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邊境侯的問詢
夜晚來臨，宏偉的主堡宴會大廳燈火通明，晚宴進入最後的階段，舞會開始。
蠟燭吊燈搖曳的流光溢彩下，空氣中瀰漫著香料與花朵的馥郁芬芳，一切都顯得那麼夢幻。
樂師演奏起歡快的旋律——那是奧蘭德傳統的「歡躍舞」舞曲，曲調呈歡樂輕快的節奏。
早在婚禮籌備階段萊昂就發現，奧蘭德傳統的婚宴舞蹈，並非他前世印象中，宮廷貴族那樣拘謹的典雅而悠揚，
相反，大多數貴族和民間，婚宴舞會的舞蹈，都充滿了民俗情調的俏皮和快樂，一點也不嚴肅。
舞池當中，第一曲舞蹈由新郎新娘完成，阿澤瑞恩身上繡有紋章的金色絲線熠熠生輝，拉雅的婚裙，隨舞步旋轉而輕紗飄逸，二人站在眾人的焦點之中，伴著琴笛鼓音的節拍，身形輕快而熱情的翩翩起舞。
兩人步伐快而不亂的旋轉、跳躍，迅速的變換方向，動作仿佛講述著彼此情感的熱烈。
當新婚夫妻的舞蹈結束，鼓掌笑聲響起，周圍的賓客，也紛紛攜各自的舞伴加入盛會。
厄利弗伯爵起身，挽起了夫人阿德琳娜。
其他的貴族與騎士們，也牽上了妻子或女伴的手。
暫時拋下憂愁，萊昂自不例外，他故作姿態的彬彬有禮伸手，邀請奧莉薇婭。
少女也清清嗓子，陪著戀人的情調，一副貴族千金的模樣，優雅的搭手接受。
萊昂牽著輕笑的戀人.或者說，實質上已經是自己合法妻子的少女，帶她步入舞池。
另一邊，洛哈克則有些緊張的被賽莉牽著加入人群，活像個被小兔拉過來的巨熊。
望著歡笑沸揚的人群，老布萊恩品嘗著甘甜的美酒，思緒仿佛拉回了久遠的過去。
雙眼中泛起懷念，尤其掃過奧莉薇婭臉上的幸福，他老懷欣慰，至少如今，看到恩主之血不再延續過去的悲傷，犧牲的歲月也值得了。
「不一起去跳舞嗎？布萊恩先生，您平時忙於軍務，那麼勞累，也該放鬆一下了。」一旁的伊蓮娜側眸，看著老騎士笑道。
布萊恩無奈搖頭：「我一把年紀還湊什麼熱鬧，再說腿腳也不好。」
「這話不對吧，您似乎也沒比厄利弗大人年長多少啊。」伊蓮娜眨眨眼笑道。
這位老騎士只是因為舊傷和鄉村的生活環境，看上去比長年養尊處優的厄利弗更蒼老而已。
「您教萊昂大人和奧莉薇婭小姐跳舞時，那樣子可不像腿腳不便，不行跳慢點也無妨啊。」伊蓮娜放下酒杯，索性起身，提裙行禮，笑盈盈的伸手邀請：「可否有幸與您共舞一曲？布萊恩爵士。」
布萊恩看著這管家姑娘的關心和善意，有些莞爾。
再拒絕就有失騎士風度了，他只好放下酒杯，站起來做出多少年都未曾有過的王廷禮節，接受了這位同僚朋友的邀約。
婚宴的舞會當然不止有情人眷侶可以參加，親朋好友，家屬親眷，都可以享受這場歡慶的放鬆，這與鄉村聯歡的民俗舞會無異。
音樂演奏得越發歡快，男士們雙手叉腰，腳步頗有節奏的跳躍。
對舞的女士們長裙飛揚，彼此轉圈舞動，交換位置。
大家面露微笑，大廳內掌聲的拍子不斷，酒杯輕輕碰撞的聲音，增添了幾分醉人的氛圍。
一對對搭檔輪流進入舞池享受夜晚，即使有失默契，也不會迎來取笑，人們眼中閃爍著暫時忘卻煩惱的快樂。
隨著時間推移，舞蹈和曲樂也接連更換，直到進入宴會的尾聲。
新娘早已先一步在女性朋友的陪伴下，回到婚房等待。
新郎則被朋友們送到通往婚房的走廊。
阿澤瑞恩理了理衣服，深呼吸，在身後摯友們揶揄與祝福交織的目光中，走向屬於他的浪漫之夜
其實按貴族新婚的慣例，最後一段，還需要雙方家屬陪伴著將新郎送進婚房，之後，兩家的長輩，甚至得在門外面待上好一陣子，這在傳統中是為象徵見證兩個家族的結合。
萊昂始終覺得這「聽牆根」的習俗環節，有點惡趣味，於是乾脆取消了這個流程。
阿澤瑞恩和拉雅沒有親屬，自己這些朋友擱外面也不合適，新婚夜還是交給夫妻二人自己私密相處為好。
當然，他也是為自己未來考慮，將來要是和奧莉薇婭洞房時，屋子外面站著好哥們和岳父聽牆根，也太讓人繃不住了。
