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劍與魔法
一直等到奧莉薇婭漸漸勒止戰馬，垂下矛刃結束了對騎術和馬戰的探索，萊昂才停下了對手中小獅鷲的逗弄。
放下這毛團，他拍拍屁股從樹下起身，走到少女那邊的木樁靶前，拔起了插在土地上的兩把練習劍。
奧莉薇婭翻身下馬，朝不遠處的戀人打招呼道：「你來了，萊昂，厄利弗大人他們都走了嗎？」
少女在知曉血脈身世之後，也算是明白了一些父親當初的顧慮，所以當下除非迫不得已，不然都會主動避開貴族，儘量讓自己少出現在大領主們面前。
「走了，隆卡還安置不了那麼多戰馬，加上塞爾瓦和普萊頓的牧地，三片領地的草場和補給，光是養咱們自己這三十多匹馬都已經很艱難了。」萊昂說著，將一柄練習鈍劍順手甩出。
呼——！
不輕的鈍劍嗖得一聲，脫手出去，宛如巨矢般刺破空氣，飛向了少女。
看著飛抵身前的鈍刃，奧莉薇婭抬手就按偏了襲來的劍刃，將破空而來的鈍劍凌空打橫，隨即不待其因力道而旋轉，便揮手一抓，握穩了轉過來的劍柄。
持劍刷刷兩下撩了個俏皮的劍花，少女眼眸微露笑意。
儘管她樂於精進百般武藝，但出於對武器形態和個人審美的偏好，終究還是最喜歡標準形制的費魯長劍。
不同於對其他兵器的使用，只有握劍時，她才感到手中的利刃猶如自己靈魂的一部分。
「是像昨天一樣練習進攻？還是練習一下反擊？」少女抬劍，詢問對方所需要的訓練側重。
「都來，今天綜合一些。」萊昂甩了甩劍刃，放鬆身體，邁出架勢，雙手持劍以鑰式側立。
「那準備好，我要來了！」奧莉薇婭目光一凝，提高了聲音.
話音剛落，少女踏足飛身。
一往無前的身姿挺劍如芒。
萊昂身軀瞬間轉換位置，反進一擊。
嘭！
騎士之力踩得土地崩塵，他猛然迎著少女刺來的劍芒，同樣貫出長劍。
——鏘！呲滋！火花四濺。
交匯的鋼刃以微妙的角度交纏撕咬。
萊昂轉劍偏卷，以威脅不減的姿態攻向奧莉薇婭面門。
但少女的刺擊沒有停止，劍刃仍沿著一道起伏的精巧軌跡向下落去，指向萊昂的胸腹。
剎那之間，看似是雙殺的局面，但萊昂已經察覺到，少女正微微旋扭的腰胯。
知道這一劍根本無法刺中少女，而自己即將「開膛破肚」，萊昂止住攻勢，下盤向後帶動整個上身後閃，拉回來的長劍架偏了少女險些對自己穿腹的一劍。
沒有停頓，萊昂感受到對方一擊不成的兇猛劍刃，似蟒蛇般好像要纏上手臂，便立即提腕轉刃，在後閃的腳步落地的同時，挑劍打開了少女的連擊。
兩聲清脆的金屬碰撞，奧莉薇婭縱身退開兩步，劍刃舉至側身，眼裡多了幾分感慨。
「怎麼停了？」萊昂穩住架勢，保持戒備，出聲疑惑的問道。
平時少女的劍招，在一輪交手結束前可謂連綿不絕，根本容不得喘息。
「沒什麼，只是覺得你進步得越來越快，有些開心。」
少女望著戀人劍架穩健的伺機尋找自己破綻，莫名的生出欣慰。
三人里，除了阿澤瑞恩稍遜一些，連洛哈克的武藝也進步得喜人。
但奧莉薇婭覺得，那大個子的勇武有餘，在交戰中卻還是習慣憑練習時的本能反應，少了許多如自己與萊昂那般應對變化時的思量，與瞬間判斷。
而對於變化最誇張的萊昂，比起當初風車塔下第一次「玩鬧」式的對練，連自己嬉戲般的半招都接不住，現在，則已經和當初她面對的那些堪塔達爾騎士一樣強了。
需要她全神貫注，且即使認真起來，也得花點精力才能打敗。
只用了四個多月而已，這麼跨越式的成長，儘管有著後來那神秘的魔力特訓的功勞，但無論如何，親手傳授他人武藝和心得，一路見證對方今非昔比的力量，奧莉薇婭由衷體會到了，看著得意「弟子」漸漸學有所成的滿足感。
她也真正做到了，將自己的武藝當做禮物，回報他們解救之恩的目的。
聽到少女的讚許，萊昂展顏一樂，不由得笑道：「那可不是，我還沒忘記呢，要把奧莉薇婭小姐擄回城堡當小媳婦兒，老爺我要先打敗你才行，當初是這麼說的來著吧？」
