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月樓中生意很興隆。
雖然生意興隆,但其中卻十分安靜。
走在鋪著來自西域的厚重毛毯上,幾乎能夠聽見微不可察的呼吸聲。
兩側的包廂中都擁有完整的法陣用來屏蔽任何聲音的外泄。
偶爾也有人出來,卻瞧著典雅大氣的寒月仙子正漫步走著,也會上來行禮。
隨後又愣愣的看著站在寒月仙子身後的何清與火靈兒,摸不著你這兩人又是什麼身份。
三人一同進了一處包間。
「見過前輩,見過道友。」寒月仙子先行了一禮,很是大氣。
讓人看著就賞心悅目。
這種女子雖然看著溫柔,卻實則貴氣逼人。
幾乎可以用鳳儀來形容了。
火靈兒倒是無所謂,孤自坐在一旁。
何清邀請寒月仙子上座,隨後帶著笑容。
「仙子可知曉我今日來這兒的原由?」
寒月仙子搖了搖頭,她髮髻上的華美步搖也隨著輕靈的舞動起來,藍色的水晶互相碰撞,發出叮咚的脆響。
「不知,但總歸是一些麻煩事。」寒月仙子抿著嘴輕笑。
「還真是。」何清也有些尷尬。
無論怎麼樣,他總歸是在給別人帶來麻煩事。
唯一的區別就是,處理這些麻煩事,有人會獲得利益,有人卻只能保護自己現有的利益。
很快,就有一壺茶上來了。
「今日這一單,就當咱們第一次見面的禮物了。」
這送上來的茶果然青碧軟嫩,上面似乎還有露水的痕跡,似乎是剛剛採摘下來。
上面一股靈氣浮動,異香撲鼻。
寒月仙子親自為兩人斟茶。
何清接過瓷白的茶杯。
也不由感嘆寒月仙子不愧能做起這天下第一樓。
倘若誰碰到這副待遇,那能不倍感受寵若驚。
自然,何清也是同樣。
「請說。」寒月仙子伸出右手,寬大的袖子從白藕似的手腕輕輕滑落。
面對寒月仙子這副大氣的模樣,何清自己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
這倒是搞的無論他走到什麼地方,都會把麻煩帶給別人一樣。
何清先是抿了一口茶水。
「仙子可知曉聖日教?知曉他們的來歷?」
「知道。」
寒月仙子準備好一副靜靜聆聽的模樣。
她就這樣聽著何清慢慢去說。
等到解釋完前因後果之後。
寒月仙子才緩緩開口,輕啟朱唇。
「也就是說,真君與這聖日教結了仇怨,於是想多找幾個人,一起與真君對付這聖日教了。」
何清又喝了一口茶水。
不得不說,這茶水的滋味真不錯。
不過嘛,這寒月仙子看著溫柔,說話的語氣也極為輕柔,但說出來的話卻總能攻到人的最心底。
「可這上古太陽神復甦」
「那要真君先證明給我看才行,否則空口無憑,我也不好就因為這幾句話便要去對付一個龐大的勢力。」
「倘若是我親人要求,或者是我此生還不知有沒有的夫君請求,那還有得說。」
「但真君與我才見了第一面。」
寒月仙子繼續笑著。
她的笑容很禮貌,很溫柔,像是小時候做夢時仿佛才會夢到的景象,但卻有些不夠真切。
「好。」何清連續碰了幾個軟釘子,已經對這次的會面不抱任何希望了。
但隨即,寒月仙子又話音一轉。
「不過嘛,聖日教且先不談,這趙無極我倒是可以增添一些助力,如何?」
寒月仙子繼續斟茶,為何清的杯子蓄滿茶水。
「這天底下苦命的女子多了,這江南郡卻容不下這些事情,真君心懷天下,解救廣源府之事。」
「小女子雖不如你們大丈夫那般胸懷寬廣,但眼裡也揉不得沙子,見不得一些事情。」
其實也挺寬廣的。
何清心裡想著。
寒月仙子看向何清,眼中帶著笑意,似乎想到了何清心中在想著什麼。
她那長睫毛與橙色的眼影顯得相得益彰。
火靈兒在一旁聽著無聊。
於是插嘴道:「要對付誰嘛,不行讓我來。」
她興致沖沖的說著。
