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滬市,有一戶人家姓許。
許家人說來也是大戶人家。幾十年前,在國內房地產行業還算朝陽產業時,這家人就已經從其他實業轉型。
他們看到了房地產行業騰飛的可能,於是一個猛子就扎進了這潭水裡。
短短20年功夫,許家就成為了國內房地產行業的領頭羊之一。
他們明面上的資產不算特別多,畢竟房地產總是需要向銀行貸款,負債不少,但實際上這些債務跟他們有多大關係呢?不管公司和集團有多少負債,他們家已經非常有錢,隨著房地產的泡沫加劇,許家的地位也日益攀高。
不過跟其他相關行業大佬喜歡住在自己發家的地方不同,許家略微騰飛後就直接將家和總部都搬到了滬市,因為這個地方是國內的金融中心。
資訊發達,地價日新月異,房地產也相當保值,何樂而不為呢?
但是今天晚上,整個許家鬧得翻天覆地。
「你看看你,當時讓你娶個門當戶對的你不聽,偷偷在外面搞出人命來奉子成婚,現在娶進來的媳婦兒是什麼鬼樣子?!」
「我不管這件事最後要怎麼解決,你也不要跟我說這裡面有什麼誤會,輿論鬧得翻天覆地,這個兒媳婦兒我絕對不會要。」
「離婚!趁現在媒體還沒有把她跟你的關係扒出來,趕緊離婚!」
許慶安只穿了一件襯衫,跪在客廳。
他年紀已經不算小,二十六七歲的人了,但現在母親一發火,他就只能跪在客廳里,被藤條抽背。
其實許慶安心裡是很不服氣的。
在他想來,自己的婚姻當然該是自己做主,即便老婆在外面鬧出了什麼么蛾子,那都該是他們倆人關起門來自己的小家庭里解決的事情,到時候,不論是打老婆還是吵架離婚都是自己的決定,真到了被戴綠帽子要離婚的地步,許慶安又不是傻逼,怎麼可能不離?
可現如今母親逼著他離,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有些人的反骨就是這樣,越逼迫越不肯。
許慶安僵著脊背,聲音冷冷的:
「媽,您要是真不想要這個兒媳婦,當初舒怡帶著孩子上門的時候,您大可以去母留子,花一筆錢讓她滾出去,可是您沒有啊。」
「別說是因為我堅持、為我著想、顧及我的感受什麼什麼的,您要是真的顧及我的感受,現在發生了這種事情,我本來就已經很難受很焦慮了,您還要我跪在這裡挨揍?」
「我已經二十六,年底就滿二十七了,也已經是一個父親,您是一點尊嚴都不願意給我啊,當著家裡這麼多傭人的面就直接抽,我不要臉的是嗎!」
許母姓王,不過很久沒人稱呼過她的名字了,都叫她許太太。
這些年來她一直很珍惜名聲,不論是家裡的還是自己的,哪怕她丈夫在外面養多少個,搞出了多少孩子,她都從沒有聲張過,默默處理了就是。畢竟家醜不可外揚,許太太幾乎從未設想過今天的這種局面。
許家做房地產,在滬市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他們家也買到了一套獨棟洋樓,帶了偌大花園,正位於市中心處,作為家中主宅。
平時丈夫和孩子都不怎麼回這裡,在外面各自安置,今天丈夫也沒回來,只有許慶安被保鏢硬生生抓回來了,許太太一時間找不到東西打人,索性直接讓人從花園裡剪下來一根藤條抽他。
聽到許慶安的話,她氣得整個人都哆嗦了起來:
「我不為你著想?!」
「我不為你著想的話,為什麼當初不願意讓你跟舒怡結婚?我見過的女人比你吃過的飯還多,你以為你爸在外面那些小三小四小五甚至小十都是誰去處理的,你以為我要是沒見過那麼些人,現在你還可以舒舒服服當許家唯一的繼承人嗎!」
「許慶安你有沒有點良心!」
「當初你直接帶著舒怡、孩子和親子鑑定回家,直接通知我要戶口本結婚,還說你們已經在國外結婚了,我不同意能怎麼辦?不同意你就要直接移民,無論如何要讓這段婚姻合法。」
「我拼死拼活給你留下來的繼承人位置,你不屑一顧,就為了一個女人要跟我翻臉,到了現在這種地步,一旦舒怡跟你結婚生子的消息被曝光,許家不止會被圈子裡的人議論,更會直接成為全國笑柄,你還是不屑一顧。」
「你口口聲聲說自己長大了,要尊嚴,就憑你這麼沒有責任感的樣子,尊嚴是能跪著求來,還是我們能放心讓你進集團里掌權?呵,怕是過不了一年,家裡就會被你給敗乾淨!」
許慶安雙手死死攥緊,差點把自己的手掌心給掐出血來。
母親不僅剛才沒有給他任何面子,等自己反駁之後,她甚至變本加厲,把自己罵了個狗血淋頭一無是處!
