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是力量亦是鐐銬
房地產商在為中產階級設計房屋造型的時候,一定會給他們保留一個車庫。
中產階級有時候比上流社會的人更追求生活的品質與格調,這是一種很有趣的社會現象,因為中產階級始終認為「讓自己變得更好生活也會隨之更好」。
他們會要求自己的房子有一個院子,有的甚至還希望自己的院子裡可以種一棵大樹,或者放下一個鞦韆架,可以讓孩子們在院子裡玩耍。
他們也會要求自己的房子有一個車庫,並且車庫和主體建築聯繫在一起。
這樣下雨的時候他們就不需要匆匆忙忙的從車裡跑出來,然後讓那些該死的雨滴落在他們上百塊一套的衣服上。
車庫裡有不少平時用不到的東西,都堆積在這裡,還有些工具,這為副警長提供了一些掩體。
他口中喘著粗氣,抽出了手槍的彈夾看了一眼,只剩下四發子彈了。
他必須回到車裡,或者回到房間裡,房間裡還有一把獵槍。
從他現在躲藏的位置要進入房間的門之間還有大約五米的距離,聽起來好像只是一眨眼的距離。
但就是一眨眼的時間,足以那些人把他殺掉好幾回。
他現在腦子很亂,抬頭看了一眼車庫外躲藏在一些掩體後,舉著槍觀察著他的那些槍手,腎上腺素前所未有的直接爆表。
他深吸了一口氣,突然開了幾槍讓外面的槍手脖子一縮,藉助著可能就一秒兩秒的時間,衝進了房間裡。
他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外面也傳來了「他中搶了」的呼喊聲。
副警長臉色微微漲紅,他看著站在客廳中抱著電話尖叫的妻子和兒子,眼神中透出了一抹絕望!
他們來的太不湊巧了,或者說來得太湊巧了,他一點準備都沒有。
他的兒子驚恐的看著他流血的腿,「你中槍了!」
副警長點了點頭,但他現在已經顧不上和自己的兒子說些什麼,他已經聽到了那些人已經靠近了他的房子。
那塊他妻子一直讓他修,他一直都沒有時間修的鬆了的地板發出的不堪重負的慘叫聲。
吱呀呀的聲音透著一股令人膽寒的東西!
他一蹦一跳的來到了一樓樓梯下的雜物室,從裡面翻出了他的獵槍,一把斯圖亞特獵槍,很經典的款式,採用槍托處供彈結構。
子彈可以從槍托的導槽一顆顆塞進去,最多可以提供七加一顆子彈,他緊緊的攥著獵槍,顫抖著的手把子彈盒撕開,將子彈安裝了進去!
門外已經出現了一片黑乎乎的影子,他把最後一顆子彈推進去後直接上膛,獵槍簡單但是精巧的機械結構開始發揮作用。
一顆子彈被一根推桿推進了槍膛中,擊錘也在這個過程中被頂開。
副警長舉起了獵槍對著門外的黑影開了一槍!
砰!
他的妻子被嚇得丟掉了電話,他的兒子也趴在了地上,門外的影子晃了晃,有人傳出了慘叫聲!
他臉上都是豆大的汗珠,橙黃的子彈從拋殼器中被拋出來,汗珠落進了他的眼裡。
他眨了一下眼睛,這人的本能反應,同時廚房處傳來了開後門的聲音,他回頭的那一瞬間,正門就被踹開了!
前後夾擊,他轉身的那一瞬間,背後就傳來了槍聲,他感覺自己被誰推了一把,加上大腿的槍傷,他踉蹌了一下摔倒在地上!
