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買人
村里哪家可能願意賣身他心裡門兒清，不需要一家家詢問。
余小魚目送余星海遠去，回頭眼淚再也繃不住落了下來，跑進屋跪在余蒙子和爹娘的牌位前，
痛哭，「爺爺，爹娘，家裡已經沒什麼余錢餘糧了，我和弟弟們要不要跟貴人走？你們在天有靈，
幫幫我們吧！」
她一邊哭，一邊拿出家裡僅有的幾枚銅板拋擲。
連續三次後，她心裡也有了決斷。
兩個弟弟倚著門框等著姐姐，一個滿眼擔憂，一個懵懂不安。
比較大的余平安已經懂事了，他眼巴巴地抬頭看著姐姐，「姐姐，我們要聽村長叔叔地跟貴人走嗎？」
余小魚點點頭，「爺爺和爹娘是這個意思，我們先收拾一下，去村長叔家裡看看，你們乖一點，聽話一點，爭取被貴人選上，這樣就不用擔心餓死了。」
「那姐姐呢？姐姐去哪裡我們就去哪裡，我們不要跟姐姐分開！」余平安死死抓著余小魚的衣角，神情倔強。
最小的余平順被嚇得哇哇大哭，「我不要跟哥哥姐姐分開，不要不要.．.．.
姐弟三人抱作一團，緊緊地拉著手走出家門。
蘇苔和沈逸認真看過帳目，不得不說，余星海這記帳的本事真的挺讓人吐血的，他們兩口子和四個孩子硬是研究了半天，連蒙帶猜才看明百。
「數目沒什麼問題，就這樣吧！」蘇苔合上帳冊，看向陸陸續續走進院子的一群人。
見余小魚姐弟三人也在其中，夫妻倆不約而同鬆了口氣。
沈月璋最會察言觀色，湊到蘇苔面前低聲問道：「娘，你們是想要買下那三個孩子嗎？」
蘇苔幾不可查地點點頭，「去年見過一回，那個女孩子是個不錯的，一會兒可以好好了解了解。」
說話間，還有四五個神情麻木的女人牽著孩子走了進來。
余星海小跑著來到屋裡，指著院子裡的二十個人，道：「大人，夫人，他們都是我們村的人，
全都是家裡沒了頂樑柱，日子快要過不下去的，當然，要只是這樣小的也不敢把他們領到二位面前。
這些人全都是勤快老實本分，沒有那些彎彎繞繞的心思，尤其是這幾個女人，但凡他們有點想法全都改嫁跑了，不會留下來苦苦熬著。
這幾個孩子都是孤兒，命苦，自己養活自己，勤快肯定是沒得說，孩子年紀小，好教導。
蘇苔順著余星海的話一一看過去，發現有兩個女人背上還背著不會走路的孩子，估計也就一歲左右。
「村長，你這是把所有人間悲慘全都擺在我們面前了！」蘇苔調侃了一句。
余星海汕汕然，背躬得更厲害了，「夫人聰慧，漁村就是這種情況，只要家裡還有男人，就不會有人願意賣兒賣女，只有實在活不下去的才會有這樣的想法。
若是夫人看不上，我可以讓他們回去。」
他的聲音里滿是遺憾，還有幾分無力。
蘇苔輕笑一聲，擺擺手，「罷了，誰讓本夫人心善呢！既然都來了，只要他們願意可以全都跟我們走，但我醜話說在前頭，賣身給我們是要簽賣身契的，我只需要老實聽話嘴巴嚴實的人，若是有別的心思，別怪本夫人不講情面，好好干，我也不會虧待你們。」
蘇苔給一大棒再給一顆甜棗。
二十個人顯然都被震懾到了，惶恐不安地直點頭。
有個婦人背上的孩子不合時宜地哭出聲，把她嚇得眼淚都出來了。
蘇苔溫和地說道：「就這樣吧！你們回去收拾一下行李，我們明日就走。」
沈逸湊到蘇苔跟前，「媳婦，不再去其他村子看看？」
蘇苔翻了個白眼，「所有村子的帳冊都匯總到小港村，去其他村子做什麼？增加咱們暴露的風險嗎？」
沈逸摸了摸鼻子，朝蘇苔豎起大拇指，「還是夫人英明。」
蘇苔瞭然地嘆了口氣，「我知道你的意思，但這個世上窮苦的人太多，我們去年做的那些已經夠多了，以後再看吧。」
「聽媳婦的。」
一家子決定在余星海家中暫住一晚。
下午漁船靠岸。
村裡的男人全都回來了，還帶回了他們的收穫。
一群衙差白天已經買了不少東西，這會兒聽說還有貨，第一時間趕了過去，什麼青蟹小雜魚章魚魷魚魚，一斤也就十幾文或者幾十文，便宜到他們都不敢聽了。
當下就開始報復性消費，平時吃不上或者捨不得吃的，這回全都買了一份，跟村里人借鍋灶生火。
他們可是漁村的大主顧，村民自然不會捨不得這點柴火，還有村婦自告奮勇教他們怎麼食用。
傍晚還帶著衙差去海邊趕海，讓他們吃得盡興，玩得過癮。
沈逸知道了也沒說什麼，男人嘛！至死是少年。
一日一早。
那二十個女人和孩子天剛亮就來到村長家候著了。
蘇苔見他們穿得破破爛爛，包袱也是奇形怪狀，有的是麻袋有的乾脆用繩子捆綁，什麼破被子破碗筷都帶上了。
不由得扶額。
「我們還要趕路，你們帶著這些東西怎麼走？再說了，既然跟了我們，自然不會讓你們冷了餓了，除了貴重之物，其餘的都放回去。」
余星海和隔壁村村長一人拉著一輛馬車回來，聽見蘇苔的話立馬過來勸說。
好說列說，一個個檢查，終於讓他們放棄了那些不中用的東西，到最後有人竟然兩手空空。
衙差瞧了都不免嘆氣。
余星海鬆了口氣，深怕蘇苔生氣反悔，趕忙說道：「這兩輛馬車是我們跑鎮上找大戶買的，連車帶馬是三十兩，我們討價還價了很久，最後五十五兩成交，這個是買賣契書。」
按照這裡的規定，大宗貨物交易都是要契書的，免得出現糾紛問題。
沈逸看過契書，拿回剩餘的銀子，讓那些女人孩子上馬車。
余小魚姐弟三人還是第一次坐馬車，內心激動不安。
四個神情麻木的女人在爬上馬車後，臉上終於有了別的情緒。
她們緊緊抱著孩子，馬車一動，眼淚也跟著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