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多餘的話,朱鶴濤的表情一斂,仿佛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雙手猛然探出,十根手指各自扭曲,以成手印。
而隨著他將成型的尾指忽然拔掉後。
「叱!」
一聲暴喝當中!
滔天般的洶湧力量在他周身狂猛的涌動起來!
渾沌天幕被撕開了一條裂縫。
光火急速匯聚。
僅僅只是看了一眼,就足以讓所有人心中無端的升起一股大難臨頭的感覺來!
「峰主他……他這是在做什麼!」
幾乎這一刻。
無論是那些朝夕相處的內院長老們,又或者是那些平日裡求著來請安的弟子們這一刻都驚呆了。
這還是他們認知中的峰主嗎?
緊跟著無數一道道人形無臉生物沖了出來,每一道身影身上都凝聚出無比炙熱的鋒銳之意。
「有毒?」
裴道野感知到空氣中急速蔓延的毒性物質,只是臉上看不出多餘的表情,繼續催動劍意。
他整個人快速逼近。
手中攬起的劍意隨著他靠近驟然綻放,開始同這些人形召喚物廝殺在一起。
「我不相信玄山門沒有正義!」
「今日——」
「你最好能殺死我!不然全天下的人都會知道你朱鶴濤到底是什麼樣的小人!」
朱鶴濤也是被激怒了一分,語氣有了些森然:「牙尖嘴利!」
劍光肆虐。
無數的雷火涌動。
裴道野朝著前方衝去。
來多少殺多少!
也許朱鶴濤是在賭他的體力上限,只是裴道野一人仿若於千軍萬馬中廝殺著實讓人動容。
「裴師弟!」
呂師姐大喊想要衝過去,但來自交手中心宣洩出來的罡風使得她完全無法靠近。
就連和裴道野相識但其實並沒有多少交情的秦天劍眼下也是滿臉茫然。
他不理解裴道野這個當初從雜役院晉升的師弟怎麼會變強的這麼快,快到他甚至都不敢多想……
畢竟朱鶴濤可是他在內的眾多弟子心目中的「神」。
是一座完全無法逾越的大山。
可裴道野不僅直面這座大山,甚至還要踩破這座大山。
如此「大逆不道」的行徑讓他感到惶恐的同時,竟也有幾分心潮澎湃。
……
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僅僅是一個眨眼的功夫,在混沌之中。
五彩斑斕的光華匹練被衝擊的四處崩裂。
兩道人影拖著長長的細碎流光一觸即分!
轟!
裴道野的身體像是炮彈一般砸落在地,將本就破碎不堪的地面以極強的衝擊力再度轟炸出一個巨坑來。
煙塵飄散當中。
裴道野剛剛落地便已經迅速衝殺了過去。
反觀朱鶴濤卻顯得頭髮散亂,雙目怨毒的盯著衝來的裴道野,他整個人狀似厲鬼!
接二連三無法將裴道野擊落,反倒是讓他被裴道野騙入了符陣之中。
可他想不明白的是,此子到底是從何時又兼修了符陣。
他知道裴道野的晉升之路,所以再清楚不過此子原先修煉的只是靈植一道,後來修煉了劍術,在劍術上展露出不俗的天賦。
可如今……
此子竟然還修煉了符術。
這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天心聖蓮還有這種奇效?
縱使如今無人再遇見過……
可畢竟這有些匪夷所思了。
不能再放任此子了!
他原本暗中防著可能在暗中的莫長青,但裴道野給他的感覺很不友好……這種超出他控制範圍的情勢讓他起了最徹底的殺意。
然而——
裴道野的速度更快。
狂暴的劍意似乎將旁側的一切盡數毀去。
恐怖的力量從他體內轟然爆發。
那種勃發的凶煞完全以暴虐之勢宣洩在他手中的長劍上,悍然斬殺而去,這完全以純粹劍意凝聚而出的雷霆一劍,足以讓他名動中洲。
朱鶴濤只掌按下。
他的意志同樣爆發至前所未有的高度。
剎那間。
這位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經名動中洲的大修士當場演繹出了自己的最強一擊。
「鎮魔印!」
他以身化印,伴隨著爆發到極致的意志,整個人如同化作一道沖天而起的光束。
在這種極致升華的狀態下。
沒有人會懷疑他此刻顯露出來的狂暴和蠻橫足以撕裂在場的所有人。
這便是元嬰!
