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仙人釀，釀仙人
「小娃娃，你說我是叛徒？」
在諸葛羽說畫皮主是叛徒的時候，張九陽心中巨震，他萬萬沒有想到，對方說的不是閻羅，而是自己化身的畫皮主！
不過有天遁劍意在，他並未露出絲毫破綻，反而用一種陰狠和不屑的眼神看著諸葛羽。
「看來老夫當年剝下你的人皮時，下手還是不夠狠吶。」
蔑視，不屑，以及眶毗必報的陰驁。
張九陽演的入木三分，就算是真的畫皮主復生，恐怕也挑不出問題來。
諸葛羽瞳孔一凝，似乎想到了那一日的恐怖遭遇，他冷笑一聲，道：「怎麼，畫皮主你心虛了？」
「心虛？」
張九陽輕蔑一笑，道：「今日你若拿不出證據來，本座保管你下不了此山，
我想天尊也不會袒護你。」
諸葛羽哼了一聲，然後從懷中取出一封黑色的捲軸，道：「畫皮主，可還記得這個卷宗？你以為你做的足夠乾淨，卻還不知道，靖夜司中仍然藏有一封關於你的卷宗吧！」
張九陽心中一震，靖夜司？
他現在有些迷糊了，難道畫皮主真是奸細？
可不對呀，他記得畫皮主是一位戶解仙的轉世，強行鑽入了某位遊玩神居山的懷胎婦人體內，進而降生。
在他崛起的路上，可謂是害人無數，鋪滿了累累白骨，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是聽命於朝廷的奸細？
等等！
他突然電光一閃，發現了一個被自己忽視的地方。
畫皮主可以不是奸細，那他的前世—-那位戶解仙呢？
對於那位葬於神居山的屍解仙，他好像一直都不知其來歷，畫皮主轉世後，
似乎也並沒有覺醒全部的前世記憶，畢生的執念便是取回自己的仙人皮。
「靖夜司乃是只聽命於大乾歷代皇帝的特殊勢力，成員從低到高分為更夫、
掌燈、判官、統領和司主，其中最神秘的就是司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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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靖夜司的每一任司主，都是經天緯地的奇才，卻從來不會以真面目和真名示人，只生活在陰影中，替陛下執掌整個大乾的黑夜。」
「但遺憾的是，先帝晚年昏，妄想永壽，得一秘方名曰仙人釀。」
「酒方中稱，若能取龍肝、龍腦、龍髓釀成酒麴，再以仙人泡酒，剖開皮囊，將其心肝脾肺腎一一化在酒中，達至只剩人皮而酒水清澈，冷香如月不見血腥的程度，便可功成。」
諸葛羽的這番話讓眾人都生出一種寒意。
仙人釀，竟然是要把仙人的心肝脾肺腎都釀進酒里？這也太荒唐了，哪怕他們都是當世魔頭，也聞所未聞。
唯有山君，悄悄咽了下口水，似是對這仙人釀有些神往。
「據說此酒喝上一口，便能延壽百年，喝上九口，便可長生不老，白日飛升！」
張九陽冷笑一聲，道：「如此荒謬的話，諸君可信？」
諸葛羽淡淡道：「你們不信，我也不信，但對於一個壽數將近的皇帝來說他信了。」
「所以他一方面派人飼養蛟龍，不惜在三年內將數千百姓趕入水中餵龍，另一方面，則是在尋找仙人。』
！
月神笑了一聲，道：「這世間哪有仙人，就算有，又豈是區區一個人間皇帝能夠謀害的？」
諸葛羽點頭道：「老皇帝雖然昏，年輕時卻也算是英明神武，這個道理自然還是明白的，於是他便把目光放在了當時的司主身上。」
「當時的司主乃是一位驚才絕艷的奇才，已經修行到了七境巔峰，很有希望衝擊到八境出陽神，可為了那個昏的老皇帝，他竟自廢前程，選擇了屍解仙這條路。」
屍解仙，雖然被稱為散仙、偽仙，但多少帶了一個仙字。
老七異道：「七境巔峰？我滴乖乖，這麼高的修為，竟然會為了一個凡人自毀前程？」
「自毀前程？」
