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藍斯的小尾巴和來遲一步
早上，亨特布置完了一天大概的工作後，就帶著檔案袋離開了警察局，他一邊開車，一邊思考一個問題。
藍斯每一次做事，真的不會留下一些證據嗎？
他不這麼認為。
藍斯不是神，就算他是，他也會留下證據，只是他們沒有發現而已。
在警校學習的時候，負責破案的教授也談過這個問題，這個世界上不存在任何完美的犯罪。
只要有犯罪行為，就一定會留下一些線索，警察要做的，就是在諸多的痕跡中，找到那個關鍵的證據。
在昨天討論爆炸案的過程中，他發現了一個不太引人注意的線索。
他一開始也沒有發現，回家之後洗了澡，準備喝一杯後睡覺的時候，看著手中的酒杯和桌子上的酒瓶，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那些散落在農場周圍荒地里破碎的酒瓶！
是的，破碎的酒瓶，金獅牌的酒瓶。
這些酒瓶是什麼線索？
可能有人會問，亨特一開始也沒有弄清楚，他只是下意識的覺得這是一個線索。
他用了相當一段時間，終於明白了自己認為不對勁的地方在哪。
如果酒廠是藍斯的，那麼他大規模的向外輸出這些金獅牌酒水，他就需要製造瓶子！
只要把他和這些瓶子聯繫在一起，就等於抓住了他的尾巴。
而抓住了這個小尾巴，就有可能能夠說服法官相信藍斯不僅製作了酒瓶，還生產了酒，並且對外出售。
如果他沒有對外出售的話，那麼多瓶子和裡面的東西去了什麼地方？
想通了這個關節的亨特相當的興奮，連喝了好幾杯才把情緒穩定下來。
今天上班的時候他就打算處理這件事，不過這次他沒有告訴任何人。
韋伯的死給他提了個醒，藍斯對警察系統的滲透非常的可怕，兩個分局已經公開的抗拒他這個局長的命令，那麼在其他分局，包括他的總局裡，是不是也有人倒向了藍斯？
他不知道，也不願意去猜，因為一旦猜了，他就肯定會睡不著覺。
他誰也沒有告訴的開著車從警察局中出來，看上去在這個關鍵時刻，警察局長離開警察局好像是一個不負責任的做法。
但實際上對於目前他們這一派系的警察們來說，現在實行的其實是「雙局長制度」，也就是亨特局長，以及查理局長。
並且查理局長的地位明顯高於亨特局長，如果他們找不到亨特，那麼就會自然而然，打電話聯繫查理這位前局長。
他們很大概率能夠聯繫到查理，所以亨特稍微離開一會，一下午，並不會有任何的問題。
所以這次他誰都沒有說，打算自己親自出馬去查一查，查清楚之後拿到了關鍵證據，就可以直接對藍斯發動抓捕了！
以前作為刑案組的組長之一，他有獨立辦案的經驗，所以他並不擔心，也不害怕。
金港城的玻璃廠都在工業區那邊，因為它需要燃燒，燃燒就會產生一些煙霧，在有人居住的地方附近搞玻璃廠，會被人投訴。
所以大多數工廠都集中在城市最西邊的工業區，這裡配套設施也非常的齊全，場地價格便宜，工人價格也不算貴，非常適合創業。
他來到了人們口中的「玻璃一條街」，這條街道的兩邊都是大大小小的玻璃工廠，並且幾乎大多數玻璃廠的煙囪都在向外冒煙。
隨著金港城的人口不斷的增多，玻璃器皿的需求也在提高。
亨特把車子停好之後，開始步行。
車子的目標太大，他擔心被人好奇，然後發現。
他來到了第一家玻璃廠，裡面的工人們正在工作，經理見到亨特走過來，立刻笑著迎了上來，「先生，有什麼能為您效勞的嗎？」
亨特也笑了笑，「你們能生產瓶子嗎？」
經理笑說道，「當然，這裡的每間工廠都能做到，能說說你要這些瓶子有什麼用，以及它們是否有什麼外形的需求嗎？」