何清看了一眼火靈兒。
他並不想驅使火靈兒,並非是因為別的什麼。
而是因為不想。
另外,丹霞派對於這件事是個什麼態度也未曾可知。
至少在江南郡的這個階段,這個時候,何清並不想得罪這個本地最大的勢力。
那會讓未來充滿意外,讓他得到太陽珠的過程出現太多無法預知的事情。
不過火靈兒在身邊的最大好處就是,何清可以放開手的去做任何事情。
「前輩還是不要隨意出手的好,省得被轟出青玄界了。」寒月仙子提醒道。
火靈兒輕哼了一聲。
「哼,這狗日的天道,真是欠打。」
「本姑娘滅了的世界沒有一千也有五百,小心給本姑娘惹急了。」
寒月仙子眼中帶著笑意,並未說話。
事實上,當初的純陽道宮在主人手中自然能夠發揮出無匹威力。
但現在,沒有了操控者,只憑藉法寶本身,那能夠發揮的威力可就大打折扣了。
再加上上古時的一些秘事,純陽道宮在青玄界能夠發揮的威力並不多。
大多數法寶都是在主人的操控下才能發揮出巨大的威力。
其中許多誕生出靈識的法寶為此甚至謀劃著名轉世成人的念頭。
「真君再去聯繫一些人吧,想必以真君的名頭,還是能再聯繫許多人。」
最後,寒月仙子給出了提議。
寒月仙子離開後,那些飯菜倒是一一都上了。
這些飯菜吃起來自然是與何清尋常吃的大不同了。
光是其中的材料都是世間罕有的。
比如那三彩珍雞便是一種極為稀有的異獸。
那牛肉更據說是用傳說中雷獸的後裔的肉製作而成。
不說好吃與否,這一頓飯就是一桌靈丹妙藥。
倘若金丹修士吃了這一頓,那是當真是修為大漲。
毫不客氣的說,其中的條條道道,不光是要保證好吃,更參雜了許多煉丹的藥理。
這位廚師不光只是一位廚子,更是一個煉丹大師。
論起煉丹煉器,何清近來也覺得自己的水準頗有些不夠。
他的目標畢竟是煉製出要能承載自己神道法器的東西來。
品質不說別的,至少不能比一般的法寶要差。
雖說誕生靈識需要機緣,但硬體起碼要跟得上。
煉製的靈丹對於其餘人來說是靈丹妙藥。
但對他自己來說用處倒也當真不大。
想到這一點,何清忽然想到自己身旁不就有一個丹霞派的祖師嘛。
無論怎麼說,這天下論起煉丹,煉器來,丹霞派總是逃不過的。
丹霞派人人修火法,人人都是煉丹,煉器上的好手。
然而當何清詢問火靈兒時。
火靈兒卻理直氣壯的說著。
「我不會!」
「連一些道法也沒有?」何清有些無言的問著。
「我可以上山去給你找找。」火靈兒眨巴著眼睛說道。
「你能給我找,我還不敢練呢。」
這個時代,任何道法可都是巨大的寶藏。
倘若有旁人練了一個門派的獨有道法,那很顯然,後果就是會被追殺。
重則沒了性命,輕則也是要被廢功。
「有我在,他們才不敢呢,你放心好了,本姑娘罩著你。」
在說到罩著你這三個字時,火靈兒的臉上忽然浮現出一絲奇異的笑容,似乎對說出這三個字感到很開心一樣。
「好吧。」
兩人吃過後,等回到府中後,火靈兒才把胡月兒放了出來。
胡月兒出來後一臉懵逼。
「公子,你.你怎麼把我丟進去了一個月。」
一個月的時間,胡月兒的修為倒真是有進步。
而且身上的血脈無疑濃郁了許多。
何清感到有些心動。
「什麼一個月,才一天而已,你去看看日曆。」
怪不得對于丹霞派而言,純陽道宮如此重要。
外面一日功夫,純陽道宮內就是一月時日。
這換算下來,可不比其餘人多出個三十倍的修行時間。
旁人修行一年,相當於他們修行三十年。
這其中的差距可就大了去了。
「說說裡面的情況。」
胡月兒去看了日曆,發現當真只是過了一天,頓時感到極為驚奇。
她雖然是妖,但也從未聽聞過如此恐怖的手段,幾乎錯亂時空。
「進去就是一個宮殿,然後有人送來了一些血,還有一本功法,似乎是妖修專用的功法。」