要知道,家裡這麼大的地方,周圍兩棟洋樓都是他們家的,被並在一起,傭人本來就多。在主宅里長期工作的人都知道舒怡是許家的兒媳婦,如今新聞鬧那麼大,他們當然都看見了,剛才許慶安進屋的時候甚至聽到了他們私下裡議論。
哪怕打他的時候母親將傭人們都趕出去了,可是這個陣仗,難道還指望他們什麼都聽不見?
一次丟臉還不夠,要三番兩次、數次的讓他沒臉……
許慶安不僅拳頭硬了,連腮幫子也一起咬得梆硬,恨不得現在就逃離這鬼地方。
可惜,保鏢能把他逮回來,就能讓他出不去。
他抬起頭,直視母親的眼睛,眼中滿是憤怒與恨意:
「我要是不跟她結婚,你就要安排我去跟別的什麼不認識的女人結婚,然後像個機器一樣,生孩子、進公司、從底層做起。」
「現在我已經改變了你們的打算,沒有商業聯姻,但還是一樣!」
「同個圈子裡,其他人畢業之後要麼在基層做半年就回總部,要麼直接給個董秘之類的職務,即便沒掌權,日子也不會過得差,我呢?」
「我他媽被丟去工地里盯項目!」
「就算家裡只有我一個又怎麼樣,現在醫療這麼發達,我爸不出意外活到八十輕輕鬆鬆,就現在這個進度,您是想讓我在四十歲之前跑遍多少個項目?是不是以後還打算讓我直接住去工地啊?」
「您看不慣舒怡我知道,可她嫁進來的時候非但沒有婚禮,沒有公開,甚至您連零花錢都不給她發,過年回去祭祖的時候不讓我帶她,包和首飾也沒見您給她買過幾個,哪個當兒媳婦的不心寒?」
「今天我把話擺在這裡,如果爆料的只是誤會,我會直接搬出去,公司的職務我也不要了,我自己有手有腳,還不信掙不著一口飯吃了!」
「你控制欲實在是太強,對我也太狠心了。要是繼續這樣,我可以跟您說清楚,媽,您會同時失去兒子和孫子。」
許家只有許慶安一個兒子,不是因為別的,主要是許母當年生他的時候醫療條件沒現在發達,差點出大事,雖然後來母子平安,但終究傷了根本,哪怕許慶安在青春期的時候就隱約有了廢號的意思,她也徹底沒了練小號的機會。
她丈夫倒是沒問題,可她總不可能放著自己的兒子不打算,讓許父從外面帶回來個私生子重新養吧?