這便是世人敬畏又嚮往的元嬰之境。
隨後——
兩道光芒所代表的最強一擊狠狠對轟在了一起。
摧枯拉朽。
一如當年他朱鶴濤還是金丹境的時候直面大妖時摧枯拉朽斬殺對方的場景。
他無懼。
更是無可撼動!
他雖然只是元嬰第一重天,但也是這一境界中的佼佼者。
不然莫長青這位被譽為最強劍修的天驕又怎會被他「逼走」。
巨大的轟爆聲傳來,狂風宣洩,恐怖的撕碎聲響徹所有人的耳畔。
看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隱約又好像覺得眼前的主峰好像矮了一截。
錯覺嗎?
不!
根本不是!
在所有人看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的時候,紛紛露出了驚駭的神色。
主峰沒了!
直接被豎著切開。
朱鶴濤站在大殿門前,身前便是可見數百米深的懸崖。
無數被炸毀的痕跡散發出森然氣息。
正是這一幕才讓眾人膽寒。
這是什麼力量?
元嬰境的力量已經強大到這種程度了嗎?
先前見朱鶴濤出手雖然也感到強大,但到如今直至他真正出手,所有人才覺得可怕。
「裴師弟他!!!」
呂師姐一臉驚容,但被羅離死死攔住,兩人神色都不太好看,雙目中帶有血絲盯著眼前高高在上的那道身影。
但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
裴道野並沒有死。
「轟隆隆!」
氣爆聲響起。
從方圓三十米內,一縷縷猶如雷霆的光澤湧現。
根本看不見裴道野的身影。
可就是這些劍意出現的剎那——
此刻在玄山門境內的所有劍修都驚駭發現他們的劍不受控制的飛天而起。
「這是!!!」
「萬劍朝拜!!!」
雲竹峰的那些金丹境長老們紛紛被驚動。
但想到什麼,滿臉唏噓和感慨。
「小裴……是好樣的。」
「山門有令,我等不能違背,可小裴曾跟隨我們修行過劍術,也算我等半個徒弟,今日……吾徒受難,不能不管,諸位,我先行一步。」
這名劍修長老說話間,大袍之中飛出十數把上品飛劍。
他雖礙於山門無法對暫代宗主之位的朱鶴濤出手,但幫助裴道野這個「徒弟」無可厚非。
其餘長老見狀,朝著雲竹峰峰主拜別,說是要閉關修行,但實際上一個兩個轉身離開的時候,便紛紛將自己的上品飛劍放出,助裴道野一臂之力。
雲竹峰峰主輕嘆,望著天空中的無數飛劍,他想到當初莫長青的話。
「……剛過易折,日後若能幫襯再好不過。」
旋即他聲音傳遍整個雲竹峰。
「諸弟子不必驚慌,不可前去主峰,本座心有所感,即日起閉生死關,勿尋。」
說完。
他伸手微微一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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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雲竹峰剎那像是化作了一柄神劍。
這一刻。
是真正的萬劍朝拜!
朱鶴濤猛然看向雲竹峰。
有些驚怒。
但他更沒想到的是。
裴道野的劍術修為竟然已經強大到了這種地步。
這是足以撼動他的劍術!
狂暴的劍意將地面上的一切統統摧毀。
以朱鶴濤立足之地為中心的方圓數十米,大量的泥土被掀起、捲起,最後炸開化作塵埃飄落至更遠的地步。
最外圍的那些長老們被這些轟飛炸散的泥土擊中,也仍有疼痛之感。
此刻空中。
裴道野的身影出現。
他只手抓劍。
帶領身後的上萬把飛劍——
一劍斬下!
