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凌敏銳察覺到鳳清兒投射而來的目光,他微微垂眸,視線隨之落下,恰好撞進鳳清兒那滿含別樣意味的眼眸之中。
那目光里,情緒複雜難辨,似嗔怒,又似暗藏著幾分難以言說的羞惱與不甘,看得蕭凌眉頭不禁微微一皺。
恰在蕭凌眸光投來之際,鳳清兒心尖猛地一顫,慌亂之意瞬間湧上心頭。她忙不迭地收斂心神,與此同時,她脖頸輕扭,螓首迅速轉向一側,不願再與蕭凌有分毫對視。
蕭凌見鳳清兒如此反應,也沒了探究的興致,便不再理會她,轉而抬眸望向遠方。
恰在此時,天邊一抹黑影如電芒划過,迅猛異常,正是那被蕭凌先前放出去放風的裂空座。
眼見裂空座裹挾著烈烈勁風,龐大的身影在視野中愈發清晰,蕭凌見此,迅猛揮出一記手刀,精準無誤地朝著鳳清兒脖頸後側劈去。
此時的鳳清兒,還沉浸在自己那紛雜的思緒里,滿心都是對當下處境的不安與對未來的忐忑權衡,壓根沒料到蕭凌會有此突如其來的動作。
剎那間,脖頸處傳來一陣鈍痛,她雙眼圓睜,還未來得及驚呼出聲,意識便如潮水般退去,嬌軀一軟,陷入了昏迷狀態。
將鳳清兒打暈之後,蕭凌便將其收入了系統空間之中。緊接著,他腳踏虛空輕輕一躍,便穩穩地落在了裂空座的背上。
「走吧,咱們回星隕閣。」蕭凌說著,便在裂空座的頭頂盤膝坐下,伸出修長且骨節分明的手掌,輕輕拍了拍裂空座堅硬的腦袋。
裂空座聽到了蕭凌的指令之後,那漆黑碩大的頭顱微微上下點了點,緊接著,身形猛地一扭,剎那間,便化作一道奪目耀眼的黑色流光,劃破長空,裹挾著呼呼風聲與磅礴氣勢,朝著星隕閣的方向電掣飛馳而去。
……
時光如白駒過隙,匆匆而逝,距那丹塔每三十年舉辦一回的丹會開啟之時,已然所剩無幾。
而在此段時間裡,中州之地也發生了諸多之事,其中有兩件事情,影響最為深遠,傳播最為廣泛,引起了中州不少人的議論。
其中之一的主角,乃是在中州北域有著赫赫威名的風雷閣閣主親傳弟子鳳清兒。
據傳,在四方閣大比結束之後,當天鳳清兒便詭異失蹤。
因鳳清兒的另一重身份乃是獸域霸主之一,天妖凰族的族人,所以天妖凰族對其失蹤一事進行了一番探查。然而,在經過一番調查後,卻也並未能調查出任何結果。
由於鳳清兒在天妖凰族之中只能算得上中上之姿,並未受到特別重視。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而當眾人談起這件事情,都會默認這位來自天妖凰族的天之驕女,已然遭逢劫難,紛紛為其感到惋惜。
而另一件事件,便是中州四方閣之一的黃泉閣,遭遇襲擊,閣內大部分成員皆生死道消,僅有幾名黃泉閣弟子僥倖逃脫。
這件事情傳播開來後,便在中州引起了不小的動靜。雖說黃泉閣算不上中州最頂級的那幾方勢力,但作為四方閣之一,在中州也占據著一席之地,如今卻只剩下殘垣斷壁,著實令人欷歔。
之後,根據黃泉閣倖存弟子所言,襲擊黃泉閣的乃是魂殿之人,而隨著消息擴散而出,直接將事態推向了另一個高潮。
人們紛紛開始議論起黃泉閣的悲慘遭遇和魂殿的狠辣手段,使得中州眾人對魂殿這一詭異勢力又多了更多的忌憚和恐慌。
……
在星隕閣那片錯落有致的建築群落之中,有一座木質閣樓靜靜矗立,歲月為它披上了古舊而厚重的外衣,雕樑畫棟間滿是往昔的故事,透著醇厚的古韻。