等新人步入了洞房，這場宴席也漸漸散場，盡興的賓客三三兩兩的離去。
然而城堡的打理者和僕役們卻還沒法閒下來。
女僕們緊鑼密鼓的打掃會場。
萊昂和奧莉薇婭精力充沛，都沒太累，索性也擼起袖子加入進來，幫伊蓮娜和小莉娜，一起和人手緊缺的塞爾瓦女僕鄉親們收拾宴會的殘局。
他左顧右盼，倒沒瞧見洛哈克的身影，頓感奇怪。
那小子，按理說不會放著他姐姐在這忙碌，自己單獨跑去休息的啊？
「洛哈克人呢？怎麼不來幫忙？」萊昂疑惑的向管家女士問道。
「.他呀~~.今晚您就隨他去吧~」伊蓮娜沖萊昂神秘兮兮的眨眼，笑容顯得非常愉悅。
她知道過了今夜，不只是弗拉雷爾家費魯克斯家，說不定也有機會添上新丁呢。
主堡中層。
紅騎士的臥房，蒙窗半掩，夜鶯啼歌
身似松柏情似水；
繞指成涓潤細流；
袖藏風雨臂挽月；
懷抱仙子盈入柔。
婚宴結束，次日離去的厄利弗伯爵，也帶走了城外換防出去的荊棘花士兵。
看到左臂恢復如初的萊昂，與其麾下初具規模的精銳軍隊，他不再絲毫擔心這小子的本事，於是徹底將阿瓦隆堡的防務責任交給了他。
知曉三百匹自烏薩托之戰繳獲的戰馬，將陸續被送到男爵領，萊昂也加快進程，敦促領地各個草場做好接受準備。
為了伺候好這些活祖宗，領地上的馬政人員大幅擴編，萊昂隨即將近衛騎士霍克任命為馬廄總管，監督馬夫們管理戰馬。
整軍工作也非常忙碌，輪替休假的騎士團將士們重新回到兵營，恢復了日常的戰備訓練，而出自矮人工匠的精工鏈甲，也被優先分配給了經歷烏薩托之戰的老兵。
隨著婚禮慶典的結束，阿瓦隆堡內外上下回歸了生活的正軌。
不過，萊昂在婚宴之後發現，身邊好像不只有阿澤瑞恩和拉雅這對喜結連理的小夫妻出雙入對。
連洛哈克與賽莉都公布了情侶關係。
萊昂不曉得，兄弟何時進展得飛快，反正也是好事成雙，這麼看除了考維斯，現在自家兄弟都不再是孤家寡人了。
慶典結束後的第二天。
萊昂找到考維斯時，他正在指導布蘭登學習魔法知識。
那個在堪塔達爾東部發現的「小預言者」，現在和其他在阿瓦隆接受教育的孩子們一樣，被安排在學院裡學習。
作為目前唯一發現的魔法學徒，他不只要學費魯語，同時還得學考維斯教導的洛雷利特語，後者甚至比前者要更優先。
對於不久前還是個文盲的孩子來說，文化課的進展當然快不起來，但聽考維斯說，布蘭登也已經有了些許控制體內稀少魔力的能力。
只可惜那力量太過微弱，連點亮護靈聖燈一分鐘都做不到。
萊昂沒有苛求，天塌尚且還有自己這些高個子頂著，暫時還無需急著指望一個孩子。
「抱歉又得讓你遠行了。」萊昂將另一份複製好的護靈聖燈設計圖遞給考維斯。
「務必將圖紙呈交給萊德溫國王，就說，是咱們身為宮廷法師的第一份研究成果，仔細向他稟報這東西的重要性，還有，請示一下他，允許將這對抗亡靈的工具公開給大陸諸國，當然，國王若是願意代勞，我們也樂的輕鬆。」
死亡爪重傷未愈，自己麾下目前只有考維斯一位「駿鷹騎士」，萊昂覺得，讓萊德溫麾下數量眾多的飛馬騎士去往大陸各地奔波，顯然比自己效率高得多，奧蘭德君王的特使，也能更容易見到各國的統治者。
至于贈送護靈聖燈圖紙，可能在大陸上賺得的名望.送給萊德溫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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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昂不想糾結這點小事，將這聲望讓給國王，掙個好臉，他也好從那老龍身上以後繼續多薅些好處下來。
區區六奧磅的月隕銀，只夠造一張銀色涅蒂牌，萊昂還想日後多要一些。
考維斯接過盛放圖紙的皮筒，點頭接下這份任務：「我儘快出發，可萊德溫陛下如今在哪？是在堪塔達爾王城，還是已經回了奧蘭德王都了？」
