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顧儀生辰

2024-08-10 15:37:16 作者: 漠小蘭
  番外之顧儀生辰

  九月眼看就快到了, 高貴公公心中又多了一樁心事。

  皇后娘娘的壽辰快到了,可這日子說巧不巧, 著實令人有些為難, 每年宮中都沒有大肆慶祝,且照著皇后娘娘的性子,也不愛成天沒事應酬人, 是以年年皆是和皇帝兩個人慶賀生辰, 只是他不曉得今年皇帝心中是怎麼個章程。

  若是放個煙火,點個天燈, 尋個戲班, 或是像某一年一樣弄個溫泉池子……這種需要功夫的差事, 他得著人提前早做準備。

  想到這些, 高貴公公按捺不住地找皇帝明示, 可他沒料到, 今歲九月皇帝卻要領著皇后南下青州,留得他在宮裡照看皇太女。

  高貴公公再次問道:「陛下,來返青州最快亦需得月余, 若是要在青州府衙停留一段時日, 輕易就是數月, 老奴……老奴……」真的不能跟著去麼?

  真要留在宮裡照看皇太女?

  皇帝又道:「皇太女每日念學, 宮中亦有伴讀, 少師,太師皆在宮中, 你是我心腹之人, 亦留心看顧她, 若有急事,傳信於朕。」

  高貴公公心中雖愛皇太女, 但不免仍有一絲落寞。

  他跟著皇帝的歲月可比皇太女久多了,再說,青州府治下已不同以往,如今河清海晏,乃是巷道繁華,富庶之地。

  即便入了秋,也是氣候溫潤,景致可人。

  若是能去瞧瞧,誰不願去呢。

  可照皇帝的意思,他確實不能跟去了。

  哎。

  三日之後,待到宮中諸事安排妥帖,皇帝便和皇后啟程往青州行。

  距離顧儀上次出遠門,已是過了好幾年,平日裡雖然也常去西山,烏山的宅院別宮,可總是幾日折返,如今南下青州,最快也要月余方能回京。

  蕭衍此去青州,乃是為了青州府衙之事,王子伯到任後,今年就滿三年,本要進京考滿,可青州又新開了銀礦,委實是件大事。

  計畝征銀之策施行已過數年,充盈國庫的效果甚佳,但遇到兩年荒年,又有投機糧商,銀價就出現了波動。

  開銀礦乃是其中緩解一策。

  有此之行雖是因公出差,不算輕鬆,但顧儀也實在是……太高興了!

