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歸來
百曉生成為潘雨海選擇喊話的公開平台，這讓深陷質量輿論的真攻夫風雲再起，但也同時讓升級歸來的百曉生續上了先前的流量。
網站停了四天，這讓不少習慣了上來開茶話會的用戶都想念不已，而更多醒來的用戶則是受到新事件的刺激。
作為站長，俞興還是象徵性的發了一篇歸來之後的帖子，也就一句話。
——這次不能怪我了吧？
「怪」。
誰怪的？網站怎麼突兀升級的？第四期節目錄製的時候到底有沒有打起來？這次真攻夫大股東的炮轟又是怎麼勾結的？
俞博士的話招來許多猜測和疑問。
有的是大家想太多，有的是大家……先算到了。
就在19號的上午，俞興收到了潘雨海這位當事人的站內私信。
「俞總，你好，你能不能幫我問問今日資本的徐總，她對真攻夫的發展是什麼樣的看法？她依舊是支持蔡達彪嗎？她是否對真攻夫的真實現狀知情？」潘雨海如此詢問。
「我昨天的時候好奇問了問，徐總似是不知真攻夫運營的情況，最起碼是不了解財務情況。」俞興客氣的回覆，「至於其他的，我認為你直接和她本人溝通更好，如有需要，我可以把她的號碼給你。」
潘雨海表示感謝：「好的，十分需要，謝謝俞總。」
等他收到號碼並打通電話之後，再次的私信俞興：「俞總，徐總態度很冷漠，並不支持我這樣公開矛盾，請問，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俞興有些懵。
一懵，不是，你老哥沒有自己的章程嗎？看你的檄文很井井有條啊！
二懵，你問我幹嘛啊？你這話，不知道的瞧見了還以為是我在背後攛掇呢！
我是什麼很願意摻和這種事的人嗎？
俞興熱心的問道：「潘總，伱到底是有什麼訴求啊？這件事還是看你自己怎麼想，我對真攻夫的了解就是這一陣子的突擊，很難給你太多的建議啊。」
潘雨海闡述了自己一部分的想法：「按照蔡達彪現在的想法，他是一定要把我逼走的，但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用這種卑鄙的方式拿走屬於我和我姐的股權，徐總為什麼那麼支持蔡達彪，難道他現在發展企業的方式是受認同的嗎？」
俞興明白了，這位潘總之所以問自己，還是把自己想成了一個中間人。
他遺憾的說道：「潘總，我和徐總的關係不是你想像的那樣和諧，事實上，因為百曉生沒有提前和她溝通真攻夫的事，我們還出現了小小的爭執。」
這一次，潘雨海的回覆隔了一段時間：「對於真攻夫這樣的企業，食物質量問題本就應該極其重視，公司自己不重視，自然就有外界來重視，俞總，我不覺得你們網站有什麼問題，而對於我這樣的創始人，看到真攻夫到今天這一步，我是很痛心的。」
「俞總，你剛才問我有什麼訴求，嗯，你能不能幫我問問徐總，真攻夫能否重新回到我們兩家共事的狀態？蔡達彪承諾過我，總裁職務是要輪換的。」
俞興是真的沒想到這位真攻夫的創始人現在還能問出這樣的問題，矛盾都公開化了啊……
這樣還能媾和收場？
但他轉念一想，真攻夫內里的矛盾不是這麼一會的事情，最少持續了數年，而潘雨海這對姐弟就是在忍，現在在先開一炮的情況下還如此幻想，倒也不奇怪了。
畢竟，真攻夫在全國有幾百家連鎖店，又被風投看好，裡面蘊藏的是巨大的利益。
如果矛盾公開的持續下去，真攻夫自此一蹶不振呢？
俞興能猜測到潘雨海一些矛盾的心態。
他想了一會，還是決定給出常規的回覆：「好的，潘總，我會轉告徐總的。」
按理說，這樣的對話到此也就應該告一段落了。
只是，公開矛盾的潘雨海在矛盾的心態之下又私信了矛盾的一句：「俞總，你覺得這件事有希望順利解決嗎？」