這道劍實在太快,快到就連朱鶴濤都沒有反應過來,便已經感知到了仿佛要玉石俱焚的強大意志。
這一刻。
他才是真的慌了。
周邊的空間都已經被浩瀚的劍意撕碎。
緊跟著,他身後的主峰大殿也被這股強大的劍意生生崩炸。
朱鶴濤伸出手的手臂當場炸成了血霧。
「轟隆!」
他人如炮彈轟落在早已經分崩離析的大殿廢墟之中。
「你找死!!!」
朱鶴濤此刻完全不見先前的隨和和鎮定,披頭散髮,狀若天魔,滿身是血,恨不得要將裴道野生吞活剝。
裴道野也不好過,但他體內神蓮運轉,強大的生氣再次化作滾滾動力。
只是這時候。
忽然間空間像是凝滯了下來。
一道身影很是突兀的出現在兩人中間。
「這場鬧劇可以結束了。」
聲音不緊不慢的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霸道。
朱鶴濤看到來人,頃刻間就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甚至說話都有了些結巴:「太、太上!」
附近的那些金丹境長老們看到來人也是連忙紛紛鄭重行禮:「弟子見過太上!」
那些弟子們都還沒有反應過來,處於錯愕當中。
他們對於太上的存在早就已經記憶模糊了,唯一記得的最強者也就是老宗主,只是老宗主自從去年閉生死關就已經消失不見,最近甚至有傳言說老宗主可能出了事。
可太上是誰?
那可是老宗主的師叔。
他老人家竟然還活著?!
裴道野看到來人,目光頓時凝重了幾分。
對方修為之高,甚至讓他有種無可奈何的感受。
而這種感受他曾在魔武堂龍姬天的記憶中感受到過。
所以眼前這位被稱作太上的老者是元嬰高階!甚至元嬰大圓滿!
「你修煉多年,成為元嬰不易,既已知修行艱難,為何還不知恪守本心!」
老者一出現就對朱鶴濤劈頭蓋臉的怒罵。
朱鶴濤噤若寒蟬,倉促的爬了起來,踉蹌著身子,想要解釋。
但老者一聲冷哼,便讓朱鶴濤跪在那裡根本抬不起頭來。
對於這位曾是天之驕子而言,當著滿門長老弟子的面跪在這裡,何嘗不是煎熬。
但朱鶴濤心裡萬萬不敢多想。
「弟子知錯了。」
「你還知道錯?我看你不是知錯,是暗惱沒想到我還活著對吧?」老者淡淡道。
朱鶴濤頃刻間惶恐不安。
老者瞥了他一眼:「吾輩修仙本就是不易,恪守本道才是根本,你的路走偏了。」
朱鶴濤猛地抬起頭看去。
老者淡淡道:「不服氣?」
朱鶴濤臉上的惶恐散去,仿佛變了一個人一樣,沉聲道:「弟子的路何來錯?」
「這便是你的心魔吧?倒是不俗,可惜……你本是乾坤正道,卻一念之差,入了魔念,你畢竟是他的弟子,我念你心裡還有玄山門,饒你一命,但今日革除你的一切身份,禁錮于思過崖……」
「弟子——」
朱鶴濤臉上開始扭曲,但又似乎在極力掙扎:「弟子——遵——命!」
「你若是能夠渡過這一關,自可成道,可若是不能……我便不會容你。」老者輕嘆,一揮手,朱鶴濤整個人身上釋放出來的魔氣開始潰散,他整個人像是恢復了過來,起身朝著老者一拜隨後離去。
待老者看向裴道野的時候。
裴道野頓時如臨大陣。
「你很不錯,能夠把他傷到這個地步……可惜我回來的太遲,不然早早遇見你小子,或許如今你也已經能入元嬰了。」老者輕笑著道,如沐春風。
但裴道野不敢有所懈怠,戒備之中,不卑不亢道:「前輩過譽了。」
「你怨朱鶴濤是情理之中,我能理解,隨我來吧。說起來,我同你還有點淵源。」
老者轉身離去。
向著後山走去。
裴道野盯了他的背影一會,也反應了過來,朝著雲竹峰那裡一拜,隨後大步跟上。
如果對方真打算出手。
他必死無疑。
沒必要繞這麼大的彎子。
最重要的是。
剛才那位太上暗中傳音,竟然透露出了那位女劍仙的存在。
……
玄山門的禁地還是裴道野頭一次進。
和想像中的差不多。
猶如仙家之地。
老者一揮手:「坐。」
藤曼銜草而環成了蒲墊。
裴道野坐下後。
老者手中已經多出了一壺酒,自顧喝了口,才悠悠道:「你如今修行到這地步,古修士勢必已經接觸過了,你怎麼看?」
「晚輩不知道前輩什麼意思。」
「喲,還防著我呢。行吧,我直說了,通天路正在形成,這一次元嬰境以上修士都可以進入,但關於上界我們掌握的信息太少,你小子有點邪乎,我打算拉你入伙。」
一番話,直接石破天驚。
……
「……」
您老是忘了我剛退山門?(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