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一大早就是壞消息
清晨，天蒙蒙亮，盧卡突然睜開了眼睛，他望著天花板發了一會呆。
心裡有事的時候很難睡著，其實他半夜已經起來過兩次，又重新入睡，只是總睡不踏實。
他有點慌張，但也有一點興奮。
不是每個人這輩子都有機會坑一把利吉集團，利吉集團在勞倫斯家族中可沒有什麼好名聲。
當初他們試圖用渠道來勒索家族的時候，雙方就爆發了一些衝突。
所以做這件事，他是沒有一點心理負擔的，除了有點害怕。
畢竟一個大農場主家族，再厲害，也只是一個大農場主。
而利吉集團已經是一個成功且成熟的資本，每一個資本都像是一條船。
有的船小一點，不僅撞不走人，還會把自己撞翻了。
但也有一些船，別說人去阻擋他，就算是一座冰山，也會被它碾碎！
他從床上爬起來，很奇怪的是明明休息的時間應該不夠，但不知道為什麼，他並沒有感覺到有多疲憊，精神也很充足。
簡單的梳洗過後，他來到了餐廳中，給自己弄了一點牛奶巧克力麥圈，隨手拿起剛拿回來的報紙。
聖農節之前《今日金港》上主要討論的話題還是綁架案，但是只是三四天的時間，在聖農節之前，它似乎就失去了討論的熱度。
還有人們在討論，影響力也在向外擴張，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給人一種沒有什麼好討論的感覺。
其實這種感覺來自於快速的「偵破」工作，蓋棺定論完成了，好人壞人，好事壞事，都被如同教科書般的分割開了，那麼自然也沒有了討論的熱點。
人們可能會關心那些失蹤的青少年去了哪，但這種話沒有什麼好聊的。
總不能大家一群人坐在一起，互相詢問「你覺得某某某被賣去了什麼地方」之類的話題吧？
比起這些話題，該承擔責任的人承擔起他們的責任，壞人們都受到了懲罰，更吸引人們一些。
反倒是最近丹特拉共和國的局勢還在持續惡化，國務卿已經和丹特拉大使展開了談判，聽說談判的進程不那麼的友善。
一邊咀嚼著硬質的麥圈，一邊享受著那種甜牛奶，巧克力和麥圈特有的口感與香甜，這就是聯邦人最愛的早餐之一。
他就像是一個上班族那樣，一邊吃早餐，一邊關心國家大事，然後收拾了一下這些東西，回到了臥室里。
換上了一套整齊的裝扮後，他對著鏡子深吸了一口氣，提著公文包離開了家。
他的目標，是利吉集團辦公室。
八點鐘，利吉集團的工作人員已經來到了碼頭上，他們會有一份「工作清單」，告訴他們今天他們要在這裡做什麼。
基本上都是打開倉庫，把東西運出去，或者打開倉庫，把東西裝進去。
這些工作人員簡單的掃視了一下清單，開始分配工作。
這些工作也需要碼頭工人的協助，他們從碼頭管理公司那邊要了足夠的工人後，就開始幹活。
當巨大的倉庫大門被拉開的那一瞬間，站在門邊的人表情就發生了一些變化。
因為倉庫里湧出了一股熱氣，並且伴隨著一些說不上來的那種潮濕的草腥味。
他緊盯著倉庫里的變化，嘴巴也如不斷打開的倉庫大門那樣，越來越大，無法合攏。
一座綠色的小山！
光線進入了暗沉倉庫的那一刻，發芽的小麥山已經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他張大到嘴巴快要脫臼的角度，思維在這一刻都停止了！
他突然低頭拿起手中的提貨單看了一眼，上面寫的是「小麥」，而不是「麥芽」。
小麥是指沒有脫皮的麥粒，而脫了皮的是「麥仁」，他再三確認了提貨單上的物品後，一股子尿意直衝頭頂。
他瘋了一樣跑到另外一個巨大的倉庫外，督促著工人們把倉庫門打開，然後是第三個，第四個。
七八分鐘後，利吉集團公司大樓內部總經理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
總經理正在看報紙，桌子上還放著一個餐碟和一個杯托，他一手拿著報紙，一手拿著咖啡杯。
早餐是在辦公室解決的，秘書會為他準備好這些食物和咖啡，這比自己在家裡準備要方便得多。
對於秘書的一些小心思他也很清楚，聯邦的職場就是這樣，充斥著人情和關係。
如果有人認為他們在聯邦的職場中不會發生這些東西，那一定是因為他們沒有價值，也製造不了價值。
「進來。」
金髮小巧的秘書探進來上半身，她戴著一副黑邊框的眼鏡，看起來有點蠢。
「碼頭的電話，說是有事情必須和你親自說，在一號線。」
總經理放下了咖啡杯，「謝謝你的咖啡，咖啡很好喝！」，他微微一笑，隨後示意對方出去，同時提起電話，按了一下一號線的按鈕。
「什麼事？」
「出大事了，四個倉庫涉及幾百萬的小麥發芽了！」