俞興給出不太常規的回覆：「我不覺得有希望，我也不覺得徐總會在蔡達彪如此掌權的情況下力挺你重回公司，潘總，事已至此，你親手炮製了罪狀，你還不明白嗎？」
「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
俞興等了幾分鐘，沒有再等來潘雨海的回覆，只能搖頭關上電腦。
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潘雨海那種矛盾的訴求註定是一種天真的想法。
但作為外人，誰又知道家族、股權、利益摻雜在一起的爭鬥里還藏著什麼貓膩？
俞興只是覺得，彪子還挺粗魯的。
幸好，自己也有點尖銳。
真攻夫的漩渦註定不是一時半會就會出結果的事情。
百曉生的發展仍需繼續。
如今的市場上沒有類似百曉生這種性質的平台，也就讓公司的用戶活躍迅速恢復元氣，並且藉助真攻夫的梅開二度而拾回了流量。
從潘雨海開始炮轟蔡達彪的那一天，百曉生連續三天的用戶漲幅都突破了一萬。
只是，俞興在注意到自家員工用實名帳號下場扯淡之後直接在公司里喊了一句：「不要實名，不要實名，匿名功能是幹什麼用的？前面剛歇了幾天，別人不知道，你們還不知道嗎？」
「我們要體現作為平台的主體作用，我們只要作壁上觀，進行必要的內容審核就行！」
「下次要是再升級，公司帳上如果沒錢了，賠償金就沒那麼多了！」
俞興提到了關乎大家切身利益的細節。
自百曉生歸來，線下的地鐵、公交等GG投放也在抓緊推動，不管孔惠琳還是常海傑，他們都希望不要夜長夢多，要趁著沒什麼么蛾子的時候把公司規模快速擴大。
這一擴大，帳上的錢自然就會迅速減少。
屆時，公司要是再出問題，先前優渥的賠償金未必就能有下次了。
俞興直白的話讓許多員工都點了頭。
不過，也有人壯著膽子喊了句：「那咋啦？」
俞興被逗笑了，表揚道：「好好好，很有精神。」
他轉身去了另外半層辦公區，依舊強調相同的內容。
下午時間，俞興召開會議，才算是自網站恢復以來進行了一次總結。
百曉生的用戶總量已經接近54萬，這個數字相當可觀，日活也十分不錯，是時候進行營收的開拓，以此來逐漸健全公司正常造血的商業模式。
GG是最容易，但這不足以彌補公司運營成本。
下半年的一大任務就是招聘業務的嘗試。
「招聘這個事，咱們都沒經驗，我是希望能招來人才。」俞興在會議室里很坦誠，沒有絲毫美化自己的意思，「但如果人才不來，那咱們硬著頭皮也得干。」
「因為，留給咱們能做的營收方向並不多，就算知道難度，也必須去做才行。」
「不要害怕失敗，我們目前的用戶群體估計能容忍我們失敗兩次。」
「細分小市場也有細分小市場的好。」
俞興客觀的鼓勵了大家，自打職場網被乾死之後，整個市面上就沒看到什麼類似的動靜，大家似乎也能看出來，百曉生已經完成一定規模的領先，而小市場不太能養活相似業務的兩家公司。
中高層會議結束。
俞興又拉著鍾志凌、呂海穎、孔惠琳、常海傑開了個小會。
「小穎，比價網可以重新開起來了。」俞興指示二把手。
呂海穎略一遲疑：「徐總那邊……」
「不要管她。」俞興毫不猶豫的說道，「她估計也懶得管咱。」
初出茅廬的比價網因為版權之需而臨時獻祭，現在已經有錢到手，百曉生的小風波也順利度過，該做的事還是需要做起來的。
呂海穎點了頭，有師兄擋在前面就行。
「網站前面整改，我那幾天在家就在琢磨，萬一真的不行了，咱們應該幹什麼。」俞興提起自己主要想說的事，「我想來想去，除了比價網這樣的電商工具，你們覺得咱們拉個小組再搞搞測評，賺賺流量，怎麼樣？」
四個人眼神交流，測評？
