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32：兩塊天道碎片相逢
說到這，姜沐白見姬薇命臉上的冰冷神色分毫未減，咬咬牙，接著補充：
「倘若陛下實在信不過我們，在容納天道之力期間，一旦發現存在超出承受範圍的危機，陛下也可以隨時選擇放棄。」
「只是那樣一來，陛下就無法藉助天道之力復活李旭了，不過有我們雙方聯手，擊敗李淳風仍舊不成問題。」
「我知道，陛下一直以來的心愿是帶領族人走出北境這片苦寒之地，過去一直遭到李淳風父女的阻礙，只要陛下願意幫我們對付李淳風，我們各大宗門必將投桃報李，擁立陛下取代大衍皇朝！」
……
「真陰險狡詐啊！」
寢宮床榻上，李旭通過留影珠聽著姜沐白各種蠱惑姬薇命的話語，心裡忍不住憤恨怒斥。
同時他感到一絲後怕，覺得姜沐白太會針對人性的弱點對症下藥了。
如果自己五天前真的和衍帝同歸於盡，面對姜沐白拋出的復活自己以及入住中原的雙重誘惑，姬薇命肯定會毫不猶豫答應他。
事實上，在前世的遊戲劇情里，姬薇命確實和各大宗門聯手對付李淳風了，但原著劇情中沒有姜沐白這個變數，姬薇命是與以周靈雨為首的宗門勢力聯盟。
「可惜，現實沒有如果，我並沒有和衍帝同歸於盡。」
「復活我才是打動薇命的關鍵因素，姜沐白的如意算盤註定要落空！」
……
……
如李旭所料，姜沐白的算盤確實註定落空。
在他以及鍾離、度難三人希冀的目光中，姬薇命美眸明滅變幻，終究似乎做下某種決定，對姜沐白冷冷道：
「天道法則還是在天神殿祖地麼？」
……就知道你不可能連嘗試都不嘗試就放棄容納天道之力！
姜沐白愈發放低姿態：「是的，陛下若想嘗試容納天道之力，我隨時可以帶領陛下前往天神殿祖地。」
由於自古以來就肩負守護天道的職責，天神殿一直以隱世宗門自居，從來不跟外界接觸，無比神秘低調，大部分修士別說天神殿的宗門建址了，甚至就連「天神殿」這個名字都沒聽說過。
二十年前，姜沐白繼任殿主後，一改曾經天神殿低調、隱秘的行事作風，在一眾宗門之間到處遊走，與各大宗主密謀對抗大衍皇朝，李淳風那時候就發現天神殿暗流涌動的影子了，但因為找不出天神殿的宗門位置，遲遲沒能給到對方致命打擊。
「天神殿的位置朕也清楚，何需你帶？」姬薇命道。
姜沐白怔了怔，隨即恍然大悟笑笑。
天神殿祖地的位置，對李淳風等其他人或許是秘密，姬薇命卻不同，畢竟她兩萬年前曾與李旭、寧墨一起收集過天道碎片，雖然沒見證李旭最後補全天道法則的環節，但也知道天神殿祖地在哪裡。
「是我疏漏了，陛下不僅是天下唯一能容納天道之力的人選，也是除了我之外第二個能找到天道法則的人。」
姜沐白恭維送上馬屁：「既然陛下無需我帶領，那我便和一眾宗主為陛下護法，絕不會讓李淳風等人影響到陛下掌控天道之力。」
「李淳風等人也不用你對付。」姬薇命隨意淡淡道。
她已經決定好了，倘若姜沐白沒有說謊，天道之力真的可以被掌握了五種天階功法的修士容納，那這個機會她肯定要讓給李旭。
就是在李旭容納天道之力前，她得先自己親身嘗試一次，把所有隱患危機排除。
「李淳風也不用我對付？」
姜沐白聞言又一怔，這次卻沒能恍然大悟了。
他與姬薇命結盟的核心目的就是擊敗李淳風，如果連李淳風都不用他對付，那姬薇命還需要他做什麼？
似乎看出姜沐白心中的驚疑，姬薇命嘴角緩緩揚起一抹輕蔑弧度：
「伱什麼都不用做，只需要去死就可以。」
姜沐白：「？？？」
