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深神情一緊,手背上青筋暴起。
「你怎麼不哭,不喊救命?」見她眉頭都沒皺一下,趙偉明覺得沒什麼意思。
沈月西黑眸看向他,眼裡沒有一絲光彩:「他說了不在乎我的死活,既然如此,我讓他救我,不是自取其辱嗎?」
她剛剛才知道,原來自己從始至終都只是一個替代品。
難怪他會讓自己留在顧家,難怪自己碰那個盒子他會生氣。
沈月西苦笑,疼痛一直蔓延至心底。
趙偉明啞然,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我怎麼忘了,還有一個人!」
說著他拍了拍手,吳靜雅被押了出來,看見對面的顧雲深,她眼睛一亮,立刻大聲叫著:「雲深,你救救我!」
吳靜雅被押出來那一刻,顧雲深的眼神就沒有離開過她!
這一刻,沈月西什麼都明白了。
她抿了抿唇,不想看這一幕,她低下頭安靜地看著自己的腳尖,一隻腳是光著的。
之前聽見顧雲深受傷的消息,著急跑丟了一隻鞋,白皙的腳上全是劃痕,傷痕累累,就跟她的心一樣。
「顧雲深,你還記得她吧,吳靜雅,你的初戀,和你的老婆長得真像,看來這麼多年,你的口味一直都沒變。」
「你把她放了!」顧雲深聲音嚴厲,表情陰狠,仿佛龍被觸犯了逆鱗。
趙偉明見他神情不復淡定,得意地笑了:「顧雲深,看來你的初戀情人在你心中,比你老婆重要多了,你這麼擔心她,不管你老婆死活,就不怕你老婆傷心嗎?」
「少廢話,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你放了吳靜雅,你的事情我一筆勾銷,不會找你的麻煩,我說到做到。」
這話一出,沈月西輕笑了一聲,眼淚卻不受控制流了下來。
顧雲深說自己不接受威脅,只是因為她不夠威脅他的資格,看,吳靜雅一出來,他什麼原則都沒了。
「我現在已經不指望能逃走了,顧雲深,我現在只想看你悲傷難過,絕望失控的模樣。」
趙偉明讓人押著她們,從兜里掏出一把槍,槍口一下對準沈月西,一下對準吳靜雅,比劃了半天,看得林叔心跳都快出來了。
良久,他轉過頭,似笑非笑地看向顧雲深:「我改變主意了,顧雲深,我和你玩個遊戲。」
顧雲深坐在輪椅上,目光冷沉地看向他。
趙偉明打開彈夾,將多餘的子彈都倒了出來:「我槍里只留下了一顆子彈,我把選擇權交給你,你打死一個就可以帶走另一個,我很想知道你會選哪一個。」
這話一出,吳靜雅立刻哀求地看向顧雲深,可憐兮兮地流著眼淚:「顧雲深,你一定要救我,我不想死。」
一向怕疼愛嬌的沈月西卻低著頭,仿佛任命了一般。
顧雲深面無表情,實際輪椅的實木把手都被他捏裂了。
他坐在輪椅上,比在場的人都矮一截,但是誰都不敢輕視他,趙偉明的人緊張地盯著他,手裡的槍蠢蠢欲動。
趙偉明自己反倒不擔心,他帶的人多,都拿著槍,押著他喜歡的女人,顧雲深不敢輕舉妄動。
槍被丟到顧雲深的懷裡。
他低下頭,骨節分明的大手把玩著手裡的槍,一身黑色西裝,身姿挺拔,身後是滾滾的烏雲,仿佛能就決定人生死的十殿閻羅。
「我給你五分鐘考慮,只要你打死其中一個,我就立刻放了另一個。」趙偉明滿目血腥,邪佞得笑著,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顧雲深微微撇頭,看了一眼林叔,林叔會意,手指朝後做了個手勢。
「用不了5分鐘,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我的決定。」顧雲深眼神薄涼,看起來殘忍又絕情。
他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抬手舉槍。
沈月西似有所感,抬眸看過去。
黑洞洞的槍口直指著她。
明明跟她預想的一樣,但是她卻忍不住撕心裂肺的疼痛,眼淚控制不住順著眼角流下來。
她哭得顫抖喘息,心臟抽疼。
這是被綁架以來,她第一次情緒起伏這麼大,帶著絕望與不甘。
顧雲深看著,黑眸里情緒翻滾,心裡鈍鈍地疼,卻又逼著自己狠下心來。
「顧雲深,你答應過我不會扔下我。」大哭過後,沈月西情緒平靜了下來,赤紅的眼睛看向他。
顧雲深冷笑了一聲:「男人床上的話你也信?」
沈月西臉色蒼白,心痛到無法呼吸,她聲音哽咽:「顧雲深,你到底有沒有,哪怕一點,你有沒有愛過我。」
「好了,我不想和你廢話,早點解決,早點了事,我工作很忙,沒功夫和你們磨嘰。」
顧雲深表情不耐煩,表情眯起,帶著凜冽的殺氣,毫不猶豫地叩響扳機。
子彈朝她飛來,直到沒入胸口前的那一刻,沈月西還懷有期待。
她以為顧雲深可能只是做個樣子,可能只是麻痹綁匪,可能……
可是子彈穿透身體的疼痛那麼真實,沈月西那麼怕疼,打針都會哭的人,被子彈打穿胸膛,鮮血汩汩湧出,她卻一句「疼」都喊不出來。
她倒在地上,視線有些模糊,但還是努力睜大眼睛。
她看著顧雲深的人快速狠絕地制服綁匪。
四周槍聲漸起,顧雲深絲毫不顧及掩飾殘疾,直接從輪椅上衝下來,將吳靜雅抱在懷裡。
沈月西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泥濘的地上,聽見他小聲安慰著懷裡的女人,心一下子就空了。
這麼多年累積的愛意,隨著胸口的鮮血,全部流失殆盡。
顧雲深,如果有下半輩子,我寧願從沒沒有遇見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