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善惡
秋雨瀟瀟，染得青石油光水亮。
何清舉著油紙傘走在河畔。
清河中正有一個老翁拄著竹竿唉聲嘆氣。
他的臉又黃又黑，上面布滿的皺紋仿佛山川河流的縮影。
「道長，坐不坐船吶。」
老翁見何清路過，連忙喊道。
何清搖了搖頭。
那老翁頓時又寥落的望向其餘地方。
何清望向煙雨中的清平縣。
雨中的縣城很好看，有一種古典的雅致之感。
他喜歡下雨，只是因為他不必為生計發愁罷了。
何清漫步了許久，卻發現了一個巨大的問題。
這個問題在他第一次來到清平縣時並沒有注意到。
這是因為他的認知缺陷，因為他沒有足夠的生活經歷。
清平縣居然在路上很少遇上乞丐。
在這個世界，在這個生產力匱乏的時代，這種事情幾乎是不可能的。
那麼，這些乞丐都到了哪裡去呢？
帶著這樣的疑惑，何清緩緩往縣令家中走去。
說實在的，對於斬妖除魔，何清或許是在行的。
但若是要追查事情的起因，那他是絕對不行的。
何清身後跟著龍女敖雪。
她雖然沒有肉身，但靠著龍珠，卻也是能夠凝聚出實物來。
只要有龍珠在，假以時日，她遲早能夠恢復肉身。
敖雪跟個好奇寶寶似的到處看。
街邊有一家賣羊肉湯，炊餅，牛肉丸子的店鋪。
敖雪頓時雙眸發光的看了過去。
她一邊走一邊歪著頭，時不時吞咽一下口水。
「這麼好的一個姑娘，怎麼是個歪脖子。」
街邊，一個手持摺扇的白衣公子不由感嘆著。
敖雪一邊走，還用手指拉著何清的衣角。
順便用可憐兮兮的眼神望著何清。
「好吧，正好我也餓了。」
兩人走進店鋪。
「老闆，來兩碗牛肉丸子湯，四個餅，一份熟牛肉。」
何清慢慢開始品嘗起了美食。
何清剛喝上第一口。
就看見身旁的碗已經空了。
他看向敖雪。
就看見敖雪繼續用可憐兮兮的表情看著他。
「沒吃飽。」
何清無言。
你可是一條龍啊，把這家店讓你吃了你也吃不飽。
過了很久，何清才從這家店鋪出來。
而店中的肉已經變得空蕩蕩。
老闆拿著一錠銀子已經笑開了花。
又往前走了幾步，何清又看到一個粥攤。
「羽化粥鋪，願世間再無饑荒，免費施粥。」
粥鋪後面有一個中年婦人站在那裡。
粥鋪前排起了很長的隊伍，都是一些衣衫簡陋，肌膚粗糙的苦命人。
看著那粥鋪，何清也忍不住上去排隊。
大概排了一刻鐘左右，輪到了他。
拿起木碗，何清一口喝了個乾淨。
粥很甜，米很多。
「當真是造福萬民啊。」
何清不由感嘆著。
「是啊，自從羽化教到了清平縣後，你瞧，現在哪裡有餓死的，有吃不起飯死的。」
那中年婦女也一臉虔誠的說道。
「道長你往後若是沒事，也可給羽化神上一柱香，感念神靈恩惠世間的恩澤。」
「好，謝謝。」何清點頭同意。
「不用謝我，我可沒錢擺這粥攤，都是教里出的錢。除了粥攤外，還會免費看病呢。」
當一個理想的世界忽然出現時，卻充斥著一股不可置信的不真實感。
何清現在就幾乎完全確信這個羽化教有問題了。
但究竟是什麼問題呢。
至少從他們現在的所作所為來說，這就算稱之為聖人也不為過。
至少何清是完全認可，欽佩這樣的行為。
他回頭看著那些佝僂著的身子，那些被歲月，被生活摧殘過的身軀，那種眼神中的感恩，那種閃亮著的東西，又如何不讓人悸動。
這個世界的人很苦。
這些底層民眾的平均壽命更是低到可怕。
生活已經把他們摧殘到不成樣子了。
就在這時，忽然有人跪了下來。
「感念大慈大悲羽化無明神。」
那是一個老翁，似乎就是先前喊何清坐不坐船的那個。
隨著他在地上跪拜，其餘人也不由自主的跪了下來。
甚至有人眼含熱淚。
何清看著這些人，最後只能嘆上一口氣。
若是敵人當真是羽化教，那將會是一個無比可怕的對手。
若是敵人不是羽化教，那可真是太好了。
又走上一會兒，終於是到了蘇家。
縣令蘇家很是好找。
因為半條街都是他們家。
蘇家的莊園修的堂皇富麗，大紅掛獅門，白玉飛鶴柱，飛檐斗拱下的矮牆上還雕刻著一副雪中寒梅圖。
門口更是擺著兩隻麒麟石像鎮宅。
就在何清走來之時，這兩隻麒麟石像的眼珠子居然微不可察的動了一下。
何清敲了敲門。
過了會兒，側門中鑽出一個僕役來。
「找誰？」
「蘇玉珂。」
「大小姐？怎麼回事？」
僕役審視著何清。
何清自身倒還好，一身簡樸衣裳。
但他身後站著的敖雪卻明顯不同，雨中傲立，氣質非凡。
「她請我來的。」
「好，貴客稍候。」
過了會兒，蘇玉珂便急匆匆的過來了。
「何道長，請進，您那宅子也已經安排好了。」
蘇玉珂躬身行了一禮，姿態優雅，氣質嫻靜。
她先是看了何清一眼，隨後又看向身後的敖雪。
「這位小姐是？」
「我是主人.不，我是公子的婢女。」
蘇玉珂不禁用奇異的眼神看向敖雪。
與蘇玉珂這種大小姐相比，敖雪雖然姿容不遜色，但氣質就顯得大大咧咧。
敖雪畢竟是龍族，放在人類社會中顯得格格不入也很正常。
兩人走了進去。
進入宅子後，才明白這處宅子的煊赫之處。
四處的彩塑，植被，花卉。
流水的婢女，僕役。
「已經為道長安排好宴席了，請來。」
「我已經」
何清剛想說自己吃過了。
結果敖雪就抓住他的手，用眼神示意。
吃垮了一家店的白龍還是沒有吃飽。
比豬能吃這句話都是委屈這個姑娘了。
來到客廳後，只見婢女開始將飯菜端了進來。
美味佳肴似流水般。
辣子雞，牛肉羹，蒸魚
「我這位侍女比較能吃，還請見諒。」
還沒開始前，何清就已經給蘇玉珂打好預防針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