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再見二師兄
「應該並非蟠桃果，大概率是天庭淪陷的罪魁禍首吧。」
沈煉沒有告知他們蟲卵便是真經。
當初菩提老祖在開創真經的關鍵走火入魔，八成就是因為意識到經文皆是爬蟲的真相。
一個僅次於道祖佛祖的大羅金仙都瘋掉了，在場的眾仙人又有幾人能穩住道心的？
「瑤池內的回想已經重複三次了，我們只知蟠桃果是參與蟠桃會的必須品，沒想到如此詭異。」
鄭倫表情凝重，渾身冒出冷汗。
唯有他隱約猜到蟲卵乃是未成形的真經，更加懼怕提前進入瑤池的黃眉，後者很可能已經煉化旋渦真經，實力不容小覷。
鄭倫遲疑幾息，轉頭對著沈煉說道：「天瘟，你還是離開回想吧，沒必要留在瑤池的。」
「我懂得分寸，放心，隨時有逃遁的手段。」
鄭倫苦笑連連，「你應該也清楚，凡人魂魄出現的問題，絕對和黃眉脫不了干係的，我們的性命不值錢，你不一樣的。」
八部正神雖然一個個都是地仙，但因為煉化仙種的緣故，再已經失去更進一步的可能性。
甚至他們都無法接受武道真經。
「哎，舊時代的船，終究是承載不了我們啊。」
鄭倫長長吐出一口氣，絲毫不覺得沈煉能夠左右局勢，即便後者已經晉升地仙，但和地仙圓滿的黃眉完全不成正比。
沈煉沒有多言，仙種作為殘缺真經的弊端很嚴重。
哪怕他們能夠苟活，也會淪為無智的儺仙。
沈煉尊重八部正神的選擇，自己沒有理由綁架他們。
「萬歲狐王你呢？」
萬歲狐王嘿嘿一笑，「我們就算身死道消，也能在觀音禪院重新復甦，我覺得死一回不虧。」
羊力大仙補充道：「總歸得知道天地量劫會不會重啟，乾脆親自跑一趟確認虛實。」
「羊力大仙。」鄭倫恭敬的說道：「請師兄出手，取下枝頭的蟠桃果，我們會為你護持。」
羊力大仙點點頭，張嘴把蟲卵吞進胃中。
通過特殊秘術封禁蟲卵，然後一一反芻出來，如此一來，不用擔心朐真經會突然孵化。
「天瘟，還有一件事情。」
鄭倫取出八塊玉簡，鄭重的交給沈煉，「我見識過弟子修行的武道，那才是真正的路徑，舊時代的道統傳承不必在意。」
「本來想讓李治帶給你的，不過你本人在也無所謂了。」
沈煉伸手接過玉簡，通過仙魂早已察覺，蟠桃園內有數以千計的修士暗藏，其中大部分都是李治為首的獅駝嶺弟子。
他把玉簡置於眉心，一門門傳承融入腦海。
【是否消耗0點數，掌握武學：烽火燎原法】
【是否消耗0點數，掌握武學：三重重水功】
【是否消耗0點數，掌握武學：太歲化身大妙法】
………
以沈煉目前的悟性，凡俗層次的功法幾乎不用投入點數，眨眼間便徹底消化掉八部道統。
武道金身更加凝實，武道經書平添幾分玄妙。
「嘖嘖嘖。」
「難怪你們八部沒一個擔心道統斷絕，當真何德何能啊，可以有如此天資卓越的弟子。」
萬歲狐王上下打量著沈煉，暗自驚訝後者的修為。
才多久未見，就已經踏足地仙的層次，可惜小雷音寺出世的時間點不恰當，再晚五百年，說不定沈煉一己之力就能平定。
鄭倫的表情半憂半喜，只要沈煉採納他們的建議退出瑤池，一人即是八部的道子。
沈煉閉目穩固修為，數百門功法促進修為增長一大截。
仙魂鑽出眉心，圍繞著眾人出竅一圈又回到泥丸宮，不知不覺間一百三十個竅穴烙印經文。
沈煉恢復意識，忍不住盯著鬼爹。
他總感覺鬼爹有些不對勁，言行舉止略顯彆扭。
鬼爹看到沈煉的目光，含笑說道：「阿煉，莫要逞強，可以聽聽長老的話，此處交給他們。」
「老漢，念兒呢？」沈煉環顧四周問道。
「念兒沒有前來瑤池，我把她安置在高老莊。」
沈煉眉頭微皺，隨即傳念聯繫八哥，結果從後者那裡得知，沈念確實在高老莊內。
