疑惑的看著左辰，不曉得他是什麼意思。
……
小半天之後，幾輛荒野車沿著石板路前進，很快就到了負責檢測的關口。
整個關口左右兩側是兩個三層小樓，小樓內能看得見不少工作人員正在忙裡忙外，而石路上的關口則是橫著白紅相間橫槓的，工作人員坐在帶著略顯褪色玻璃的高亭當中，他身邊放著個黑色的匣子，像是傳訊香囊，正向外發出女性播報新聞的聲音。
當車輛來到哨站時，工作人員拉開車窗看了一眼車上的人。
「有通行證？」
錢宏立刻從兜里拿出來的一章已經泛黃的證件。
工作人員接過來看了兩眼。
「進去吧。」
拉動機關，蒸汽噴用，眼前攔著的柵欄緩緩上升，打開了一道道路。
荒野客們是車隊進入石路，錢宏鬆了口氣。
他把眼睛放在車輛的後車窗上。
左辰和紫衣正坐在車頂上，看著四周風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