「測試評價嘛，儘量以消費者的視角來看產品優劣。」俞興琢磨道，「大家想買什麼又不知道相似產品到底怎麼樣，就可以來參考咱們的意見。」
鍾志凌遲疑道：「那怎麼獲利呢？從廠商那收錢嗎？」
「從廠商那收錢是個路子，給錢就說好話嘛，但不太適合我們。」俞興說道，「百曉生這段時間有個初步的調子已經被用戶接受，咱們不接受大廠的投資，所以，我剛才就說，是一個賺取流量的路子。」
呂海穎問道：「這樣的測評是面向誰？用戶群體似乎不局限在咱們現有的用戶群體屬性，消費者這個概念就太大了。」
「是的，但是我們現有的用戶群體絕對是極其熟悉網際網路的一撥，要做測評，我們也同樣是著眼於網際網路的用戶，所以，先天就有起步的優勢。」俞興侃侃而談，「我是覺得，咱們可以試試，就是拉個小組，新開個版塊，豐富豐富流量，咱們未來主要是依靠GG和招聘業務做營收，新板塊在公信力上有獨立的底氣。」
常海傑這時候說道：「如果這樣做，我們一個小組做出來的評測肯定無法符合所有消費者的觀點，怕不是容易被攻擊和貶低。」
「那是能發展起來之後的事了。」俞興沉吟道，「不過，我們可以先把測評標準樹立起來，總之，我的意思是多嘗試，多開拓，能成最好，不成也不礙事。」
四個人都點頭同意，這個事也就初步立項。
呂海穎忽然又出聲：「可以測排骨嗎？」
俞興笑道：「就不要和那些攪合在一起了，我傾向於大家以嚴肅的態度來做這一塊，如果能養出來口碑，也算符合咱們『百曉生』的名頭，消息包打聽嘛。」
呂海穎說道：「好，那我們就試試。」
小會順帶著又討論了會百曉生下半年的目標，然後才算結束。
俞興剛回到辦公室，還沒喝口茶就接到了製作人徐榮軒的電話，詢問是否出席25號周日的節目錄製。
徐榮軒同樣有在留意百曉生的消息，知道這邊恢復運營後就希望刺客的回歸。
「行，我這邊沒問題。」俞興答應了下來，笑道，「看來節目冠名是讓都讓不出去。」
「心意到了就行，我看畢總對你的心意還是很感謝的。」徐榮軒又提到一個消息，「真攻夫的蔡總也會參與25號的錄製，俞總，你保持克制哈。」
俞興錯愕道：「蔡達彪還參加？真攻夫前後兩波，他這時候怎麼還來參加節目？」
「蔡總和你都沒有錄15號的第五期、第六期。」徐榮軒心平氣和的說道，「他昨天給我打電話，聲稱願意繼續錄製，然後還會當著鏡頭的面為公司的排骨質量道歉。」
俞興仍舊驚訝：「這不容易啊。」
徐榮軒說道：「誰說不是呢，我也沒想到他這種關頭還有勇氣過來，本來我還想問問他要不要為潘雨海說的事道歉，但想了想就憋在心裡沒問出來。」
俞興腦子裡的念頭轉了轉，說道：「一碼歸一碼，老闆公開道歉，還是能起到一定效果的，只是，他身上現在不只是排骨的問題，你們節目組讓他現在上，是不是也冒著風險？」
徐榮軒嘆道：「我個人其實傾向於不讓他上的，但是台里的意思是讓他上，想要收視率嘛，後續又隨時能換人，哎，我也沒辦法。」
俞興沉吟。
徐榮軒又說道：「幸好俞總你也回來，反正，後面就看我們怎麼剪，觀眾也很少知道我們具體的錄製時間，這樣想的話，還是可以榨取一些價值的。」
他想到了對唐駿的榨取，那真是讓《非你莫屬》獲得了漂亮的開門紅。
隨後的第三、第四期也不錯，據觀眾反饋，大家能接受BOSS們對商業模式的探討，還覺得有所收穫，同時又對透露出的現場衝突痕跡很感興趣。
只是還沒播出的第五、第六期就讓節目組有些忐忑了，沒有俞興，沒有蔡達彪，沒有李靜，甚至還少了一期的畢勝，再加上還有BOSS請假……
徐榮軒對於節目有很大的話語權，但因為現狀，也就半推半就了。
「行吧，徐導，我會克制的，只要蔡達彪也能克制。」俞興表態。
徐榮軒很喜歡俞總這樣的金主、嘉賓，他感謝了電話另一端的理解，又補充一句：「也不用太刻意的克制，你稍微諷刺諷刺他也行。」