「老漢你……」
他本想多加詢問幾句。
正在這時，蟠桃園地動山搖起來。
能聽到血肉骨骼碎裂的聲響絡繹不絕，瘟部天兵的屍體陸續脊背裂開縫隙，扭曲的臟器因此暴露，屍體在逐漸轉變為儺仙。
與後世儺仙不同，瘟部天兵所化的儺仙根本無法交流。
無數腸胃直衝天際，在雲層內晃動，使得枝頭的蟲卵不禁活躍起來，幼蟲紛紛張開口器。
「天瘟，現在離開瑤池還來得及！」
鄭倫一聲暴喝，「接下來我們需要在儺仙的圍剿中前往蟠桃會，根本沒有回頭路的！！！」
沈煉掃過八部正神，他們臉龐沒有半點恐懼。
很顯然八部正神已經做好十死無生的準備，他們一個個都是仙種的受害者，也明白自己無法更進一步，不如用來探究真相。
腸胃末端宛如口器，隨即陸續指向第三片蟠桃林。
在儺仙的眼中，二十三串蟲卵散發出無法抗拒的香味，他們潛藏的記憶隱隱被觸發。
曾經身為凡人時的喜怒哀樂，在天庭任職的時光……
同時，難以言喻的恐懼開始充斥心底。
他們不想丟失記憶，更不想淪為不可名狀的怪物，唯有蟠桃果才能重新讓自己當人！
「吃吃吃！！！」
一瞬間，足足數百頭儺仙因此暴動。
儺仙爭先恐後的湧向樹林，為搶奪有限的蟲卵，他們不惜自相殘殺，一時間血腥味瀰漫。
嗚～～～
就在儺仙包圍第三片蟠桃林之際，嘶吼無端響起。
獅頭人身的武者鑽出土壤，嘶吼完就立刻縮回，緊接著，繁瑣至極的靈紋在地面顯露。
萬歲狐王調侃道：「小兄弟如何？收的弟子不錯吧？」
「自然不錯。」
許久未見，李治不單單已經踏足九境圓滿，甚至還手段出眾的收服所有獅駝嶺弟子，並且讓他們一一換修武道。
轟！
大型法陣籠罩著第三片蟠桃林。
此法陣應該是沙師兄留在獅駝嶺的道統，由一群九境武者布置出，竟然能攔住大量儺仙。
「不愧是老李家的子孫，哪怕一代代妖魔血脈濃郁，但帝王本性還是沒有改變的。」
李治確認法陣沒有問題後，呼喚著眾人撤離。
獅駝嶺弟子井然有序的來到第三片蟠桃林西南角，他們不與沈煉等人匯合，反而藏身暗處。
鄭倫解釋道：「我已經把遁術靈符交給他們，只要瑤池回想不再重複，就找機會離開。」
「多謝鄭前輩。」
羊力大仙急忙說道：「別謝來謝去了，三清在上！我已經封禁一串蟠桃果上的十二顆，代表著能有十二人參與蟠桃會。」
他喘完粗氣，「你們儘快分出人選，沒有時間可以耽誤。」
鄭倫慎重的說道：「一顆萬歲狐王，一顆鹿力大仙，一顆羊力大仙，其餘由我們自行安排。」
「好。」
羊力大仙甩出果實，接著和鹿力大仙一點頭。
兩者化作原形，吐出妖風裹挾的衝出樹林，萬歲狐王毫不猶豫緊隨其後，絲毫不敢怠慢。
儺仙如今注意力都集中在蟲卵，但蟲卵的數量明顯不夠。
他們一旦得不到滿足，大開殺戒是必須的。
鬼爹索要一顆，鄭倫把其餘蟲卵分發給實力最強的八人，其餘正神則趕往西南角匯合。
眼見正神一一衝出蟠桃園，鄭倫與鬼爹沒有急著動身。
鄭倫苦口婆心道：「沈煉，就算大多數凡人覆滅，也依舊會有火種殘留，你帶著他們重建大唐、再創八部，何必……」
「鄭前輩，我知道了，由我來幫你們掠陣吧。」
沈煉攤開手掌，連通凡間的傳送樹根須破開皮肉。
鄭倫放下心來，腳踩飛劍懸在半空。
「鄭前輩，我有話想要和老漢說幾句。」
「保重。」
鄭倫嘴角上揚，「幾千上萬的苟活，我早活膩歪了，嘿嘿，能在回想中和師尊、師兄弟們見上一面，死而無憾！！！」
嗖。
他消失不見，眉心仙種已有燃燒的趨勢。
此行既然不獨活，乾脆以自身的性命為代價，試試黃眉到底何方神聖，試試小雷音寺的底蘊。
沈煉看著鬼爹，兩人相顧無言。
「二師兄，你一大把年紀休想當我爹。」
「哈哈哈哈！」