為了許慶安,她是正經操碎了心,卻萬萬沒想到兒子居然恨自己恨到了這個地步。
不知為何,到了徹底撕破臉的時候,許太太竟然覺得很平靜。
她看著兒子通紅的雙眼,憤怒到猙獰的臉,忽然笑了。
許慶安被她笑得心裡發毛。
倒不是情緒連貫不連貫的……主要是,他媽要是發火打人都還好說,從小到大他都習慣了,可一旦他媽露出這種表情,連他爸都得躲遠,生怕血濺到自己身上。
他張張嘴,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要怎麼說。總不能說,媽你別這樣笑我害怕吧?那也太扯淡了。
半晌。
許太太從桌上拿過手機,深吸一口氣,情緒和聲音都已經平穩下來。
她撥通一個電話,開了外放。
「喂,讓你查的事情查到了沒有?」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中年男聲,許慶安聽出來了,那是在父親身邊做了很多年的秘書,跟他們家裡所有人都認識且熟悉。
「夫人,查到了。照片裡,除了舒怡和陸思源的第三人的身份,是無雙影視的市場部總經理趙明濤,他還有一個身份,是盛世屈家的孫輩,不過沒有隨屈姓,一般情況下查不出來。」
「咱們公司找無雙影視做過GG植入,也有過電影投資,牽線搭橋的是盛世的一位股東,同時他也是屈家親戚,我問了問他,才打聽到這件事。」
許太太意味不明地盯著許慶安,又笑了笑,繼續問。
「那你有沒有打聽到,陸思源跟這個人有什麼關係?」
秘書的聲音沉穩而可靠,一聽就很專業,連包打聽這種事情也幹得很專業,回答起來沒有絲毫猶豫,像是早就知道許太太要問什麼一樣。
「具體的事情不得而知,但能查到,陸思源在京城時,經常與趙明濤以及各種影視圈、資本圈高層出入各種私人會所,並且陸思源每次都會帶各種各樣、相貌出眾的男女一起去,直接住在會所里提供的休息室內,直到第二天才出來。」
「這些年其實有很多人想揭發這件事,但都被按下了,其中利益牽扯複雜,我個人的建議是,咱們還是別沾邊,畢竟那邊不是海城,關係網有是有,就是沒那麼牢靠方便了。」
秘書確實專業。
身為最了解許家人的公司內工作人員,他當然也知道舒怡的身份,許太太也給他下過長期任務,讓他多盯著點新聞,一旦舒怡有黑料就要立刻通知她,能按的去按住,按不住的……那就是現在這種結果。
今天的新聞,也是秘書發現後立即通知的,所以他自然要負責查清楚具體情況。
最後補充那一句話並不是許太太需要聽到的東西,可他還是說了。倒不是愛操心老闆的家事,主要是,這件事怎麼看怎麼奇怪,透著一股子有人拱火的味道,許太太某種意義上就代表著許家,如果她氣得上頭直接帶頭衝鋒,怕是很難收場,對公司也沒有半點好處。
許太太沒有什麼反應,只是嗯了一聲:
「知道了。」
隨即,啪的掛斷了電話。
她似笑非笑地看著仍舊跪在地上的兒子。
「現在你還覺得舒怡是無辜的,被冤枉被牽扯進去的?」
「那種熱搜都是捕風捉影?」
「許慶安,我生你的時候怎麼沒看出來自己生了個阿Q啊。」
其實,從聽到秘書匯報出第三人趙明濤的身份時,許慶安腦子就有點空白。等聽到趙明濤和陸思源在京經常如何如何的時候,他懸著的心也終於死了。
母親只是礙於母子關係,沒有把窗戶紙捅破、把事情擺上檯面來說,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哪裡還能聽不出來陸思源是個什麼人呢?
經常帶著好看的男男女女,跟各種大佬出入私人會所,一呆就是一晚上,還有人事後想揭發又按下,這種事,許慶安是個富二代,自己都玩過不少回,一聽就知道路數了。
那就是個拉皮條的。
趙明濤既然是無雙影視的市場部經理,也算個中高層人物,不太可能跟陸思源一起拉皮條,頂多就是合作關係,總不至於跟著他去給大佬送人。
稍微盤一盤就知道,趙明濤也是一起去玩的。
如此一來……
舒怡跟著陸思源去見趙明濤,再配合動圖里趙明濤挑舒怡下巴的動作,往後具體要發生什麼,那就不言而喻了。
許慶安整個人有點哆嗦,牙齒都止不住地打戰,但還是嘴硬:
「你也說了有人想鬧事,不過是被按住了而已,萬一舒怡是被騙去的呢?」
許太太已經徹底麻了。
她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地抬起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那你自己打電話問問舒怡是怎麼回事吧,我不想管了。」
「滾出去,如果你真要為了她跟家裡鬧翻,那你出去吧別回來了,我就當自己當年生了個胎盤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