俞興：「……」
算是知道電視台的是什麼貨色了。
「還有，還有，俞總，還有個你需要注意的。」徐榮軒剛要掛電話又想起另一件事，「我們邀請了同樣做垂直電商的陳年，就是凡客的老闆，他先前對你的言論有不滿，俞總，你也做個心理準備。」
俞興笑道：「你們是怎麼回事啊？就這樣千方百計的醞釀衝突是吧？怪不得不用台本。」
「其實，我們最早就邀請他了，但他不來。」徐榮軒認真的說道，「這次還不是因為你說垂直電商死路一條，然後我們又一邀請，他就願意來了。」
「等等，等等，我什麼時候這樣說了？」俞興注意到問題所在。
「陳年昨天還罵你呢，呃，不算罵，就是說你是外行呢。」徐榮軒說道，「是畢總說你說垂直電商死路一條，他在京城那邊說的。」
俞興感覺自己的名聲莫名有點崩壞，這種話在流傳過程中還不知道怎麼變種呢。
他有些無可奈何的結束與徐導的溝通，知道這次的心理預期要做足了。
不過，俞興做足了預期，意圖公關的蔡達彪似乎沒有。
25號的上午，俞興抵達了東方衛視的錄製現場，恰好在走廊碰見正在說話的蔡達彪，他很自然的打了個招呼。
「喲，還來呢？我還以為你心虛不敢來了。」
蔡達彪面無表情：「我有什麼好心虛的，我公司里自查自糾，查出問題，處理供應商，對大家道歉，我是很有誠意的，就只能你來這裡吸引流量，不能我來是嗎？」
「行行行，你來你來。」俞興笑道，「節目組就需要你這樣的人上場，這樣收視率高了，我的GG冠名也才更有價值。」
蔡達彪又想大聲罵俞興了。
但他忍住了，這次上節目有很強的公關意義，也是公司內部認為的一個比較好的公開平台，既不像媒體那樣尷尬，也留著自由發揮的空間。
俞興在節目開始前還注意到了凡客的陳年，不過距離比較遠，就沒上前互嘴。
節目進入正式錄製流程。
很顯然，張少剛不會放過炒流量的機會，他已經漸漸知道了這個節目的玩法和製作組的意圖。
第一個選手登場，這位提供了一個與前老闆衝突的切入點。
張少剛在介紹完這個之後立即cue到了俞興：「歡迎我們的商業刺客回歸，俞總，你對這位求職者的經歷怎麼看？求職者面對BOSS不合理的要求，他的抗爭是應該的嗎？」
「不應該啊。」俞興開麥，給了一個讓現場驚訝的回答。
隨即，他頓了頓，繼續說道：「老闆都是用心良苦的，就算我任人唯親，搞關聯交易，對內排除異己，對外欺騙投資人，但我還是個好老闆啊，員工就必須尊重我啊，怎麼能抗爭呢？」
熟悉的刺客回來了！
現場熟悉的鬨笑聲也回來了！
更熟悉的當事BOSS難看的臉色也回來了！
張少剛太喜歡俞興這樣的嘉賓了，他自己都差點沒忍住笑。
蔡達彪忍了又忍，還是忍了，這不同於私人電話可以肆無忌憚的交流，今天的自己是有正事的。
俞興同樣保持著克制，按照製作人的意思，只是小小的嘲諷和試探。
不過，他沒想到節目組同樣為自己的回歸準備了驚喜。
第一位選手結束，第二位登台的選手還沒被介紹完，俞興就驚訝的拿起錄製前的簡歷翻了又翻，這和自己手裡的對不上啊。
現在登台的是一位來自智聯招聘的副總裁雷衛明，屬於絕對的行業精英。
俞興忍不住回頭看後面的節目組，瞧見了來自徐榮軒的笑容。
「OK，我覺得雷總就是奔我來的。」俞興明白了意思，心裡都顧不上蔡達彪和陳年，詢問雷衛明，「雷總，我有個問題想知道，你身上有競業協議嗎？」
雷衛明的目標確實很明確，沉穩的答道：「沒有，但我要在下個月才離職，公司里現在一團糟，我希望新平台有讓我充分發揮的環境。」
俞興把手往燈上一拍：「來吧，雷總，我這裡比智聯招聘更能讓你大展拳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