總經理一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把發芽的小麥剔除出去不就行了？」
「這麼簡單的事情還要打電話來讓我親自回答你？」
他甚至覺得有點好笑！
其實在運輸和儲存這些農作物的過程中，有時候的確會有一些異常情況。
比如說場地因為管理不善，有漏水和滴水的情況，導致一部分農作物發芽之類的，這很正常。
把這一部分的農作物剔除，或者乾脆摻進去，大家也發現不了。
他不覺得這種小事情還要他親自解決，他說著就想要掛掉電話，但是電話另外一頭的人急忙補充道，「我的意思是全都發芽了。」
「全……都發芽了？」，總經理還笑了兩聲，「你在和我說笑話嗎？」
「老實說，你讓我笑了，但這個笑話不太好笑。」
他臉上的笑容已經開始逐漸收斂起來，因為他知道，這個電話很大概率不是在向他說笑話。
「你最好親自過來看看！」
他掛了電話，又重新提起，「幫我安排一輛車，我要去碼頭倉庫，立刻！」
五分鐘後，一輛豪華的轎車停在了公司門口，總經理從電梯裡出來後就坐進了汽車裡。
大約十幾分鐘後，車子停在了倉庫外。
他從車裡下來，就發現倉庫外已經圍了不少人。
見到這輛車，負責這個案子的工作人員連忙臉色慘白的走了過來。
他想要說點什麼，但總經理卻給他一眼瞪了回去，然後撥開了人群，站在了倉庫的正大門外。
一座綠油油的小麥山，他臉色變得更糟糕了，大步的走過去，隨手抓起了一把發芽的小麥，沒扯動。
用力扯了扯，才扯出來一小把，他看了看周圍，找到了一把鐵鍬，對著小麥山就是一頓鏟。
海邊的空氣很潮濕，有可能受潮的只是表面的這些，他在安慰自己，雖然他已經有了一些判斷。
隨著被鏟開的地方越來越深，內部的情況也一樣糟糕！
不是發芽了，就是有了霉變的跡象，這些小麥全廢了！
他一把丟掉了鐵鍬，看著身邊那個不斷冒汗的工作人員，深吸了一口氣，「這些小麥是怎麼回事？」
工作人員立刻送上了提貨單，「這些都是今天要交付給客戶的，我提前過來檢查一下，順便提前裝車。」
「但是沒想到……」
沒想到全他媽綠了！
總經理的太陽穴一鼓一鼓的。
就算是他妻子出軌，他都不會這麼生氣，無非是換個女人而已，也不需要多少錢。
但這裡是他媽兩百萬的小麥，全發芽和霉變了！
公司怎麼可能會願意接受這麼一大筆損失？
他的目光有些發直，搞不好他都要倒霉！
之前總公司那邊對他的一些工作成果就很不滿意，特別是在葡萄交易上導致公司少賺了兩百多萬——
不是損失了兩百多萬，是少賺了兩百多萬，他們就對總經理是否有能力繼續坐在這個位置上有了一些議論。
不過好在他在總公司里的關係壓制住了一些負面的影響，畢竟誰能夠想到葡萄這東西價格能漲得那麼快，那麼離譜？
如果說那個問題還能壓下去，那麼這個問題，恐怕壓不下去了！
而且，不只是兩百萬的小麥發芽霉變的問題，還關係到違約金問題。
兩倍違約金。
他的表情變得有些微妙，這個做法……
「先讓人處理一下這些小麥，看看還有沒有能搶救的。」
「我去向上級匯報，這種事情不是我能作決定的。」
回到公司後，他立刻把簽這份合同的經理找了過來。
「和我說說你簽下這份合同的過程，包括細節。」
經理從這份合同中獲得了不少的提成，這明明是一件高興的事情。
但此時此刻總經理這麼說，突然心裡咯噔一下，有點不安的開始複述簽約的整個過程。
「你說他主動談到了違約金的問題？」
經理連忙點頭，「是的，他提出需要提高違約金來約束我們雙方的交易行為。」
「我告訴過他，我們利吉集團不會發生任何有損我們商業信譽的行為，但是這位盧瑟先生認為只有違約金才能真正的約束我們不去違約。」
「而且他接受了我們百分之二十五的定金要求，以及略高於市場的報價。」
「因為對方要得比較急，所以在售價上比正常的價格上漲了百分之七。」
如果正常的排貨，可能到十一月份才能輪到這位盧瑟先生提貨。
但是他加了價之後，公司就願意優先給他排貨，這就是金錢的魅力！
別看百分之七好像不多，這百分之七實際上是純利潤，在農產品這種相對低利潤的產品中，已經非常驚人了！
他們本身的毛利潤也就百分之二三十，這相當於讓他們的純利潤直接提升了百分之五十甚至更多。
女經理最後還補充了一句，「整個簽約流程主管他們也是知道了，還請示了總公司那邊。」
總經理聽完後愈發覺得這個案子和普通的違約金案子，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相同感覺。
雖然他沒有證據，但是他就是覺得，這背後說不定是同一批人。
而理由很簡單，報復。
雖然他們交付了葡萄，並沒有挽回多少損失，但那是因為對方是銀行！
