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天翻地覆
喊殺與尖叫亂成一片的曠野上,浴血奮戰的卡尼斯孤身拖延著數頭怪物。
側身閃過那迅如疾風的長矛穿刺,揮劍斬斷撲來的狼爪,敵血染紅狼紋鎧甲的剎那,他欺近那怪物側身,鋼靴猛踩地面,身體高高躍起。
長劍合握,利刃大開大合的呼風斬下!噗呲一聲,分筋斷骨。
狼家少主攔腰將面前的人狼劈作兩截,斷屍噴血翻滾。
望著不下一頭足有武勛騎士般強大的怪物,在自己手上數合便被斬殺,身軀鼓溜溜的翻滾到泥地上,用僅剩的殘軀掙扎爬行,卡尼斯前所未有的身心暢快。
體會那巫術賦予自身的強橫力量的同時,他不由抱怨,若上次有這般力量和敏捷驚人增幅,他也不會來不及反應那金屬巨人出乎意料的轉身攻擊了。
畢竟,自幼常年習得的武藝和面對的人類對手,從來沒有提及上半身竟能全周轉動的情況。
挨了那鐵巨人沉重的迴旋打擊,以那麼丟人的姿態死去一次,卡尼斯發誓絕不會再有第二次大意。
聽到後身襲來的劈砍,他迅捷的轉身橫劍,架住攻擊。
然而又一個危險的邪魔已沖至身前,挺矛趁機刺向狼家少主。
還不待卡尼斯做出應對,一柄半空飛馳的鋼劍,突然貫穿了人狼的妖異的光頭。
瞧著考維斯的飛劍一個旋轉絞開了敵人的天靈蓋,身陷重圍的卡尼斯頓感壓力一減。
他退身抽劍,刺入眼前之敵的狼身,順勢絞劍翻過其背,斬開敵人側腹的同時,也躲過另一側第三個敵人的砍殺。
雙腳剛一站穩,狼家少主爆吼一聲,扛起肩側被自己切腹的人狼身軀,直接砸向敵人,把那試圖背刺的怪物撞得翻倒在地。
未做魯莽的追擊再陷重圍,卡尼斯甩落劍上的碎肉和膿血,幾個後躍,退至考維斯的身側。
「搞定了嗎?小子!那傢伙是死是活?」
側目望了一眼那破壞巫術祭壇,正將其上被困之人拖下岩台的少年騎士,卡尼斯轉頭,繼續朝愈發圍攏的人狼們舉起劍刃,端起架勢。
「他還活著」考維斯將昏迷不醒的敖拉德扔到一旁的草地上,隨即召回帶血的飛劍,正欲同卡尼斯繼續抵禦面前的邪祟。
突然,感知到環境中磅礴的魔力流向迅速消退,考維斯有所明悟的抬頭望天。
陽光順著那如灼洞般消散的孔隙投射了下來。
已經團團包圍二人的半魔,笑聲一頓,滿是「健康」笑意的詭異人臉露出了不滿和狂躁。
尖嘯聲響起,那些扭曲的半人狼發足朝考維斯二人衝去,試圖用最後的時間殺死他們。
但只是略一接觸到那烈陽的光芒,扭曲的怪物便好像突然失去了生機,龐大的身體雖衝力慣性徒勞的栽倒下來。
而融合在一起的半人半狼之軀,也好像膠水化開溶解,連接處鮮血噴涌,還原成了兩截屍體。
考維斯挑眉,略微後退幾步,瞧了瞧翻滾到腳下的半截人屍。
那毛髮脫落的東境騎士臉上,妖異的笑容已然消失,原本滑膩膩的皮膚,也迅速失去了油亮潤滑的光澤。
忽聽到頭頂傳來陣陣風聲,少年抬頭,看到了俯衝而來的死亡爪。
萊昂抬起魔槍,他本欲支援考維斯這邊,但瞧見縫合怪一個接一個的原地暴斃,頓時安心下來。
扛著長劍,卡尼斯意猶未盡的上前商量道:「哎我說,你下次再叫我出來幫忙,都這樣給我法術支援如何?」
他對這身上超越生前力量的感受有些上癮。
「你不是討厭巫術嗎?再說,你當我法力燒不完的?這次人少,環境還特殊,以後看情況吧。」
感受到魔力越發枯竭,萊昂趕緊沖他伸手,同時取消了兩張涅蒂牌的魔力供應。
沸騰之心的效果在眾人身上消失,狼家少主還沒來得及抱怨更多,便又化作光霧飛回了萊昂手中凝聚成牌。
收起兩張涅蒂牌,翻身跳下獅鷲背,萊昂來到考維斯面前查看夥伴的情況。
確認小老弟身上雖然盔甲破損不輕,倒沒有受什麼大傷,他轉而看向腳邊昏迷的敖拉德。