諸葛羽冷笑一聲，道：「豈止是自毀前程，司主甚至獻出了自己的性命，修成散仙后，他竟甘願被剖肝取膽，挖心掏肺，被釀在酒中充當藥引l。」
眾人聽得無不異，雖是散仙，卻也是舉世罕見，真會愚忠到這個地步？
「你們不必懷疑，靖夜司乃是大乾太祖皇帝所創，每一任司主皆忠心耿耿對皇帝死心塌地，甚至到了一種狂熱的程度，這其中必然有某種隱秘。」
頓了頓，諸葛羽看向畫皮主，道：「而你，畫皮主，你的前世，便是那位化在酒中的司主，內臟皆失，最後空留下一張仙人皮。」
「那人皮怨念極重，先帝念你功勞，便沒有將你消滅，而是將你鎮壓在神居山中，卻不想許多年後，人皮成精，脫困而出，轉世成人，只是記憶並不完全。」
「因為前世被挖心剖皮的遭遇，故而你痴迷於剝皮，並有著畫皮的特殊神通。」
「至於那老皇帝—.」
諸葛羽輕蔑一笑，道：「他特意帶著長生釀來到了玉鼎遺址中的天門台上，
據說那裡是離天上最近的地方，常常可見天外仙光，老皇帝是想飲了長生釀後在此飛升成仙，至於結果嘛———
月神突然道：「永壽二年春，子時，先帝駕崩於太玄山，舉國皆喪。」
諸葛羽大笑一聲，聲音竟有一種快意。
「那老皇帝喝了一口所謂的仙人釀，而後就突然暴斃而亡，死狀極慘，什麼仙人釀，原來是催命的劇毒！！」
張九陽想起了龍塘江中的蛟龍屍骨，想起了那個叫邵明的人留下的遺書。
他說自己發現了一個皇帝的大秘密，並將那秘密藏在了玉鼎遺址中的天門台上，會不會就和此事有關？
張九陽已來不及細想，因為他現在即將面臨一個最大的生死難關一一如何洗清自己是奸細的嫌疑？
「小娃娃，就算你說得都是真，可那和本座又有什麼關係？」
張九陽沉著冷靜道：「司主是司主，本座是本座，早已不相干。」
「是嗎？」
諸葛羽將手中的捲軸展開，把裡面的文字展現給眾人。
「你雖然心生怨氣，痛恨朝廷，但歷任司主皆對皇帝忠心耿耿，死心塌地，
縱然你是轉世之身，骨子裡的愚忠卻是抹不掉的。」
「這裡面詳細記錄了你和靖夜司的聯繫，當朝皇帝和你達成了約定，默許你在揚州經營勢力，培養畫皮，而你要做的，就是為他鉗制欽天監，以及監視沈家！」
說到這裡時，諸葛羽眼中竟露出一絲悲哀之色。
他也曾是欽天監中的一員，並為這個國家浴血奮戰，當年為了清理畫皮主手下的剝皮匠，多少兄弟都死在了揚州，埋骨異鄉！
當他知道原來他們效忠的皇帝，早已和畫皮主達成了約定，把揚州這繁華錦繡之地許給了對方。
皇帝要的，是他們欽天監幾郎們的性命，是一個無人敢再違背聖意，任其揮霍享樂的國家。
多少鐵骨錚錚的漢子，意氣風發的少年，就這樣淪為了政治的犧牲品。
直到死，他們還以為自己是在為大乾而戰，卻不知道，真正想要他們死的正是大乾的皇帝！
不管是先帝還是新君，都是狗屁！
他諸葛羽，反了！
「畫皮主，你便是那個內奸，雖然你不效忠於欽天監，卻一直將黃泉的情報出賣給靖夜司，從而導致黃泉行事不順，節節失利，換來的，不過是你個人的利益！」
「像你這種吃裡扒外的人，也配加入黃泉？也配參加天尊那偉大的計劃？」
諸葛羽說罷朝著天尊一拜，恭敬道：「稟天尊，畫皮主便是叛徒，若他知曉了黃泉真正的秘密，一定會出賣給大乾的靖夜司，還請天尊出手將其斬殺！」
張九陽的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上。
他萬萬沒有想到，畫皮主的前世，竟然還有著這麼一重身份，曾是靖夜司的司主。
而且這一世的畫皮主，竟然真的和靖夜司有所勾連，暗通有無，這一點他隱藏得極深，就連心腹手下繡娘都不知情。
張九陽感覺這應該是真的，而非諸葛羽杜撰。
因為當年他在揚州除畫皮時，確實被畫皮主所經營的勢力給震驚了，整個揚州，幾乎到處都是畫皮！
那晚揚州燈會，無數百姓當著他和岳翎的面自殺的恐怖場景還歷歷在目。
當時他還震驚，朝廷和欽天監怎會如此無能，讓畫皮主悄無聲息地發展壯大到了這種地步？
現在看到這封卷宗，張九陽便都懂了。