  在宮裡頭,她身為皇后兼家長,既被宮規綁著,又要為人表率,有時難免束手束腳。

  但出了宮,那就不一樣了。

  空中的風都是那麼的無拘無束。

  他們南下走水路,船舶沿洛川而下,行過大半月,已是南地之景。

  兩岸煙柳含翠,疏疏的幾處船塢,偶有畫舫彩舟停靠。

  顧儀立在船頭,四下張望,興致勃勃道:「聽聞如今青州府內船塢繁華,歌舞昇平,我想去瞧瞧。」

  蕭衍答道:「好啊,待到一入青州地界,便尋一處畫舫用晚膳。」

  他看向顧儀,又淺笑道,「我記得你素來就愛歌舞,從前你也愛看丹韃州府的戰舞。」

  顧儀見他眼含戲謔,想了半天,才想起來他口中戰舞說得是半裸男跳的舞。

  她於是尷尬而不失禮貌地笑了兩聲:「夫君好記性。」

  說完便扭頭佯裝欣賞河上的一輪金黃落日。

  蕭衍但笑不語。

  船舶到達青州府停靠之後,已是酉時過半。

  此番南巡一切從簡,蕭衍一身黑袍,腰纏玉帶,而顧儀著一襲雀茶褙子,裡面是月白襖裙,皆扮作尋常商賈人家。

  兩人身後跟著三個侍從,下得船來,看過一圈,顧儀選了一處兩層樓高的畫舫。

  舫上雕花軒窗半推,窗中人影晃動,飄飄渺渺的琴音飄散而出。

  層樓處四角斜飛檐下掛著八盞琉璃花燈,燈扇上繪五彩山水。

  夜風習習,花燈緩緩轉動。

  顧儀眼前被燈光一晃,不由得多看了幾眼這舫上的五彩迪斯科。

  這……是正經人該來的地方麼……

  感覺有點刺激。

  她剛側眼瞄了一眼蕭衍,就見一個打扮頗為妖嬈的美婦人迎面款款而來。

  她臉上塗脂抹粉,生得美艷,身上穿胭脂色的曳地長裙,繡著紅梅纏枝,盈盈笑道:「二位貴客,今夜是來聽曲還是觀舞?」


  顧儀眨眨眼:「聽曲,觀舞,也用膳。」

  舫主沒料到二人之中先開口的竟然是這個女子,她不禁多看了她一眼,見她清雅靈秀之姿,雙眼明淨清澈,耳上垂懸一對珠滴紅玉,玉色純然。

  頭上梳著婦人的髮髻,料想該是旁邊這位郎君的妻妾,而這位郎君丰姿雋爽,聞言卻只是笑看過那女子一眼,並未說話。

  舫主更覺驚奇,對她點頭道:「二位請隨我來。

  二層尚留有一小間可供飲宴。」

  隨她登上木階時,顧儀忍不住問道:「此舫內歌舞是何歌舞?」

  舫主聞言一頓,既與家眷同來,她便道:「可聽撫琴,琵琶清音,觀柳枝曼舞。」

  推開木門,二層小間狹窄,當中唯有一方矮塌,可並排坐兩三人,榻前一張長木幾,幾前木板空地處,可容三,四人站立。

  待到二人落座榻上,便有隨從去取菜餚來,悄悄用銀針試過之後,呈上幾來。

  顧儀喝過一口杯中美酒,左右一望,軒窗外正臨河水,夜中波光倒影月與燈,粼粼地蕩漾著。

  等了不多一會兒,一個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樂伶進得屋中,身著青紗衣裙,蔥白似的指尖彈撥琵琶,樂聲婉轉纏綿。

  她情不自禁地側頭打量蕭衍,卻見他端端跪坐榻上,一容一止,若有正氣。

  迎著她的目光,疏朗一笑,卻問:「此曲比之當日戰舞如何?」

  顧儀搖搖頭,「自是不同。」

  頓了頓,又低聲道,「我身上有些不便,欲去淨室片刻。」

  蕭衍頷首,見顧儀起身離席後,便向那樂伶揮手道:「你此際退下罷。」

  樂伶不敢多言,抱琴而走。

  顧儀出門之後,徑直去尋那舫主,說明了自己來意,舫主聽後面上絲毫不見驚訝,習以為常道:「夫人想尋一身什麼質地的衣裙?」

  果然見多識廣。

  顧儀於是大膽地詳細說了說。

  果然刺激是要自己找尋的。

  今夜良辰美景,她要表演個刺激的。

  蕭衍飲過一口杯中酒釀,眼前門扉輕響,忽而進來一個面覆白紗,一襲粉紗薄衣的舞姬。

  他眉目驟斂,望向門外的兩個侍從,卻見侍從低眉垂首地飛快合上了木門。

  蕭衍又仔細地看了一眼那舞姬,認出了她的輪廓來。

  顧儀走到燈下,臉上微微發燙,但仍舊舞動起來。

  好不容易出宮了,當然要放飛自我。

  她學這段舞,也學了一段時日了,想著某一天可以舞一曲,為平凡生活增添樂趣。

  此景此地甚是風月,是個好地方!

  她抬眉去看,榻上的蕭衍卻依然紋絲不動地跪坐著,目光冷肅地凝視著她。

  怎麼回事,大哥,給點反應啊!她雖然臉上蒙面,可站得這麼近了,能認不出她來?

  她朝前多跳了兩步,隔著木幾將窄袖上纏著的兩股水色絲帶,輕輕往前一拋。

  「大膽。」

  蕭衍冷聲斥道。

  顧儀立刻回過神來,退後了半步,裝模作樣道:「郎君莫怪,我見郎君,一見傾心,故此失了分寸。」

  蕭衍似乎饒有興致道:「哦?

  此話當真?」

  顧儀朝他一笑:「千真萬確。

  郎君風流倜儻,令人折腰。」

  蕭衍目光來回打量了她一番,又問:「你為何在此畫舫?」

  顧儀抹了抹眼邊並不存在的淚:「我家中夫君甚是狠心,為了區區幾個銀錢,就將我賣到了此畫舫之上。」

  蕭衍眉心一跳:「你家中夫君竟是如此薄情寡義之人?」

  顧儀生生憋住笑,嘆了一口氣:「說得是啊,可是我在此畫舫之上,得遇郎君,我心甚慰,惟願郎君憐惜,將我帶回家中。」

  她說罷直視他,卻見蕭衍搖頭道:「恐不能如你所願,我家中已有妻室,乃是我心中珍愛之人。」

  他低聲笑道,「故此,今夜恐怕不能如你所願了。」

  顧儀頓時有點演不下去了,她泄氣地朝前走了兩步,蕭衍長臂突然朝前一攬,將她拉入了懷中。


  他伸手輕柔地拂過臂上的紗衣,繼而落到了她的臉頰上。

  顧儀心跳加快,耳邊卻聽他問道:「你不冷麼?」

  好氣。

  顧儀皺眉道:「臣妾難道沒有魅力了麼?」

  蕭衍朗聲一笑:「我們回船去罷,此地亦無流連之處。」

  顧儀不由得更為泄氣:「容我先換過衣裙,再走罷。」

  說罷就欲起身而去。

  蕭衍伸手緊緊地按住了她,雙眸之中光華流轉:「不急。

  回船再說。」

  說話間,已將她攔腰抱起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走到一層,舫主迎上前來,看了二人一眼,正要開口,卻被一個侍從攔住。

  侍從給了她一錠金,舫主愣愣地接過,轉眼再看,一行人已是匆匆離了畫舫。

  顧儀縮在蕭衍懷中,聽到他的心跳撲通撲通,十分之快。

  甫一回到船上,蕭衍屏退眾人,立刻將她撲倒榻上。

  蕭衍:「夫人今夜如此有心,為夫定不辜負。」

  顧儀:……

  洛川之上明月高懸,夜潮生波,秋色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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