突然聽到對方提及自己過去的玩笑話，奧莉薇婭表情垮了，有些沒好氣的瞪了這傢伙一眼，嘟囔起來：「你還好意思提明明都跳過了這個要求。」
「嗯？這是不是有點賊喊捉賊啊，奧莉薇婭小姐，我怎麼記得那晚，不給我第二次求婚機會的是.」
話還沒說完，萊昂瞥見女孩飛身襲來，長劍如銀扇般甩劈而下。
一個激靈，萊昂迅速橫劍受身格擋。
鏘——！！
劍刃震鳴，手心一麻，堪堪受身抵擋少女的貴婦式大力斬擊，萊昂感到自家手裡的練習劍，仿佛在發出痛苦的呻吟。
「.既然萊昂老爺還記得這個要求，就更不能鬆懈了！」奧莉薇婭運力下壓劍刃，幾乎迫使萊昂咬牙矮身受力。
「身為我的丈夫，堂堂男子漢武藝卻比妻子還低，那可是會讓別人恥笑的哦？」少女用危險的笑容，掩蓋了內心被戳破那晚主動締約的羞惱。
尚沒來得及有餘力答話，萊昂感到上方突然撤力，隨即一身冷汗的垂劍再擋。
一陣乒桌球乓。
武勛騎士和劍豪少女的巨力，砸得那可憐的鋼刃火星飛舞。
激烈的交織的銀光，如疾風驟雨般環繞在二人身邊。
「什麼打情罵俏劍，好肉麻啊，你說是不是？小歌德~」樹下觀戰的考維斯，雙手捧著啾啾喳喳的小獅鷲感慨道。
空地上，不斷地你來我往的對練持續了很久，騎士與少女不知打了多少個回合，直到突然間，咔嘣一聲脆響。
萊昂手裡的練習劍，終於經受不住數月以來長期訓練導致的金屬疲勞，硬生生在一次重擊打中崩成了兩截。
奧莉薇婭劍勢驟然一止。
生怕崩躍的鋼刃傷到戀人，少女的劍尖精準的挑飛了那截斷刃。
看著打旋兒飛出，又落下扎入土地的劍刃，閃身的萊昂只好收起了架勢。
「要不我回去再拿一把？」奧莉薇婭有些抱歉的問道。
「不用了，歇一下，我乾脆待會用你那杆矛，練練槍術。」看著手裡的斷劍，萊昂聳肩。
他越來越感到，手裡凡鐵打造的武器不經用。
不光是因為眼下這柄斷裂的練習兵器。
還有他那柄在和卡尼斯戰鬥中磨損毀壞的貴族長劍。
不像是前世大部分遊戲裡，物品欄上經歷多少次戰鬥都不會變化的裝備。
無論如何保養和修復，只要還是普通鋼鐵鍛造的兵器，不管是刀槍劍戟，本質上都是一種消耗品，區別只是能用幾次而已。
而且自己穿越而來的這個世界，兵刃需要承受的摧殘，更遠超前世的地球，脆弱的凡鐵刀劍承受這個世界武勛騎士們久經鍛鍊的肌肉筋力，長期硬操，壞得更快。
怪不得西遊記里，猴哥學成本事後，馬上就去龍宮找老龍王毛個趁手的傢伙。
唉，自己的老龍王又在哪裡呢？
想到這，萊昂羨慕起了最近在塞爾瓦認識的那位遊俠騎士。
那晚暫時解除了對方的嫌疑後，他出於好奇，也是出於對冷兵器的愛好，有幸得到拉瑞安的展示，欣賞了一番那柄名為「月光」的華麗長刀。
據拉瑞安說，他的佩刀是一柄家傳的魔法武器，能夠驅邪避凶、破除巫術，代代傳承用了有數百年之久。
這麼長的時間，不僅沒有砍壞，還嶄新得像一把新造的武器，這樣猶如無限耐久的神兵，萊昂瞧著都眼饞。
一把優秀的武器對戰士的提升不言而喻。
就如自己隆卡之戰短暫召喚而來的伽羅恩，在炎陽禁衛的那柄炙炎長戟面前，尋常騎士厚重的板甲，脆弱的好似豆腐。
只可惜，這種神兵實在可遇不可求。
哪怕算上當初，瞧見特洛薩伯爵身旁，那不知名騎士手裡的符文戰斧，萊昂至今，也只見過三把看上去並非凡物的魔法武器。
當然，如果蘿拉小姐那樣的法師們手裡的魔杖不算的話。
萊昂腦中閃過當初還給厄利弗男爵的荊棘之刃。
那柄矮人鋼鍛造的寶劍，儘管沒有什麼魔法效能，但至少看起來，在堅固和鋒利程度上遠超普通武器。
他琢磨沒有魔法神兵，哪怕退而求其次，或許弄一把矮人鋼兵器也好。
不過聽說，矮人鋼大多有價無市，民間很少流通這種源自矮人的珍貴鋼材，且真碰到了，沒個幾百金王冠打底肯定都拿不下來。
仔細想想，如此昂貴的話，又不能放光炮，發光波，那作為工具，萊昂倒寧願繼續用凡鐵武器，至少省點錢。