亨特搖了搖頭，「沒有什麼特別的需求，我打算讓它來裝一些……液體飲料，但我需要它們很安全，因為那些飲料很特殊。」
這麼說經理就懂了，他們其實私底下也幫人做酒瓶，因為有不少家庭作坊也在釀造各種含有酒精的飲料。
他們需要裝這些東西的器皿，雖然這些生意可能不大，但是一次性製作多一些，也能慢慢銷售掉。
但是他不會表現出來，「你說的是含氣的飲料嗎？」
「你可以看看這些……」，他拿出來了一些預製的酒瓶，和那些飲料瓶子沒有什麼區別。
然後買一個封口機，用鐵皮蒙上用力一壓，一個密封好的酒瓶就出現了，但這顯然不是亨特想要的。
他搖了搖頭，拿出了一張他自己畫的酒瓶，工藝稍微複雜一些。
經理只是看了一眼，就搖了搖頭，「抱歉，我們不做這個。」
他提供的這些酒瓶可以說也是汽水瓶，真要是被連累了上了法庭，完全可以找藉口說對方來要的就是汽水瓶，他賣的也是汽水瓶。
至於買家用汽水瓶做了什麼，和他們沒有任何的關係。
但如果直接賣這種明顯就是酒瓶的瓶子，他們肯定是要負連帶責任的。
亨特拿出了準備好的相片，金獅威士忌的酒瓶，他緊盯著經理，「這種呢？」
經理皺著眉頭看了看，有些不耐煩了，「抱歉，我們不提供這些，我希望你能去別處問問，不然我要報警了。」
亨特舉起了雙手，「我無意冒犯，我這就離開。」
經理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搖了搖頭，沒有真的不懂事的去報警，這種事情總能碰到幾次。
亨特在這條路上晃蕩了一上午，沒有任何收穫，在馬路這一側的門面幾乎全都要轉完時，他停在了一家「金星玻璃廠」的門外。
工廠似乎並不太忙碌，幾名工人站在門口吸著煙，他瞥了一眼，朝著那幾名工人走了過去。
不管是這個時代，還是其他什麼時候，只要在聯邦。
如果有陌生人明確了目標的朝著你走過來，你最好作出兩個準備。
一，對方掏出了武器，你最好立刻舉起雙手配合對方，不管他是要你的項鍊，還是要你的鞋子或者帽子，你最好都給他，不然他真的有可能給你兩槍，或者捅你兩刀。
對於這些人來說犯罪就像是每天起床後的不舒服一樣，早就習慣了，甚至有點離不開。
二，如果對方沒有掏出武器，那麼你最好拔腿就跑，他有可能只是臨時起意，這樣你就有了保住自己財物的機會。
不過如果你的奔跑能力不太行，而對方繼承了他們祖先在烈日下勞作的體力和速度，那麼你最好還是站在那配合，因為你會被追上，然後被打斷鼻樑骨。
這幾名工人都站了起來，然後盯著亨特。
亨特從口袋裡掏出了兩塊錢，「我有個問題。」
幾名工人你看我，我看你，其中一個看起來更有威望的人站了出來，「你有什麼想問的？」
「我在這條路上幹了二十多年，這裡沒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亨特歪了一下頭，示意他們到旁邊去說，那人也沒有拒絕，跟著亨特到了旁邊。
工人試探著從亨特的手中拿走了兩塊錢，亨特沒有阻止，這讓工人臉上出現了不少笑容。
「我想要定做一批玻璃製品，但是找了好幾家，他們都拒絕，有的還說要報警。」
工人聽到這些話的時候並不意外，「有人因為製作裝酒的瓶子被抓了，坐牢，罰款，你知道，法律就是那些大人物們的玩具！」
「他們想怎麼定罪就怎麼定罪。」
工人的話里充滿了對現在司法以及執法的不滿意，亨特抿了抿嘴，「如果我想要這批酒瓶，應該找誰？」
工人有些遲疑，他們現在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生產一大批酒瓶然後發出去，按道理來說他們是能生產的，但是這件事得經理說了算。