下一秒，他內心冒起極度強烈的危機預感，卻已是醒轉的太慢，伴隨著寒冰道韻從姬薇命體內擴散而開，整座金鑾殿頃刻間變成冰窟，不管是姜沐白，還是他身後的鐘離、度難三人，身上皆以肉眼的速度飛快凝結起一層堅冰。
「陛下！我們是真心實意與你結盟！絕沒有任何欺騙！」
姜沐白毛骨悚然，一邊瘋狂鼓盪靈力震碎體表的堅冰，一邊驚怒交加朝姬薇命發出傳音。
他想不通究竟哪個環節出問題了，自己確實給出了姬薇命無法拒絕的誘惑，只要對方和李旭還像兩萬年前那樣相愛，就絕沒有跟自己翻臉的道理啊！
與姜沐白的想不通不同，他身後的鐘離、度難完全懵了。
他們是因為姜沐白有百分之百說服姬薇命的把握，這才跟隨他前來北境，哪曾想這趟北境之行，竟會被姜沐白往死里坑！
「只有死人才不存在欺騙。」
姬薇命已經從姜沐白口中得到所有想了解的信息，自然不會再跟他浪費唇舌，毫不掩飾展現出殺意，主導周圍北境大軍組成的戰陣之力，掌心浩浩蕩蕩噴發恐怖烈焰，瞬間便將整座金鑾殿淹沒。
「轟！轟！轟！」
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連續響徹，強烈震感從金鑾殿徑直傳導到李旭所在的寢宮，他眼前的留影珠完全被冰霜與火焰占據，難以看到一幕清晰畫面，只能隱約聽到幾句姜沐白驚恐的怒吼：
「姬薇命！難道你真的要錯過這個唯一復活李旭的機會？！」
「沒有我們提供助力，就算你掌握五種天階功法，也休想容納天道之力！」
「明明李淳風是我們共同的敵人……為什麼！為什麼你竟蠢到敵我不分！」
「喀嚓嚓——」
留影珠承受不起一品級別的交手動靜，晶體表面很快浮現起一圈蛛網狀密密麻麻的裂縫，最終「砰」一聲炸作無數碎片。
留影珠這一炸，李旭連現場模糊的畫面都觀戰不到了，呼吸節奏不由急促加重。
蘇仙兒知道他在擔心什麼，嘀咕著安慰：「放心吧，姬薇命那變態本身修為就高，又主導上百萬北境大軍組成的戰陣，姜沐白三人能是她的對手才怪。」
儘管李旭也是這種念頭，但刀劍無眼，一品修士之間的對拼本就兇險萬分，在塵埃落定之前一切都有可能發生
周圍山搖地動的震感不知持續了多久，終於漸漸重歸安靜。
「砰。」
姬薇命推門而入，她依舊穿著留影珠中那身燙金琉璃裙，但衣角邊緣增添了幾處明顯血跡，那刺眼的殷紅顏色令李旭本能的心跳一窒，隨即又見姬薇命臉上顯露愧疚神色。
「九日，對不起。」
姬薇命一把抱住李旭，為他解除身上的穴道封禁，自責道：
「姜沐白沒說實話，並不是只有掌握五種天階功法才能容納天道之力，他身上就容納了部分天道之力，我沒能把他留下來。」
……只是沒能留住姜沐白麼。
李旭暗暗鬆口氣，意有所指問：「你身上是誰的血？」
「是風雷門宗主和金剛寺主持的。」從姬薇命的語調能聽出來，她此刻真的懊悔極了。
「我只殺了他們兩個，被姜沐白逃了。」
「你沒受傷就好。」
李旭反手也將姬薇命緊擁在懷裡，嘴唇湊到她耳邊，正色且凝重道：「薇命，我今後可以跟你留在北境，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我們去天神殿祖地，重新封印天道法則！」
「你知道的，姜沐白拉攏你不成，接下來的目標肯定是天道法則，而天道一旦再次崩潰，所有芸芸眾生都不能倖免於難！」
姬薇命不是不知輕重的人，她只是太愛李旭了，短暫的默然過後，輕點螓首：
「好。」
……
……
乾州，百花谷。
程酥酥時隔一年，重新回到這座她昔日的宗門。
與她上次帶李旭過來相比，百花谷的變化非常大，不僅護宗大陣解除，就連數十萬名長老弟子都不知所蹤了，只留下一座顯然被捨棄、荒廢的山門。
「逃的這麼快……」