「敖拉德不會有隱患吧?會不會有惡魔已經趁機潛伏進了他的體內?」萊昂向蘿拉懷疑道。
「.不用擔心,它們無法這麼簡單的突破現實帷幕,那欲魔想要做的,是在類靈地場遙控這人的心智,去外界舉行儀式,自世界裡側開闢出允許它現身的裂隙。
現在伱既已經將其逐回了靈界,那惡魔法術的影響,就無法在脫離施法者後奏效了,而對這人來說也就相當於做了個噩夢嗯,或者美夢,僅此而已。」
萊昂聞言,轉而放下了擔憂。
他看了看周圍那些無頭狼屍和沒有下半身的人屍,不由同情這些以扭曲姿態死去的戰士,好在不像埃蒙那樣被吞噬的徹底,按蘿拉的說法,尚未被完全侵蝕污染的靈魂,眼下至少還能墜入死海。
默默的等待類靈地場消散,見周圍的陰間濾鏡徹底褪去,萊昂望見了遠處屬於現實的色彩和風景,環顧四周,倒是不知回歸現實後,腳下所處方位。
他扛起地上的敖拉德,帶考維斯重新乘獅鷲升空,尋找當初進入類靈地場的地方。
這片詛咒之地的規模本就不大,僅僅是略微盤旋,萊昂便發現了大隊恐狼騎兵臨時駐紮的野外營地。
高丘上,始終輪換等待的東境騎士們,自然也瞧見了天上的獅鷲。
看到真有人從那神秘的失蹤現象中返回,他們歡呼起來,連忙遣人回營稟報。
萊昂讓死亡爪振翅降落於高丘,招呼了一聲,便彎腰把肩上扛著的公爵之子,扔給了下面惶恐的洛曼領騎士接住。
「.沒什麼大礙,他這體格帶回去伺候好,過一陣應該就能醒來。」
說完,萊昂提醒道:「但遭遇詛咒之地內危險的其他人,就沒那麼幸運了,你們派人向西搜索曠野,離這不遠就能找到戰死者的屍身。」
聽到多年的戰友不明不白的葬身詛咒之地,幾個洛曼騎士臉上露出沉重的嘆息。
「我離開多久了?伊妮絲殿下還在嗎?」萊昂繼續問道。
「大人,您消失了三天,王女殿下的軍隊已在前兩日開拔。」一位恐狼騎士答道。
有過對詛咒之地的認知,萊昂對此並未太過意外。
不過既然伊妮絲早已率軍離開,他也懶得再做停留。
反正完成了所託的任務,王女承諾的永凍之冰和熔山金肯定不會食言
「我走了,記得告訴你們主君,是誰救了他一命。」留下一句話,期待那傲慢的公爵之子醒來後的表情,萊昂即刻吩咐死亡爪起飛回家。
挽留不及的洛曼領的騎士們還不待道謝,只得目送這位獅鷲領主匆匆騰飛離去。
狼騎們稍後便派人尋得了戰友們屍身,不由驚愕於他們詭異的死狀。
然而相比起這些葬身惡魔之手的洛曼騎士,堪塔達爾王國的大地上,此時此刻,比這血腥千百倍的殘酷景象也隨處可見.
魯坦桑鎮東南方,數百公里以外
堪塔達爾的王都,早已從上到下陷入了緊張失措的氛圍當中,無數感到傾覆危險的達官貴族,唯恐不能逃離腳下的是非之地。
阿伯勒公爵在這數月間,從進攻瑟瑞安的前線突然返回國內,率大軍叩關。
若非早前鎮守烏薩托山城的守軍獲悉「密報」,堅持不見國王與大將便拒不打開關隘城門,恐怕阿伯勒的軍隊早已挺入關內包圍王城。
烏薩托山城外,阿伯勒公爵一面圍困山關,一面繞道,攻城伐地,不惜血流漂櫓也要強勢進軍王都的架勢,讓篡逆之行昭然若揭。
毫無準備的王都京畿地區,因先前遠征的募兵而守備空虛,連戰連敗,根本無法阻擋大軍向王城前進。
氣氛凝重的王宮內,堪塔達爾王太子卡索,攥著手指,在地圖前焦急的踱步。
他想不明白,父王手握大權,麾下三位領軍大將、京畿貴族、更是效忠國王,如鐵板一塊。
怎麼可能就如此簡單被阿伯勒公爵給奪了軍權,生死不知?
簡直荒謬!匪夷所思!
他那位叔叔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難道父王掌控軍隊的親信和心腹一夜間全都死光了?
