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露水重,其實並不適合去割牛草。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要是擱以前,各自餵養耕牛的話,誰敢、誰又願意割那種帶著露水的牛草回去?
現在別人都那樣做,但羅旋卻並不想幹這種事情。
這倒不是什麼聖母,做人最起碼的原則還是要有的。
背著背簍,羅旋鑽進灌溉渠裡面,又開始在碎石頭裡翻找起來。
只可惜,玉石那種東西,又不是河邊的鵝卵石那麼尋常。
羅旋知道這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在水渠里翻找了一會兒,就放棄了這種撞大運的行為。
小孩巴掌那麼大一個豌豆餅,真不夠這樣消耗的。
現在自己兜里還有3角9分錢,妥妥的全生產隊半大小子裡的土豪。就是擱在全正興大隊,羅旋在孩子們當中,恐怕也算得上是有錢人了。
羅旋現在找到了一條賺錢的門道,心裡踏實了不少,心情也隨之變得輕鬆起來。
「哆哆...」
水渠邊的雜草很茂盛,小草從草叢裡露出頭來,「哆哆,你不用割草了,昨天下午,我已經幫你割好了很多牛草呢!」
羅旋站起身來,沖小草笑笑,「你這么小,咋能出去割草呢?傷到手怎麼辦?」
「嘻嘻,我力氣小,拿不動鐮刀,我就捏住鐮刀前面的鐵把,慢慢的割。」
小草歪頭一笑,「哆哆,我們走啊,去竹林里拿牛草。」
小草細胳膊細腿的,要割夠一背簍牛草,可想而知,她需要割多長時間...
羅旋愛憐的摸摸小草的頭,「你昨天割的草,也不怕蔫了?」
「不怕!」
小草笑笑,「我還提了一罐水澆在上面哩,不會蔫的。」
生產隊裡大大小小的竹林很多,東一簇西一簇的。
要不是小草帶路,羅旋還真分不清她到底把牛草,藏在哪個竹林里了。
跟著小草,兄妹倆一前一後的鑽進墳壩那座竹林之中。
這裡歷來都是墳場,很少有人來走動。
小草走在竹林的間隙之中,小手指著一片竹林道:「哆哆,你看,我藏在那一簇竹林里了。」
等到羅旋和小草趕到竹林里一看,只見竹子的根部,稀稀拉拉地散落著一些青草。
哪還有多餘的牛草的蹤影?
「哇——」
小草畢竟小,遇到一點點事情就慌了神,只知道哭,「哆哆,我,我的牛草被人偷了....嗚嗚嗚!」
「小草乖,小草別哭。」
羅旋蹲下,把小草輕輕的抱在懷裡。
伸手從兜里掏出一顆糖果,遞給小草,「我本來準備晚上再給你。那樣的話,你吃糖果的時候,就不怕被人看見了。
給,現在就給你吃吧,晚上我再給你一顆。小草乖,啊....別哭。」
小草接過糖果,貪婪地放在鼻子下聞了聞。
原本流淌著鼻涕和眼淚的瘦小臉頰上,此時又多了一股涎水。
「哆哆,嗚嗚嗚,我心裡還是難受。」
小草一邊抹淚,一邊抽抽噎噎的哭訴道:「我想幫哆哆的忙,可...可是有大壞蛋,把我割的草偷走了...嗚嗚嗚!」
羅旋用自己破爛的袖口,幫小草擦掉眼淚鼻涕。
然後把糖果拿過來,將糖紙剝開,把黃黃的玉米糖放進小草的嘴裡。
小草捨不得扔那張糖紙,那可是小孩子們拿出去炫耀的好東西!
同時。
糖紙也可以作為一種,類似於「扇煙盒」遊戲的賭注。
但羅旋卻把糖紙揉吧揉吧丟遠,免得給自己招來煩惱。
「小傻瓜!不哭不哭。不就是一背簍牛草嘛,待會哥哥再去割就是了。」
羅旋柔聲安慰小草,「你忘了?爹對我們說過,咱們莊稼人的力氣,是使不完的,睡上一覺,力氣就回來了。沒什麼了不起,我們一起去割牛草好嗎?」
小草顧著腮幫子點頭,「嗯!我要多多的割牛草給哆哆!」
一連兩個多多、哆哆,倒是把羅旋給逗笑了,「小草妹妹,玉米糖甜不甜啊?」
「很甜!」
小草脆生生的回道:「玉米糖真好吃!」
畢竟是小孩子心性,小草剛才還是滂沱大雨的臉上,現在已經是撥雲見日、喜笑顏開。
等到把小草的情緒安撫好了。
羅旋又柔聲問她:「你昨天來放牛草的時候,有沒有人看見你呢?」
「有。」
小草很肯定地點點頭,「小草力氣小。我把那一背簍牛草分成了好幾回,一點點的搬到竹林里。
我看見了大兔和小兔他們,在橘子林里玩兒。」
桔子樹現在才剛剛開完花不久,沒桔子可偷。
小孩們進去玩,多半是在裡面抓「千牛蟲」。
這種硬殼蟲子,和竹筍裡面的「竹殼蟲」一樣,都是農村小孩兒們的玩具。
——玩膩了,就讓它身首異處那種。
而小草嘴裡的『大兔』和『小兔』,是兩兄弟,今年一個12歲,一個10歲。
農村的小孩兒,小時候一般都有一個很難聽的外號,什麼黃狗、烏鴉、豁嘴、雞摸眼、豁嘴、耥耙。
(耥耙,也是指那種缺鈣、缺乏營養,造成發育遲緩、渾身發軟的孩子。)
還有姓張就叫張麻雀、姓李就叫李麻雀的。
真的很難聽。
相比起來,那些小名叫石頭、柱子、鋼鏰的名字,這就算非常文雅的諢號了...挺高端的。
「好了,哥哥知道了。」
羅旋拉起小草的手,「走吧,我們先去割草,然後回家做飯。」
這幾天生產隊組織婦女們搓黃麻,王氏搓的手疼,有點顧不上給一家人做飯。
所以午飯是羅旋,和羅小新、羅小中三兄弟合夥做。
做飯倒是沒什麼技術含量。
反正就是鍋里放一點點大米,然後把水燒開,抓幾把玉米面,一邊不停的攪動、一邊把玉米面撒進去,做成一鍋玉米糊糊。
至於菜,無非就是水煮牛皮菜,要麼水煮紅薯藤的嫩尖。
等到把菜煮熟,得等王氏回來,打開她臥室里的木柜子,從裡面抱出一個祖傳豬油罐。
然後王氏會小心翼翼的用一根筷子,數著數的往菜裡面,滴上幾滴豬油。
遇到她心情好的時候,王氏偶爾也會從陶罐底子上,夾起幾塊搞不清年份的豬油渣,放進菜里。
這就算是一家人「開油葷」了。
只不過這種事情很罕見,反正在羅旋原主的記憶當中,他是沒吃上過幾回油渣。
拉起小草,羅旋帶著她去割牛草。
得抓緊時間割牛草了,也好早些晾乾了,交給飼養室過稱。
羅旋下午還有事兒。
兩件都很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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