程酥酥沒在百花谷找到她想找的人，低聲自語道，雙手粉拳不自覺緊緊攥起。
程酥酥知道她是一個不配擁有幸福的人——事實上，在她十歲父母親族被屠戮殆盡的那年，她內心就已經被仇恨悲傷占據了。
後面被劉青山從仇人刀下救走，並讓他帶上百花谷收為親傳弟子，程酥酥曾以為自己在黑暗中看到一線曙光，直至最終得知劉青山意欲奪舍自己先天媚體的陰謀，她方才醒悟明白，原來自己經歷的所有黑暗全都是那束曙光帶來。
也正是從那日起，復仇便成為程酥酥生命中唯一的意義，她不再信任任何人，竭盡所能搜集一切資源提升修為，利用身邊所有可以利用的人。
她本該一直活在仇恨的陰影之下，她連自己的結局都想好了，最後不是帶著劉青山的頭顱去見自己父母親族，就是因為根骨之傷發作而死，然而她不曾想到，她會在最不適宜的時間，遇到對她來說最不該遇到的男人。
五天前程酥酥之所以會出現在帝京城，其實並非是追蹤劉青山的下落，而是和李旭分開多日後，她幡然後悔，想要回頭找逆徒。
她根本不知道劉青山在帝京城，當時目睹劉青山現身襲殺李旭，她以為這是兩人宿命的相遇，毫不猶豫就現身為李旭擋下對方，卻萬萬沒想到，那竟會是她和逆徒此生見的最後一面！
聽聞李旭與衍帝同歸於盡的那一刻，程酥酥滿腦子只剩下一個念頭：
如果能給她重新選擇一次的機會，她一定不會再執著於復仇了。
她並非一無所有，她生命中還有太多太多的美好，她還有愛的人，更有愛她的人，怎麼能為了一個毀掉自己前半生的人渣，就把自己擁有無限可能的後半生也給葬送呢？
遲來的深情比草還賤，遲來的感悟也是。
等程酥酥明白這個道理已經太晚了，人死不能復生，她後半生所有的美好，儼然隨著李旭的身隕而被葬送。
她只能繼續復仇！
她發誓她一定要把那日參與帝京城動亂的每一位宗門宗主，統統親自手刃！
第一個手刃對象，當然是本就跟她有血海深仇的百花谷，可惜劉青山早有防備，只給程酥酥留下一座空殼子，所有百花谷長老弟子，包括劉青山在內，全都不知轉移去了哪裡。
……
「轟隆隆！」
身後傳來一陣巨響。
程酥酥扭過頭，見一艘巨大戰船劃破雲層，懸停在她頭頂上方。
程酥酥與戰場甲板上的某道倩影對視片刻，忽然收回目光，轉身就欲飛掠離去。
「你想為小旭報仇，要先找到天神殿祖地。」
甲板上，李天愛開口叫停程酥酥。
「其餘幾個宗門和百花谷一樣，把長老弟子都轉移到了天神殿祖地。」
李天愛只會比程酥酥更想要殺死姜沐白等人，過去幾日，風雷門、金剛寺、流雲宗等宗門她全去過了，因此現在才能說出其餘宗門人去樓空的情況。
「天神殿祖地……」
程酥酥低聲默念一遍。
她曾經當過天神殿的供奉長老，更是在天神殿祖地中翻閱過機密捲軸，當然清楚那是什麼地方。
「天神殿祖地的位置極其隱秘，我暫時沒追查到。」
李天愛不怎麼抱希望的對程酥酥說：「你後續如果打探到天神殿祖地在哪裡，就告訴我，為小旭報仇的事，交給我就——」
話音突兀停頓。
李天愛莫名有股十分強烈且微妙的悸動感應。
她循著感應源頭望去，見一位紫衣少女從百花谷的山腳下走來。
那少女不僅身上的衣裙是紫色，連她的兩隻眼睛也是紫色，遠遠望去既邪異又瑰麗。
紫衣少女也產生和李天愛同樣的悸動感應，先是抬頭朝戰船甲板望去一眼，眼神充滿訝異困惑與李天愛對視。
「姜玥？」
程酥酥皺起眉頭，沒想到會在百花谷接連遇到兩個故人。
當初在光明宗，程酥酥險些死在天道惡念化的姜玥手裡，等她從昏迷中醒來，姜玥已經對李旭留下一封書信不辭而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