萊昂搖搖頭：「我宴會上問過厄利弗伯爵，他說國王如今應該在堪塔達爾西北『瑪格亞領』的雙峽城附近，王國正邀堪塔達爾西南部的貴族們展開談判，商議停戰和重新劃分疆界。」
說到這，他又不放心的提醒道：「對了，你此去，萬一看到費爾康家的使者，儘量避開，雖然即便西部港的人認出你，萊德溫陛下也肯定會保你，但終究是個不必要的麻煩。」
當初他們幾個在費爾康城堡的大使館裡，刺殺阿緹亞斯的特使皮里耶諾，現在肯定在堪塔達爾西部通緝未消。
尤其考維斯作為皮里耶諾的法奴，金髮金瞳容貌俊俏，特徵這麼顯著，非常好認，過去費爾康家的人也接觸過他。
何況他們怕還替高利亞德那傢伙，背著拐走費爾康家新娘的「罪名」。
當然，現在這倒也不是冤枉自己等人了，畢竟，瑪格麗娜小姐如今真的在阿瓦隆的庇護之下。
一直在旁邊安靜的等考維斯老師與領主大人說完話，布蘭登才忍不住仰著頭，出聲期盼道：「萊昂大人.我還要多久才能學會真正的魔法？」
轉頭看向小金幣，萊昂瞧的出這孩子眼中的急切。
「你想快些回去幫助羅恩？」
少年點頭如搗蒜。
在這位善良的領主大人這裡生活了兩個多月了，宛如天神居住的美麗城堡里，頓頓能吃飽，還有乾淨嶄新的衣服穿，有溫暖的床鋪，有和藹的老師，有趣的同學和夥伴。
但生活過得越是舒服，他就越是擔心遠在天邊的首領大叔。
萊昂倒是從寄來的信件中知道伊文等人的現狀，於是安慰道：「不用著急，羅恩已經成為了伊文男爵的騎士，他如今在巴爾迪姆郡，還算安全，那裡有龐大的軍隊。」
說著他蹲下來，揉揉布蘭登的腦袋，決定給這孩子乾脆定個小目標，省的胡思亂想。
「我正好不久就要率兵去支援他們，你呢，安心在這乖乖學習，但如果你將來能點亮那盞魔法提燈，維持半個刻時不熄滅，我就允許你回堪塔達爾去幫助羅恩，如何？」
布蘭登聞言，心中頓時有了一番動力，連忙用力的點頭應下。
他見萊昂站起身，準備離去，趕緊又出聲道：「大人，請等等。」
「怎麼了？」
「我我最近好像又做夢了，還夢到了您。」布蘭登如實道，他來到阿瓦隆城堡居住後，其實已經很久沒做過夢了。
「關於我的？夢到了什麼？」
萊昂駐足，起了一些興趣，知道其預言者的天賦，他的確囑咐過這孩子，要是再做奇怪的夢，一定要先告訴自己。
「記不清細節，好像在一個很大的殿堂里，我看到有很多很多人在歡呼，也看到了您，但您看上去卻很傷心」布蘭登努力回憶那模糊的夢境。
萊昂聽著如此曖昧的描述，皺起眉頭，只好又仔細的詢問起來。
可惜那夢境朦朧本就容易遺忘，少年也答不上來更多。
萊昂無奈，搖搖頭，沒太放在心上。
這孩子是預言者沒錯，卻不是真正的先知，他只是能接受到萬物運行軌跡的信息，借著夢境偶爾看到模糊錯亂的些許預測之景而已。
完全談不上準確，這孩子當初還夢到自己殺死羅恩呢，可現實，顯然與他夢見的截然相反。
萊昂沒有糾結於此，自己若為一個模糊的預測瞎想，不如乾脆去問問蘿拉的看法。
他很傷心？
萊昂估計，布蘭登八成是瞧見了自己身邊某些同伴在戰場遭遇不測的可能性。
但戰場無情，除非完全遠離戰鬥，不然又怎麼可能避免危險。
也只能多加小心，保護好同伴，避免這種可能發生。
考維斯出發後的次日，萊昂處理完公務，本打算去找蘿拉嘮嘮那個奇怪的預言，不過剛出主堡，就碰上了匆匆來找自己的奧莉薇婭。
「萊昂，城外有位遠道而來的使者想要見你。」
「使者？哪裡來的？」
「他來自王領，說是奉德亞圖克侯爵的命令，前來詢問，阿瓦隆是否從底涅希恩邀請了一支騎士部隊過境，他們現在被那位侯爵扣留在了王領邊境。」奧莉薇婭答道。
「底涅希恩來的騎士隊伍？難道是指聖庭王國來的遊俠們？」萊昂愣了愣。
那幾位趕來的遊俠，怎麼會被邊境侯扣留？
遊俠騎士浪跡天涯也不是新鮮事了，難道途徑德亞圖克郡時，他們和領主出了什麼誤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