踏入其中,藥香裊裊,在空氣中輕舞徘徊,讓人聞之不禁身心愉悅。
此時,藥塵立身於閣樓一隅,身著一襲月白色長袍,衣袂隨風輕拂,飄飄然有幾分出塵之姿。
他手中正捧著蕭凌遞來的一卷丹方,目光在那略顯褶皺的紙面與工整的字跡間遊走,眼中先是閃過一絲訝異,而後難以遮掩的笑意便自眼底慢慢暈染至嘴角,綻出一抹欣慰弧度。
「輪迴塑魂丹,單是這名字,便起得精妙絕倫,倒是與丹藥那逆天改命、重塑輪迴的神效相得益彰。」
藥塵抬眸,望向蕭凌,目光中滿是讚賞與期許,聲線溫和,卻帶著幾分難掩的驚喜,在這靜謐閣樓中悠悠迴蕩。
「真沒想到,你竟已將這八品巔峰的丹方給自創出來了,老夫原以為,還得多耗費些時日呢。」
「呵呵,」蕭凌嘴角噙著一抹淺笑,謙遜地擺了擺手,對著藥塵誠懇的說道,
「此番能成功自創這『輪迴塑魂丹』的丹方,藥老您可是居功至偉吶。若不是您在旁悉心點撥、不吝賜教,我想要攻克這八品巔峰丹方,怕是還得在漫漫征途上摸索許久,耗費不知多少時日呢。
「好了,你這小傢伙,也別跟我這個老頭子這般客氣了。」藥塵臉上笑意盈盈,輕輕搖了搖頭,又擺了擺手,溫聲說道,
「我不過是略加指點一二罷了,餘下種種,都是你自身不懈努力、苦心鑽研所得。還有那對生死之氣出神入化的理解,更是你獨具的天賦與本事,旁人可及不上吶。」
話說到此,藥塵抬眸,望向窗外悠悠飄動的雲朵,目光中閃過一絲期許,繼而悠悠開口:「那三十年一屆的丹會,已是近在眼前,過不了多久,便要拉開帷幕了。屆時,你便可將這『輪迴塑魂丹』登台煉製。」
「以你的能耐,煉製出這八品巔峰丹藥,摘得丹會桂冠,想必是輕而易舉之事。那丹會之上,正是你揚名立萬、大放異彩的絕佳舞台。」
「行,我知道了,藥老。」蕭凌微微頷首,神色間透著篤定與自信,眼眸中光芒閃爍,「我之前便也是打算煉製這枚『輪迴塑魂丹』用於參加丹會,這屆丹會的冠軍之位,於我而言,自然是勢在必得。
言罷,他嘴角微微上揚,帶出幾分揶揄之色,繼而笑意吟吟看向藥塵,話語中滿是少年意氣,「不過,如此一來,屆時這大陸第一煉藥師的稱號,怕是就得易主,被我收入囊中了,藥老,之後你可別怪我『搶』了這頭銜吶。」
「哈哈,你小子!」藥塵朗聲大笑,滿是豁達與暢快,抬手隨意擺了擺,「這些虛名,你若想要,拿去便是,如今這世道,還有多少人能記起我這昔日的『大陸第一煉藥師』,怕是沒幾個人了。」
言罷,他神色一正,「好了,你且趕緊去做準備吧。之前聽青鱗那丫頭說到過,你不是還應下了葉家,要助他們參與考核一事麼?若是再耽擱下去,人家還以為你都給忘記這事了。」
「哈哈,藥老,多虧您這一提醒,我還真差點把這事兒給忘了。那我就不多打擾您休息了。「蕭凌神色一正,連聲答應。
語落,蕭凌便站起身來,向著藥塵行了一禮後,然後邁開腳步,輕快地朝門外走去。
藥塵負手而立,目光溫和地看著蕭凌漸行漸遠的背影,直至那身影徹底消失在視野之中,才微微頷首,臉上露出一抹欣慰笑意。
隨後,便悠悠轉身,踱步回了閣樓深處,繼續埋首於那滿室藥香、丹方古籍之間。
……
從藥塵那閣樓處別過,蕭凌稍作飛掠,便返回了自家院落。
踏入院門,蕭凌下意識的環視一圈院落,平日裡嬉笑玩鬧、時常相伴的紫妍等人,此刻竟不見蹤影,四下里唯有微風拂過枝葉的簌簌輕響,靜謐得有些出乎意料。