對皇帝而言，不聽話的欽天監，威脅遠比一個遠在揚州的邪票要大得多。
這新君手段之毒辣，當真令人不寒而慄。
張九陽猜測，或許對於畫皮主，新君也另外準備了手段，畢竟歷代皇帝都能讓司主死心塌地，而身為司主轉世的畫皮主，或許也難逃宿命。
這也是皇帝能對畫皮主如此容忍的關鍵。
不過雖然心中覺得諸葛羽說得是真話，但此刻的張九陽，卻打死都不能承認「黃口小兒，僅憑一封不知從哪來的卷宗，就敢污衊本座？」
「什麼時候，我黃泉中人，輪得到一個出身欽天監的外人來審判了？」
張九陽一邊說著，一邊用眼睛死死盯著天尊。
「天尊若是因此便殺了我，那我不服，我相信其他的天干也會不服，畢竟今日我能因一封卷宗而死，明日你們未必也不能！」
他的話得到了不少人的贊同。
雙面佛念了一聲佛號，道：「阿彌陀佛，老訥覺得，不可如此武斷，應該先查一查，這卷宗的來歷，看看是否真實。」
山君也出聲附和。
閻羅沒有說話，他和畫皮主是死敵，這時候為其說話太過奇怪。
其餘人也跟著靜觀其變。
其實在場的都是聰明人，都能看出來諸葛羽所言不假，畫皮主確實是奸細，
靠著出賣黃泉情報來為自己謀取利益。
但這樣的事.—···-說實話，可大可小畢竟黃泉只是一個鬆散的聯盟，十天干各自都有勢力，自然說不上對黃泉忠心耿耿。
總而言之，還是要看天尊怎麼做。
「卷宗-————是真的，這一點，本座可以擔保。」
天尊終於開口了，只是一張口便讓張九陽面色大變，心中更加焦躁不安。
「出賣黃泉者，殺無赦！」
天尊緩緩抬起了一隻手，頓時一種恐怖的氣勢沖天而起，眾人的心中同時生起了一種難言的驚驚感。
如芒在背。
完了！
張九陽的道心瘋狂預警，仿佛感受到了死亡的味道，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豎了起來。
這次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早知如此，他只需捨棄畫皮主的身份便好，根本不用如此煞費苦心，還讓自已處於了險境。
可誰又能知道，諸葛雲虎並沒有出賣他，說出的叛徒是畫皮主，並且畫皮主還真tm就是叛徒！
張九陽都想罵人了。
不過他強行以天遁劍意斬去了這些負面情緒，讓心中清淨，頭腦清醒，在努力思索著求生之道。
天尊要出手了，在沒有請神上身的殺手下，打肯定是打不過的，那是死路一條。
可又該如何阻止天尊出手？
這一刻，縱然張九陽頗有急智，額頭上也不禁冒出了一滴滴汗珠，大腦都在發熱。
轟隆！
隨著天尊出手，整個黃泉世界似乎都在與之共鳴，浩浩蕩蕩的黃泉水變得波濤洶湧，閻浮山微微震顫，似乎難以承受天尊出手時的氣機。
更可怕的是，隨著天尊出手，周圍的時空都仿佛錯亂了，張九陽感覺自己的思維竟然都變慢了。
一種莫名的禪意自閻浮山上浮現，這座鬼氣陰森的幽冥之山，仿佛一下子成了佛祖的悟道之所，在這漫漫黃泉中，顯得十分特殊。
安忍不動如地藏道場。
張九陽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因果線在一條條崩斷，可他卻完全無法抵抗，甚至都難以動彈分毫。
倒果為因！
天尊準備用倒果為因來殺死自己，就好像白雲寺的方丈那樣！
是否還有破局之法？
月夜下。
敖璃藉助鬼母留下的九嬰之一，一遍遍呼喚著佑生的名字，可或許是身處黃泉世界的緣故，對方遲遲沒有回應。
就當她有些絕望時，突然，琥珀中的九嬰微微一顫，一道聲音在她心中響起。
「敖璃姐姐，有何急事？」
敖璃心中大喜，連忙道：「太好了，你現在身在黃泉宴，快去告訴張九·————」
她聲音微微一頓，琉璃色的瞳孔中露出一絲困惑。
張九.————什麼來著？
為什麼我突然會忘了官人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