鬼爹忍不住大笑，樣貌變得無比臃腫，「好你個小師弟，如此打扮都能被你發現。」
他渾身有著大小不一的陳年傷痕，氣息甚至不如沙悟淨。
沈煉卻沒有半點笑意，繼續問道：「二師兄，老漢呢？」
「被我奪舍了，如何？」
豬八戒話音剛落，沈煉散發出宛如實質的殺意，腰間的骨刃不住晃動，隨時有出鞘的可能。
「俺老豬開個玩笑，小師弟何必當真。」
豬八戒撓撓頭，賤兮兮的模樣確實是那個二師兄沒錯。
沈煉沒有收斂氣息，殺意更甚幾分。
「哎呦呦，脾氣不小，也不曉得是學得誰。」
「老漢呢？！！」
豬八戒抖抖通體的肥肉，憨笑道：「在西方靈山呢？」
砰！
沈煉一拳打出，炙熱的氣血撲面而來，周遭蟠桃樹的枝幹碎裂，差點掀起十幾米大小的地皮。
豬八戒狼狽的連退幾步，罵罵咧咧道：「定是學那弼馬溫，說歸說，動手干什子？」
「你鬼爹承了我的因果，就得前往西方靈山，媽嘞個巴子，總不能好處都你們拿，俺老豬每日每夜的給你們背黑鍋吧？」
沈煉驚疑不定道：「因果？老漢在西方靈山幹嘛？」
「我咋知道，三師弟已經和小白龍去了，你應該問他們。」
豬八戒嘴裡沒有幾句實話，不過沈煉能感覺到，二師兄確實不曾有惡意，在談到鬼爹時，言語間反而流露出深深的無奈。
「正好。」
豬八戒在懷裡一掏，把白布包裹的物件扔給沈煉。
「俺老豬肯定是不會去西方靈山的，那地方古怪得很，千年以來做得噩夢全是來自靈山，大師兄的殘肢便由你來處理。」
沈煉低頭一瞧，卻發現是孫悟空的手腳，外加蓮台封禁的兩個肢體，猴哥的四肢已經齊全。
「二師兄，你到底有什麼打算？」
「蟠桃會就不去了。」
豬八戒擦擦嘴角的口水，喚出妖風托起自己，「你別想著讓俺出工出力，俺老豬道行盡失，哪會是黃眉小兒的對手。」
「二師兄你……」
「別叫我二師兄，來，說一聲呆子聽聽。」
「什麼亂七八糟的。」
豬八戒舔舔嘴唇，「俺老豬只是覺得，你與我師兄的口氣有幾分相似，哈哈，特別是不耐煩的模樣。」
「二師兄，大師兄的其餘兩部分在哪裡？」
「腦袋在靈山吧，身子應該在地府深處，你若是找不到，就把四肢埋在花果山的水簾洞。」
豬八戒絮絮叨叨的說著，表情幾次變化，「俺老豬能力有限無法復活大師兄，一手一腳只能埋在水簾洞，後來才挖出來的。」
沈煉恍然大悟。
當初水簾洞有封禁的痕跡，原來是豬八戒的所作所為。
唐僧死後，孫悟空代替三清論道傳授真經，應該是為減輕天地量劫的影響。
小白龍不斷推演黃泉深處的回想，想搞清楚唐僧死亡的真相。
沙悟淨一門心思重走西興路。
唯有豬八戒最為迷惘。
「二師兄……」
豬八戒連忙打斷道：「小師侄，不要再纏著俺老豬了，時不待我啊，吃完席就得上路了。」
說罷，他騰雲駕霧而去。
沈煉目送著二師兄，後者絕對沒有表面上簡單。
不過二師兄的道行確實僅剩七八千年，也沒有煉化真經，更像是孑然一身赴死的老人。
「恩？」
沈煉肉身強悍，五感已經超脫地仙的範疇。
他無意間聽到二師兄遠去時的呢喃，聲音中透露著疲憊，又夾雜託付猴哥肢體的如釋重負。
「師傅，俺老豬沒有對不起任何人，但西方靈山的渾水，真的不想再趟了，太累了。」
「俺一身道行給了盤絲洞的小娘皮重塑身魂。捨棄的佛門道果還了高小姐的情債。皮囊也讓小師侄他爹拿去，哎……」
「俺老豬了無牽掛。」
豬八戒調轉方向，朝著南天門而去。
突然。
蟠桃園內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吶喊。
「呆子！！！」
豬八戒愣神間淚流滿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