憤懣間,卡索聽到開門的聲音,年輕的王太子目光立刻死死的看向了走進來的老宮相。
「是阿達克郡有回信了嗎?」
宮相聞言,發須皆白的老臉露出遺憾,只得朝王太子搖頭。
「那瓦德坎郡呢?諾夫格瑞?圖達加?」卡索不可置信的連連追問道。
宮相無奈嘆息:「殿下,王領各郡的貴人,多早已隨陛下東征,現如今的形勢看來,他們要麼已經倒向了阿伯勒大人,要麼,就是已經遭遇了清洗。
不說眼下周邊各郡還能集結幾個兵丁,就算掌握各領的家族還能招起士卒,恐怕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輕易在您與阿伯勒大人之間做出選擇。」
「王都如此危難,王領各郡竟無一地派兵支援!」
暴怒的卡索拔出長刀,劈向一旁的桌椅,嘩啦一聲,巨力轟然將華貴的陳設砍得稀碎。
「叛徒!都是吃裡扒外的叛逆!枉顧父王多年如此恩惠,王室不曾虧待各家分毫,大難之際竟如此對我!我若登上王座我若登上王座必.」
咬牙切齒的吼到最後,卡索堪堪才止住話語。
將攥緊的佩刀收回鞘中,王太子艱難的恢復理智,忍著頹喪坐回了椅子。
他難以接受,自家蒸蒸日上的王權,半年前還是一派統領堪塔達爾氣吞山河的景象,現如今卻好像鏡中水月,面臨絕境。
「費爾康家呢?西部諸領也無回應嗎?」
「費爾康伯爵派來了使者,但遠水難解近渴,奧蘭德南下入侵,西南各領正遣兵北上,抵禦來犯之兵,他們說無力同時應對一場入侵與一場內戰。
費爾康伯爵說,也歡迎殿下移駕『西部港』暫避禍端,待事態穩定,西部騰出手來,諸位大人願意跟隨於您,向篡逆的阿伯勒公爵興師問罪。」
「呵呵,好一個問罪.」
卡索王子怒極生笑,抬手捂住額頭止不住的森然道:「我若丟了京畿之地,費爾康那老傢伙會幫我復位?怕是想等阿伯勒穩坐王城,好拿我的人頭同『阿伯勒陛下』賣個價錢。」
老宮相揪了揪鬍鬚,心中為之默然。
局勢正如王太子所猜的那般殘酷。
陛下和原本統領各軍的統帥不知下落,阿伯勒公爵拉回了堪塔達爾幾乎傾國之力集結的東征大軍。
那由堪塔達爾主力和烏利亞諸部落僱傭兵組成的龐大軍隊,擁有超過十萬之眾的恐怖兵鋒。
就算此刻奧蘭德王國止住攻伐,西部以費爾康家族為首的諸侯,面對阿伯勒現在掌控的可怕軍勢,也絕無可能為突然失勢的卡索王子討回公道。
話雖如此,該勸的老宮相依舊要勸:「殿下,王都內只有不到兩千宮禁庭衛能戰,如此短的時間裡,我為您強征的幾千烏合之眾,面對阿伯勒大人的悍勇之師恐怕一觸即潰。
都城雖險,但蠍尾獅與蠻巨人、甚至那些來自遙遠帝國的破城奇械、也盡數都在遠征大軍那邊羅蘭納爾的高牆都擋不住,靠王城內的市民和近衛,我們毫無勝算.」
說話間,宮相老邁沉著的內心也悲涼了幾分,就是見慣了風風雨雨,他也未曾料想過自己所侍奉的王室,怎會這樣突然間遭逢巨變,就是有心挽扶天傾,也實乃回天乏術。
「何況,就算殿下有眾神庇佑,擋住了阿伯勒大人的攻城,王城也依舊沒有可以期待的援軍。
公爵大人無需進攻,他只要將我等鎖在關內,大軍橫壓諸領便能靜待城池化為死地。」
他繼續勸道:「不如趁如今還未被困死於王城,您先攜王室血脈逃向南方,保住性命以圖再起」
聽著忠誠的宮相苦口婆心的諫言,卡索閉上雙眼,陷入了絕望之中。
南邊最多就是逃去烏利亞,但那些只認錢的遊牧人肯定樂於將他獻給阿伯勒討賞。
西邊半斤八兩,失勢的自己在他們手中,只是任其宰割的籌碼。
東邊更已經幾乎落入了阿伯勒的掌控。
現在除了這京畿周邊的中部各郡,他還能往哪跑?出去苟活又有什麼意義?
難不成還能往北?
東北方的瑪莫爾伯爵早已失聯久矣,北方各地現在都是奧蘭德人的軍隊.
一記驚雷划過卡索的心間。
「奧蘭德人.對,奧蘭德人!哈哈,對啊,還有他們!哈哈哈哈哈哈」
猶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卡索忽然駭人的獰笑起來,笑的前俯後仰。
那失心瘋般的狂笑,嚇得老宮相背脊發毛。
卡索忽然止住笑聲,冰冷的目光盯向宮相:「佐爾坦,我會不惜一切保住父王的王冠,你可願意相助?」
「臣這身老命,自然早已交予陛下,如今但聽殿下差遣。」宮相忍著疑惑,低頭袒露忠心。
卡索點頭,立刻命令道:「好,不日我便在王城加冕為王,另外.立刻喚來幾名死士,我有親筆密信要送遞北方。」
「.北方?」
「對,北方,我要問問奧蘭德的那頭老龍,受不受得起,一位君王的臣服。」卡索冷冷的望向廳堂上刻畫王國歷史的穹頂。
既然你們如此不忠不義。
那別怪我親自砸爛這張餐桌,也不給你們這些逆臣留下分毫。
第一百二十三章慘遭和諧,丟了好多有趣的章評,嗚嗚,不開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