手中的獵槍因為摔倒時人的本能反應,槍口朝下對著地板開了一槍,然後脫手掉落在一旁。
掛落在柜子邊上還在搖晃的聽筒中,傳來了警察局接線員的應答聲,「女士,剛才的是槍聲嗎?」
但沒有人能回答它。
副警長的妻子跪在地上抱著腦袋驚恐的看著倒在了地上的丈夫,她的兒子大致也是相同的模樣。
副警長感覺到呼吸有些吃力了,他低頭看了一眼,胸口沒有傷,傷來自後背。
他的肺應該被打穿了,這種傷勢如果不能現在就去醫院,基本上他是活不下來的。
他現在的姿勢已經很難射擊了,而且槍也不在他的手中。
他費力的轉過身,靠在靠牆角,喘著粗氣,幾名年輕人從外面舉著槍走了進來。
副警長有些意外,他本以為自己會驚恐不安,會感覺到恐懼甚至哀求對方饒了自己。
可現在他居然沒有感覺到絲毫的恐懼感,並沒有因為馬上就要死了,就感覺到……害怕,恐慌。
他只是抬著頭看著眼前這個有些面熟的年輕人,「你們要找的是我,我的家人是無辜的,讓他們走!」
他的妻子已經緊張得說不出話來,而他的兒子則流著淚的看著他,似乎在哀求他,讓他救救他。
可現在,他什麼都做不了,只能躺在這裡,感受著生命一點一滴的從自己的身體中消失。
年輕人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臉上帶著一種讓他非常不舒服的笑容,「仔細想想,那天晚上你是怎麼回答的?」
副警長整個人一瞬間就變得頹然,變得衰老起來,他垂下了頭,眼睛裡也失去了光澤。
他甚至都來不及再說什麼,一顆子彈就從他的前庭射了進去,他整個人也猛的一震,歪倒在一邊。
年輕人搖了搖頭,看向房間裡另外兩個連哭都哭不出聲音的人,微微頷首。
砰砰砰的槍聲一瞬間就響徹了整個房間,偶爾槍口噴射出的火焰能將一些影子照射在牆上,雖然只有那麼一瞬,卻也成為了永恆。
房間裡的槍聲很激烈的持續了一會,十來秒的時間,隨後這些年輕人攙扶著一個中了槍的倒霉蛋回到了車上,迅速離開了現場。
副警長的家終於重新的安靜了下來,就像沒有人來到這,它也什麼都沒有失去那樣。
副警長眼中的神采完全的消失,他似乎在思考,在懊惱,在悔恨。
但人生就是這樣,一道題,永遠只有一次選擇的機會。
如果那天晚上,那些年輕人失敗了,那麼他們的下場也和副警長一家人一樣,甚至比他們更慘。
在那樣的情況下,人是否無辜其實已經不那麼重要了,最終那些年輕的生命只會成為報紙上一個冰冷的數字。
他們挺了過來,這與其他人無關,沒有人給他們恩賜,是他們自己拼了命的挺了過來的。
但副警長似乎缺少了一些運氣,他沒有挺過去,僅此而已。
一行人很快離開了,不走運的是他們離開的時候還帶了一個傷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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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消息是這個倒霉蛋在破門的時候中了一槍,子彈應該也擊穿了他的胸口。
但好消息是,他們現在就會去醫院解決這個問題。
十來分鐘後,很快來了七八輛警車,社區內有人報了警,聽到這邊有激烈的槍聲,並且還涉及到了警務人員的住宅,警局那邊非常的重視,立刻就派了一大堆人過來。
如果不是涉及到警察,可能他們還要等上至少五分鐘的時間。
他們已經很努力的往這邊趕來,可他們來的還是晚了一步。
當他們推開門之後,走在第一位的警察就轉過臉說了一句「上帝」,房間裡的三人的慘狀讓他也不忍直視。
「副警長和他的妻子還有孩子都死了……」
他們搜查了整棟房子,並沒有發現其他人,法醫姍姍來遲。
看著身上到處都是彈孔的屍體,法醫一邊戴著手套,一邊給出了自己專業的判斷——疑似藍斯家族做的。
藍斯家族在金港城的法醫領域裡已經是掛上號的,法醫們非常不喜歡去處理被藍斯家族的人殺死的人的屍體,因為處理起來很麻煩。
特別是海拉姆那個瘋子,他能把五十五顆子彈射進一個人的身體裡,這對法醫來說是一項可怕的挑戰。
他要從那些已經被射碎了的肉里找到每一個彈頭,然後儘可能的把那些碎肉拼湊起來,讓它們按類放在一起。
子彈在進入人體後就會翻滾,巨大的力量會撕裂柔弱的器官。
各種組織液,體液,內臟分泌的液體和鮮血在胸腹腔中融合在一起,那刺鼻的氣味糟糕得讓人能夠把昨天的晚餐吐出來!
這幾具屍體也很符合藍斯家族的風格,他們在死亡之後還被灌注了大量的彈頭,太有辨識度了!
副警長在家裡被殺絕對是對聯邦警方的挑釁,是赤果果的打臉!
亨特第一時間就知道了這件事,因為副警長也是他的副手,是警察局的副局長。
但是在暴怒之後,他居然發現他什麼都不能做!
他用力捶打了一下桌子,門外的警員都被嚇得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把所有目擊證人帶回來!」
十幾分鐘後,他們帶了一堆目擊證人回來,亨特親自盯著這些目擊者的盤問,他還主動拿出了一些相片,但這些目擊者並沒有提供他想要的結果。
是的,藍斯沒有參與這起報復,理所當然的事情。
他現在是個「Boss」,不是小角色,有一大堆人等著為他賣命。
在這個關鍵緊張的時刻,他不可能犯蠢跑去親自殺害副警長一家人。
亨特很頹廢的靠坐在椅子上,哪怕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是藍斯指使的,但他們沒有證據!
藍斯不是小角色了,隨便栽贓陷害就能對他起作用。
想要把藍斯真正的抓起來,送進監獄裡,就必須有實際有效的證據。
亨特看著桌上的老相片,自己頭上的警徽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對它產生不滿過。
它成就了自己,也限制了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