他的遲疑讓亨特意識到，這家玻璃廠也在生產酒瓶，他直接拿出了那張有碎掉的金獅威士忌瓶子的相片，「就是這種。」
他緊盯著工人的表情，工人在看見相片的一瞬間，表情就無法控制的發生了變化！
這個變化讓亨特攥了攥拳頭，他知道，自己找到了！
工人把相片推了回去，「抱歉，這件事我做不了主，你要去找經理。」
說著他就轉身要離開，「我已經回答了你兩塊錢的。」
亨特笑了笑，「沒關係，我待會和你們經理聊聊。」
他沒有去找經理。
作為一個老警員，他很清楚，這個時候去找經理只會驚動經理以及他背後的那些人，所以他立刻就走了。
至於工人？
他得到了兩塊錢，他應該不會亂說，他很了解這些工人。
喜歡占小便宜，又害怕出事。
只是他不知道，工人回來之後就主動和經理談了這件事，他們在一起工作了很多年，工人覺得這個人可能會對工廠造成破壞。
他不希望失去這份工作。
「他和你們說了什麼？」
工人老老實實的說了之前發生的事情，還特意說了一句，「他說話的樣子有點像是警察，不像是黑幫，你知道，黑幫說話和警察說話是不一樣的。」
經理聽完後只能瞪著他，「所以你回答了他的問題？」
「謝特！」
「你最好祈禱老闆不認為這是一個麻煩！」
「現在，從我面前滾開，我他媽看到你們就頭疼！」
幾名工人離開了，他們都在這家工廠幹了十幾二十年，有很深厚的感情，和經理關係也不錯。
這些責罵對他們來說其實不算什麼。
看著他們離開後，經理撥通了藍斯的號碼。
「藍斯先生，我們這邊遇到了一點小麻煩。」，他說得很委婉，沒有直奔主題。
藍斯一開始沒有猜到他說的是什麼，「有黑幫找你們麻煩了？」
「讓他們領頭的接電話。」
「不不不，不是這個問題。」
「剛才有一名可能是警察的人，過來詢問我們是否能夠生產酒瓶，並且他拿出了金獅酒瓶的相片。」
「我懷疑，他是不是知道了一點什麼。」
「而且剛才在工廠外，他和那些工人之間好像也有一些試探，我不確定工人是否透露了什麼東西出去。」
藍斯皺起了眉頭，他的確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不過好在他雖然收購了工廠，但是工廠的資料沒有變更，唯一可能存在麻煩的就是這些工人見過他。
當然這也不是什麼問題，交給羅本律師就能解決，在扯皮這方面羅本律師不僅精通，還上面有人。
但這種就是一個麻煩。
「你稍微等一會，我會安排人過去。」
他掛了電話後讓戴文來了一趟，年輕人最近風頭正盛，對於各種活動都十分樂意參加。
「你去一趟布魯先生那邊，他會給你幾張相片，你拿著相片去工廠區我們的玻璃廠，然後讓經理找出剛才過去的是誰，然後帶著相片回來。」
「如果你拿去的相片中沒有他見到的那個人，那麼你就帶著他去見布魯，剩下的事情交給布魯，明白了嗎？」
戴文把藍斯囑咐的事情又重複了一遍，確認無誤後他就離開了。
隨後藍斯給布魯也打了一通電話，自從他被調去森林警察局之後，他就拒絕去森林警察局就職，一直在家裡。
他在等，等藍斯搞定查理和亨特，然後把自己失去的，連本帶利拿回來。
對於藍斯的要求他很樂意提供幫助，警隊內部每年也會有不少活動，他們也會拍照留念，布魯那邊拿出了幾張近年警隊活動時拍的相片，主要人員都在上面了。
各個分局的局長，總局的高層，還有一些明星警察，其中還有警校好幾屆的畢業照——
作為分局局長，布魯有資格以「榮譽校友」的身份參加每一屆的畢業典禮，這也算是「校友關係」。
戴文帶著這些相片找到玻璃廠經理的時候，經理很容易的就從相片中找到了亨特，並且非常肯定的說道，「就是這個人。」