「名叫《九轉真靈訣》,那裡面好多修士。」
純陽道宮中當真有一個世界。
火靈兒自己可能不會,但她有這方面的東西。
何清望向遠方。
他知道,火靈兒可是當真會去丹霞派中把那些東西搜集起來。
那些東西對於他來說很有用,但對於火靈兒這個層次的人物來說,卻如同廢紙。
再者,她根本就是器靈,哪裡需要用到煉丹煉器的手段,只怕也從來沒有想過收集。
這幾日,何清又在聯絡與趙無極有仇之人。
神奇的是,這些人有許多。
但其中大部分人聽到是要對付趙無極,立刻就告退了。
何清卻並不急。
這些人現在之所以不敢,那也是因為怕了,心中太怕了。
他們一怕趙無極的手段,二怕的是何清根本沒有對付趙無極的能力。
但只怕用不了多久,這些人就會主動找上門的。
果然,又幾日。
一個震驚整個江南郡的消息傳遍了,幾乎流傳在所有大街小巷之中。
丹霞派清退廢功了二十三個弟子。
莫要小看這二十三個弟子。
這二十三個弟子,往後說不準可就是七八位元神真君。
一個將來有希望成就元神真君的弟子就這般被廢,被趕出山門。
這帶來的風波不可謂不大。
更何況,這二十三人中大部分都出身顯赫。
最後,丹霞派也給出了緣由。
那就是這二十三人品行不良,將來就算修成元神真君,那也對丹霞派並無好處。
這一個消息當真可謂是驚天動地。
何清就算坐在閣樓中,也能聽到隔壁梨花苑的姑娘們紛紛擾擾的說著,如同一隻只鳥雀般嘰嘰喳喳。
花娘子甚至主動上門來。
花娘子抿著茶,笑著問道:「真君當真是神通廣大啊,這才多久,居然就有如此手段。」
二十多個弟子,就這麼被清退了。
往常,這其中任何一個,花娘子可都要慎重對待。
但現在,這二十三人卻完全廢了。
這是多麼大的能量。
這二十三人中恐怕隨意一個人都算得上江南郡中最大的紈絝子弟了。
非但家世顯赫,天資也是無雙,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但現在,一切卻都沒了,往後的人生註定暗淡無光。
何清笑了一聲。
「這可不關我的事情,純粹是丹霞派高風亮節,門風高潔,門規森嚴。」
何清才不會把這功勞往自己身上攬。
自然,這也與他有一些關係。
若是往常,只怕也不會這麼嚴重的處置。
「是嘛.那一品侯朱鴻真大人呢,他似乎已經將江南郡城的大部分官員都告上朝廷了。」
花娘子倒是耳朵靈聽,打探到的消息就連何清也不曉得。
其實這個倒還真與何清相關。
朱允聖先前來找過何清,只是再確認了一遍。
那就是趙無極是否當真是聖日教中人,以及聖日教當真是否為了復活遠古太陽神。
想要單靠一些黑料就端掉江南郡的掌權人物,那幾乎是不可能。
但再加上聖日教,再加上遠古太陽神的復活。
現在大月本就是風口浪尖之處,大月皇帝心中的那根弦已經繃得很緊了。
再聽到自己的大臣居然與這種事情牽扯到一起。
那結果自然不必多說。
朱鴻真也正是確認了這一點後,才冒險直接出擊了。
接下來,就該何清真正出手了。
他要證明聖日教的目的,證明聖日教是要復活遠古太陽神的。
而證明這點只需要一個條件。
那就是找到太陽神的屍體。
就在何清仍在家中高坐之時,趙無極卻已經無比暴怒了。
江南郡接連的兩件大事居然都與他有關。
居然都是在剷除他的關係網。
那麼事情就很簡單了,這就是在針對他的事情。
以趙無極的心胸,又怎麼能容忍這些事。
更遑論,他是一個掌握巨大力量的人,就連法相真君都有數個聽命於他。(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