蕭凌眉梢微微上揚,一抹疑惑之色悄然浮現,不過,他也未在這疑惑里過多徘徊躊躇,心下只當她們是臨時外出尋些樂子或是另有要事忙活去了。
這般想著,他便抬步向著屋內走去,衣袂隨風輕擺,沉穩步伐踏在石板路上,發出輕微而有節奏的聲響,須臾間,身影便走入自己所居住的那間閣樓之中,隱沒在那扇雕花木門之後。
「公子,您回來了。」
蕭凌剛一踏入閣樓,一道宛如山間清泉淌過石澗般的女子聲音,便悠悠揚揚傳入耳中。
蕭凌聞聲,下意識抬眸望去,只見閣樓一隅,立著一道風姿綽約的倩影。
身著一襲彩裙,勾勒出凹凸有致的完美身材,白皙如玉的雙腿被細膩的白絲輕柔包裹,宛如凝脂覆雪,線條優美流暢,一頭烏髮松松挽起,幾縷碎發垂落在白皙頸邊,端的是楚楚動人。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蕭凌當初從風雷閣「帶」回來的鳳清兒。數月時光匆匆而過,再看如今的她,和往昔相比,簡直像換了個人一般。
她曾經那份高傲的氣質,在經歷了這段時間的沉澱後,逐漸被磨平了鋒芒。如今的她,舉止間流露出的是一種柔和與寧靜,但也有幾分發自骨子裡的尊貴氣質,淡淡的摻雜其中。
這般前後的反差感,融合得恰到好處,不僅不突兀,反倒添了一分別樣的韻味,讓人忍不住多瞧上幾眼,也讓蕭凌心裡十分有成就感。
畢竟這段時日,他費了不少心思去引導調教,才讓鳳清兒有了這般轉變,如今的她,褪去了曾經的高傲與清冷,變得這般溫婉可人,看著別提多順眼、舒心了。
蕭凌神色平靜,只是微微頷首,眸光隨之投向鳳清兒,輕聲開口詢問道:「清兒,你知道紫妍她們去哪兒了嗎?我剛回來,怎麼沒看見她們幾人的身影?」
鳳清兒身姿輕盈地欠了欠身,素手輕抬,將額前幾縷垂落的髮絲優雅地掠至耳後,眉眼低垂,神色恭順,那股子曾經的倔強與高傲已然不見蹤影,此刻盡顯溫婉嫻熟之態。
「回稟公子,」她朱唇輕啟,聲線清脆,不疾不徐地說道,「自您今日外出之後,紫妍小姐便帶上了青鱗小姐一齊外出,說是要去尋找一些蛇類魔獸,美杜莎小姐放心不下,便也一道隨她們去了。」
「好的,我知道了。」蕭凌神色平和,波瀾不驚,下巴輕點,算是應下。
稍作停頓,蕭凌話鋒陡然一轉,聲線里添了幾分冷峻與嚴肅,「接下來,我便要啟程前往聖丹城,去參加這一屆的丹會大比,紫妍她們也會同我一齊前往,估計會有一段時日不在星隕閣中。」
「在我們離開的這段時日,你呢,就踏踏實實在這兒待著,做些自己感興趣、樂意幹的事兒打發時間就行。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像是逃跑這種念頭,你趁早給我掐滅了,不然的話,你可不會有如今這麼滋潤的日子過了。」
鳳清兒微微一怔,旋即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慌亂,急忙上前一步,微微欠身道:「公子,清兒萬萬不敢有逃跑之念。這段日子,清兒已然明白自己的處境,也深知公子對清兒的寬容。清兒定當珍惜這份安穩,在此等候公子歸來。公子且安心去參加丹會大比,清兒定會謹守本分,絕不惹事生非。」
雖說當初蕭凌確實未給鳳清兒選擇的機會,便將她強行帶回星隕閣,使其成為一名侍女。