「你確定？」，戴文問，他其實也認識亨特，這種認識不是說他和亨特是朋友或者交談過，只是他知道那個人是警察局局長，僅此而已。
經理點了點頭，再三確認到，「是的，就是這個人，我不會忘記他，他才剛剛來過。」
戴文直接提起了電話，並暫時請經理迴避了一下，「是亨特。」
「亨特？」，藍斯對這個結果有些意外，
藍斯皺了皺眉，他不知道為什麼亨特會親自去，但這的確不是一個好消息，「讓經理接電話。」
等了一會，聽筒中傳來了經理的聲音，藍斯才繼續說道。
「這件事讓我意識到我們需要做出一些改變，把工廠搬遷到金星市去，那邊有我們的人，會為你安排好一切。」
「到時候我們會有一個更大的工廠，更多先進的機器以及更多工人，你告訴工人們，他們會成為組長什麼的，工資也會提升。」
「如果不願意和我們一起走的話，那麼就給他們一筆錢，讓他們學會閉嘴，不然我的人會幫他們！」
「你立刻去和工人們談，然後立刻把工廠關掉。」
「帶著人，離開那，立刻！」
藍斯很快就做出了部署，這也不完全是因為亨特發現了工廠。
勞倫斯農場的產量很大，金星市明顯離勞倫斯農場更近一些，並且那邊的禁酒力度不太大。
經理答應了下來，他已經離不開藍斯了，現在他的生活和過去的生活就是兩個極端！
過去他的妻子總是唉聲嘆氣，總是在話里話外影射他不願意開除多餘的工人，拖累了他們。
她總是抱怨各種東西！
但現在她變了，她不抱怨了，變得寬容，仁慈，憐憫了。
她不關心經理的工廠變得怎麼樣了，甚至在談笑間還笑說道，只要不缺她的錢，就算經理在外面再找個情婦她都無所謂。
人到中年，基本上也把生活的本質看得清清楚楚了。
底層的人對於生活的訴求其實很低，只要生活得不窘迫，不會被錢難倒就行了。
其他什麼的，都是狗屎！
所以去其他地方生活，根本不是問題！
經理放下電話，從辦公室走到了廠房裡，「都過來……」
十幾分鐘後，整個工廠全部被關閉，同時這些工人們也都回家了。
至於經理，直接買了去金星市的火車票，這次他一個人過去。
回到警局的亨特給查理打了一個電話。
「我抓到了藍斯的小尾巴。」
這句略帶著得意語氣的話，讓查理愣了好一會，「你是怎麼做的？」
他把自己發現和試探說了一遍，「我可以肯定，就算那家工廠沒有為藍斯生產酒瓶，他們也應該知道誰在生產這些酒瓶！」
查理聽完之後思考了一會，「這件事和戴爾局長說，我們走司法途徑要拿到搜查令太慢了，危險品管理局有自己的司法辦公室，讓他們直接發文件給我們。」
他說著頓了一下，「不，我去和他說，你找些人手，要信得過的，我不希望你這邊剛說，那邊藍斯就知道了這件事。」
雖然沒有證據表明農場酒廠就是藍斯的，但是他們都默認那就是藍斯的農場。
四大家族現在萎靡不振，柯達家族的酒全靠走私過來的，這點大家都知道，甚至違禁品管理局都知道。
他們不查也是有原因的，畢竟這些酒水產生的利益里，有相當一部分要送到金州去。
那麼在城市裡有這麼大生產需求的，就只有藍斯家族了！
亨特立刻調動了一些警員，而查理把這件事和戴爾局長說了，後者立刻就同意了。
現在他焦頭爛額得厲害，如果能抓住牧場的幕後經營者，對他來說也算是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至少能讓他洗脫嫌疑！
半個小時後，搜查令送到了亨特的手中，他親自帶著八輛警車烏拉烏拉的來到了工廠區的玻璃一條街。
當他看見那個緊閉的廠房大門時，在露出錯愕的表情後，他砸了一下方向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