他通過一些渠道了解到，銀行在葡萄案子上賺到了大約一百二十多萬的利潤，換句話來說，這就是對方損失的。
如果他們按照合同交付這些葡萄，不管是現貨，還是直接結算合約，這筆錢都應該是那個買家的。
會不會是他們？
用這種方法，把損失彌補回來？
他不確定。
此時女經理看著他陷入思考有一會後，忍不住輕聲問道，「這個合同怎麼了？」
這關係到她的提成問題，兩百萬的訂單，她至少能從中拿到五千塊的提成，這是一大筆錢！
總經理回過神來，他看著她，「小麥發芽了。」
女經理鬆了一口氣，但還沒有來得及說出那些和總經理之前對著電話說的話，總經理就補充了一句，「全部！」
就在女經理被這個消息震驚到說不出話來的時候，電話鈴聲突然又響了起來。
總經理接起電話，是碼頭那邊打來的。
「有個盧瑟先生拿著貨單和合同，要求現在就提貨……」
整件事都是陰謀的即視感變得更強烈了，總經理讓女經理先去碼頭上和這位客戶聊聊，而他自己，要把這件事上報給總公司。
利吉集團總部和大多數行業壟斷公司一樣，無禮，野蠻，且傲慢！
在公司大廳能夠看見其他公司看不見的一幕，壯觀的一幕！
大量的工作人員提著電話用不客氣的語氣在通話，這些電話的另外一頭大多都是投訴他們的農戶，或者打電話來咒罵他們的農戶。
利吉集團利用渠道優勢逼迫農戶和他們簽訂不平等的調解，可即便是這樣，當出現重大的價格波動時，他們還是會毫不猶豫的撕毀本來就不公平的合約，然後要求獲得更多的利潤！
當一個集團公司大到一定程度，且他們需要面對很多訴訟的時候。
訴訟成本就會和工業化生產成本一樣，隨著體量的不斷增加，成本不斷的降低！
他們直接僱傭了一大批律師給他們打官司，有官司沒有官司都是這個錢，他們也不在乎輸贏，反正拖下去就行了！
對於農戶們來說，不和他們簽訂那些不平等的條款。
農產品就會爛在地裡面。
和他們簽訂那些不平等的條款，那麼他們只能賺到微薄的利潤。
除了咒罵他們，投訴他們之外，幾乎沒有什麼其他的好辦法！
他們和那些保險公司一樣，都在賺沒良心的錢。
但這也符合了那句話所表述的，當放下了良心之後，賺得更多了！
副總裁正在查看最新的遊艇報價，他以前那艘有點陳舊了，他打算換一個更大的，更新的。
他隨手接起了電話，「什麼事？」
總經理把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他的表情也逐漸的嚴肅了起來。
發芽的小麥好解決，有辦法把它們的價值通過工業化的手段壓榨出來。
不管是製作麥芽糖後想辦法偽裝成蜂蜜，還是重新加工成為小麥製品比如說麥圈賣出去，他們都有渠道。
利吉集團作為最大的農產品渠道商之一，他們和很多農產品加工商有著非常緊密的合作，這是一整個產業和產業鏈，也早就有了相應的應急手段。
真正讓麻煩的是兩倍的違約金，四百萬。
「想辦法安撫一下客戶，告訴他我們會從其他地方重新調一批小麥過來。」
聽筒中傳出了總經理的聲音，「如果，我是說如果對方不同意，並且起訴我們賠償違約金怎麼辦？」
副總裁皺了皺眉，誰他媽沒事和他們對著幹？
但也可能，不，是有很大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情。
因為通過逼迫對方違約，然後打官司獲得違約金，也是一種資本賺錢的方式，並且更快，更多，更簡單！
一百塊錢的商品自己拿去零售賣到兩百塊，看上去有百分之一百的利潤，但其中還包括各種運輸成本，倉儲成本，銷售成本等。
但你打官司告對方違約，讓對方直接賠你兩百塊，這就是他媽的純利潤！
「如果對方非要和我們通過訴訟解決，那就和他們打，一直拖下去。」
副總裁發出了一聲冷笑，「我就不信了，在聯邦，還有人能和我們對抗！」
當然這是一句大話，其實有很多資本集團和政治集團能和他們對抗，只不過在他看來，眼前的這個小麻煩，是沒辦法和他們對抗的。
總經理再次潑了他冷水，「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這個人通過銀行的方式來解決呢？」
「他們把債權轉讓給銀行，只要給銀行足夠的利益，我相信任何一家銀行都願意接受這個交易。」
「甚至是一些資本集團，他們也願意，畢竟這筆錢對有能力的人或者組織來說，隨時隨地能拿走！」
不管是銀行，還是那些大的資本集團，他們想要從利吉集團把這筆錢拿回來並不是什麼難事。
就像上次那個案子，當他們得知債權人已經變成了銀行時候，他們直接放棄了抵抗，直接付錢了事。
不過這也讓副總裁聯想到了那個案子，「你是說，他們是同一伙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