人窮志短啊.心中嘆氣，萊昂轉而把希望打到了蘿拉小姐的身上。
咱都姓潘德拉貢了，身為阿瓦隆內偉大的塔中仙女，沒有湖中劍、石中劍，給整把塔中劍不過分吧？
思考著下次去塔里，怎麼用弟子的姿態，好好求求萬能的蘿拉A夢老師，想辦法給自己打造一柄「咖喱棒」，萊昂打量起手裡的斷劍。
既然要求小老師賞自己一把聖劍，就不能再像這次去一樣，因為疏於魔法技藝的鍛鍊，惹對方揪自己耳朵生氣了。
正好這柄練習劍損壞，燒壞也不心疼，他倒是不用回去找廢鐵棍。
「我練一會兒戰鬥魔法，奧莉薇婭，你先坐會休息吧。」萊昂轉頭對女孩道。
奧莉薇婭搖了搖頭：「沒關係的，我還不累，能近些看看嗎？」
少女也想瞧瞧那本魔法書上說的戰鬥法術，到底是什麼樣子。
她見識過鐸森的那個項鍊，也見過考維斯操縱物體的法術。
但前者的效力增幅於人體，法術效果不那麼直觀，而後者的操物術甚至算不上攻擊魔法，考維斯如今也正在從頭學習真正的殺傷性法術。
「也好，那你站開些，我怕控制不好元素反應誤傷到你。」萊昂點頭，叮囑道。
當然，也是怕奧莉薇婭身體上的擾魔場，干擾到自己尚且稚嫩的魔法力量。
等她再退開幾步，萊昂雙手握劍端起了斷刃。
集中精神調集魔素，緩緩輸出體外，將那生命的能量轉化為自然魔力。
（古洛雷利特語）
「.奧姆洛斯躁動，跳躍，凝聚，為吾升華.」
萊昂默念著古代咒言，輔助自己驅動精神操縱魔力，以幾段精密的魔力結構，干涉自然元素的運動。
即使只是一個學徒入門的小法術，他做得也並不熟練，在腦海的意識中，想要準確的控制肉眼不可見的能量，十分艱難。
這感覺，就像是閉著眼睛，用一把剪刀夾著一支筆，在紙上用不同的顏色畫出一幅幅精細的畫作。
只剩半截的斷劍上，一道道閃著橘紅微光的魔紋，從萊昂手中延伸。
那橘紅如火的朦朧魔紋軌跡，自劍柄與手掌的接觸處，慢慢爬過劍格，慢慢爬向劍刃。
但過程進行的緩慢不說，時不時還會意外止住進程，因不穩定的錯誤而倒退消散。
這還不是最糟的情況，當那艱難覆蓋物體的魔力之紋，在進進退退的展現過程當中，一但發生過快的延展速度
嘭~
熱風升騰的魔紋線路上，突然爆燃起一小團火焰。
萊昂不禁拿開了一些，避免被點燃頭髮。
但緊接著，失控的術式造成連鎖反應，一處處魔紋的轉折或曲線上，嘭嘭直響的爆開魔炎。
熾熱高溫滲入劍刃的鋼鐵當中，閃著橘紅光亮的龜裂紋路很快爬滿了斷劍。
知道這一次嘗試無可挽回，萊昂無奈卸去維持的法術，只見布滿手中之物的魔紋頃刻消退。
「成功了嗎？」奧莉薇婭在一旁好奇的問到。
「沒有，失敗了，我哪那麼天才，這半個月那麼忙，還沒怎麼練過這個呢。」萊昂搖頭。
他來到河邊，蹲下，把燒紅的斷劍插進河水裡，呲啦啦的降溫。
然後繼續拿出來重複剛才的練習。
這是上上次去法師塔，成功召喚出伽羅恩的那趟，他在蘿拉指導下學習的法術之一。
當初展示完自己無意領悟的魔力衝擊，蘿拉便教了他兩手目前對他而言，不那麼困難的魔力應用技巧。
一個是與魔力衝擊很像的，氣流與氣壓操縱技術。
一個就是製造高溫與火焰的簡單魔法技術。
此世的魔法，並非完全是萊昂印象里，如前世遊戲中一樣，一個個類似什麼火球術，冰箭術，連鎖閃電這種固定形態的遊戲技能。
儘管魔導書上不乏類似效果的術式，但實際上，完成這些法術的施法過程，也是有一系列魔法應用技巧組合和引導而成。
這也意味著，一種魔法術式，可以被拆分為多個魔力應用過程。
就像他此刻練習的創造高溫的技術，其最簡單的應用，就是點火。
托這個福，他腰包里已經不會再攜帶火鐮了。
當然，區區點火，自然不是這個課題的最終目標。
蘿拉小姐為他布置了兩個學徒級別的元素學戰鬥法術功課。
一個名為「風錘」，是種打擊魔法。
一個名為「熔炎劍」，是種塑形魔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