然而,這段日子以來,鳳清兒除了偶爾打掃一下蕭凌等人居住的院落,以及為幾人端茶倒水之外,並沒有遭受什麼太大的委屈。
相反,在煉製丹藥或是為紫妍、美杜莎準備藥丸的過程中,蕭凌總會不吝嗇地給予鳳清兒一些丹藥或藥丸。
紫妍除了偶爾會出於一種惡趣味的心思,去逗弄一下鳳清兒,倒也並沒有因為其天妖凰的身份對她有所刁難。
美杜莎則是比較高冷的性子,很少和鳳清兒說話,但也從來沒有使喚過鳳清兒做一些事情。
而性格比較善良親和的青鱗,還有的時候會主動和鳳清兒聊天。
幾人之間的相處,全然沒有真的將鳳清兒當作下人看待。
說白了,當初將鳳清兒抓回來,也不過是紫妍的一時興起罷了。幾人與鳳清兒之間又沒有什麼實質性的矛盾,所以還說不上對她有什麼可以刁難的理由。
在這段時間裡,蕭凌等人其實並未刻意去為鳳清兒提供修煉資源,只是偶爾隨手給了些在他們看來壓根算不上珍貴的玩意兒,讓鳳清兒拿去用用罷了。
可這些在蕭凌他們眼裡瞧不上的東西,對於目前僅僅是七階魔獸的鳳清兒而言,那效果卻是相當不錯的。和她當初在風雷閣所能獲取到的資源比起來,這些資源可要豐富多了。
也正因如此,鳳清兒在這段時間裡,靠著這些資源,修為得到了頗為可觀的提升,其提升速度可比在風雷閣修煉時快上許多。
想當初,鳳清兒被蕭凌帶回星隕閣之時,剛一開始,她心裡著實是有些忐忑不安的。並且,當她知曉了那個出主意把自己抓回來的紫妍,竟然是天妖凰族的對頭,太虛古龍族的族人時,她瞬間就聯想到了族中前輩們偶爾流傳的那些說法,一度以為自己也會像傳聞里講的那樣,被太虛古龍族給直接吞食。
然而,隨著之後在星隕閣里和眾人不斷相處下來,鳳清兒漸漸發現並非如自己當初所想,雖然不像以前在風雷閣那般地位顯赫,但日子過得也還算安穩,修煉資源也不用發愁,於是,這樣擔驚受怕的心思,也就慢慢地被她給打消掉了。
蕭凌看著鳳清兒的這般態度,心中甚是滿意。他自然能夠看得出來,鳳清兒已然逐步適應了星隕閣中的生活,也接受了自己當下的命運。
「既然如此,那你便要好生自處。在我離開的這段時日裡,倘若有何需求,盡可嚮慕青鸞那丫頭求助,她自會幫你。」蕭凌微微點頭,緩緩說道。
說罷,蕭凌也沒再繼續管鳳清兒,直接向著自己的平常使用的煉藥室走去。
「謝謝公子的關心,清兒會好好照顧自己的。」鳳清兒輕輕點頭,聲音柔和,臉上保持著尋常的恭順表情。
然而,一聽到慕青鸞的名字,鳳清兒心裡便不自覺地湧起一股不爽之感。
在星隕閣的這段日子裡,慕青鸞仗著自己是蕭凌師妹的身份,而鳳清兒名義上只是蕭凌幾人的侍女,便會時不時地過來給她擺臭臉,這讓鳳清兒覺得十分憋屈,甚至比紫妍逗弄她還要憋屈無數倍,這也是她在星隕閣的這些日子裡,為數不多的糟心之事。
每當回想起慕青鸞在自己面前的那副得意模樣,以及慕青鸞對著蕭凌的親昵姿態,鳳清兒便會回想起先前擬定的勾引蕭凌的計劃。
然而,由於紫妍等幾位女子常常圍繞在蕭凌身邊,而蕭凌最近也時常忙於自己的事務,這使得她的計劃進展極為緩慢,著實令她有些苦惱。
望著蕭凌離去的背影,鳳清兒在心中暗暗下定了決心,往後自己一定要更加主動才行,否則以後自己也只能一直被慕青鸞給欺壓,這是她萬萬不能接受的。(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