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0章 白眼狼

2024-12-12 15:41:34 作者: 東木禾
  這些流言蜚語,很快就又傳出宮去,高門大戶誰家不往宮裡安排幾個人手用來傳遞消息?

  聽說此事後,無不驚訝。

  他們那點心思大差不差,都覺得許懷義太過魯莽膽大了,皇家的親事都敢拒,還有他怕的事兒?

  莫不是這幾年開始飄了吧?連帝王都不放在眼裡了?

  當然也有人猜測是許懷義不願摻合皇家那點事兒,畢竟,皇子們一個個眼瞅著就都長大了,奪嫡的戲碼用不了幾年就會上演,許懷義跟孫家親近,不站隊也是可以理解的。

  若應了親事,那許懷義就成了太子岳父,這樣的關係,如何還能置身事外?

  只是就這麼拒了……閨女可就砸自己手裡了,而且,許懷義的將來,也變的前程未卜。

  京城最不缺聰明人,以前許懷義炙手可熱,人人都想拉攏交好,自從拒婚的消息傳出,他的處境就變的微妙起來。

  許懷義一開始還不自知,只覺得同他來往的朝臣同僚們,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他滿心疑惑,張嘴詢問,一個個的卻都乾笑著打馬虎眼。

  有些事就是這樣,明明不相干的人都已經知道了,卻獨獨瞞著當事人,誰也不想去戳穿,搞得當事人像個傻子。

  許懷義自是不願當那個傻子,派人去打聽了一番,得知真相的那刻,向來好脾氣的他氣的摔了手裡的杯子。

  「欺人太甚!」

  「卑鄙無恥!」

  「薄情寡義!」

  得虧屋裡沒旁人,只衛良像個影子似的守在門外,不然這話傳出去,就是坎頭的大罪。

  許懷義也真是氣急眼了,顧不上這會兒還在外頭,以往只有進了房車,他才會毫無顧忌的罵人。

  顧歡喜聽到動靜匆匆趕來,見他臉色鐵青,地上都是碎裂的瓷片兒,不由嚇了一跳,「出啥事了?」

  許懷義深吸一口氣,拉著她進了內室,再閃進房車,這才拍著桌面,恨聲道,「永平帝忒不是東西了……」

  顧歡喜心裡頓時咯噔一下,「他做什麼了?」

  許懷義咬著牙道,「他把咱們拒了小魚的事兒,給泄露出去了,現在不光後宮的嬪妃都知道,朝中有點身份地位的大臣,怕是都聽說了……」

  聞言,顧歡喜也不由怒火中燒,「他這是要幹什麼?這種事傳出去,皇家的顏面就好看了?」

  許懷義冷笑道,「是啊,他豁出皇家的顏面,也要將消息透露出去,為了什麼?自然是為了讓滿朝文武都看清小魚的處境,我這個靖寧候、禁衛軍副統領瞧不上這個女婿,無疑打了他的臉,也是不看好他的意思,那以後,想支持小魚的人,都要掂量一下了。

  這是提防有人提前戰隊,拿咱們阿鯉做了筏子!

  真他娘的下作啊!

  還順便孤立了我,畢竟我頭鐵的拒了皇家親事,就是得罪了永平帝和太子爺倆,將來還能有啥好前程?

  他們指定會暗戳戳的給我穿小鞋,但凡精明點的,以後都要躲著我走了,省的被連累。

  我就說最近怎麼他們對我的態度都那麼古怪呢,呵呵,一個個的可真是現實啊,見風使舵,就等著落井下石看我笑話了。

  背地裡八成也取笑小魚靠山沒攀上,反惹一身腥,以後怕是會看輕他了,永平帝真狠吶,親兒子都下的了手。


  咱阿鯉最倒霉,讓永平帝這麼一搞,以後誰還敢娶?」

  閨女不願嫁人,和不能嫁人,這是兩個概念,這種被人捅刀子利用的滋味,實在不好受,顧歡喜問,「確定是永平帝故意泄露出去的?」

  許懷義道,「這件事知道的就咱們幾個,不是他,還能有誰?」

  「看來,他真是忌憚你和小魚了,連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爛招都使出了……」顧歡喜氣憤過後,很快就冷靜下來,「開了這個頭,以後不知道還會有什麼算計,帝王的卑劣無恥,是沒有底線的。」

  許懷義嘲弄道,「他這是覺得翅膀硬了,皇位也坐穩了,大權在握,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生活蒸蒸日上,便以為自己是盛世明君,就有閒功夫去玩弄權術、操控人心了。

  呵,過了幾年安穩日子,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咋坐上的皇位也忘了,真當是憑本事上位呢?

  如今的太平盛世,跟他有多大關係?

  他靠運氣撿漏來的一切,居然理所當然的以為真是他自己的功勞了?」

  眼下的盛世,許懷義可以問心無愧的說,他起碼占了一半的功勞,為啥邊關安穩,天下太平?

  那還不是他去打拼來的嗎?

  他不光有福將的美名,同時在軍中還有悍勇無雙、戰無不勝的讚譽,儘管他現在並不長兵權,可他的影響力還在,對邊關外族的震懾也在,這才暫時相安無事。

  至於百姓安居樂業,那也是因為他獻出去的高產糧種,光玉米和紅薯的普及,就讓大雍再無饑荒了。

  吃飽喝足,在京城這地界,又能免費讀書,還有定期免費義診,如此好日子,誰還願意鬧事?

  這幾年,許懷義就是怕惹得永平帝眼紅忌憚,所以處處低調,做好事都不留名,可再怎麼錦衣夜行,到頭來,還是沒躲過去。

  且還讓永平帝給噁心了一回。

  明明從他這兒得了好處,卻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

  可真是白眼狼啊!

  許懷義這一刻厭惡永平帝簡直到了極點,比當初建興帝要過河拆橋有過而無不及。

  畢竟,他跟建興帝沒啥感情,對方出於政治目的要殺他,他並不心寒,可永平帝是不一樣的,只憑他幫著養了小魚三年,還冒著生命危險護著他從邊關回到京城,就不該如此對他。

  更別說,他還助他快速穩固了朝堂皇權。

  顧歡喜打量著他的表情,試探的問,「你該不會是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吧?」

  許懷義剛才還真動了那個念頭,不過也就是一瞬,他搖搖頭,「他能無恥的拿咱閨女做筏子,我卻不能拿天下百姓當棋子去跟他算帳,我再想給他個教訓,讓他認清現實,也不會傷及百姓的利益和大雍的根基,他做人沒有底線,咱得有。」

  聞言,顧歡喜暗暗鬆了口氣,她就怕他在氣頭上,萬一動了根永平帝較勁的心思,掰起手腕來,被殃及的池魚,肯定是百姓首當其衝。

  大雍好不容易才穩定下來,可經不起折騰。

  「那你想咋辦?」

  「先當作不知。」

  顧歡喜意外的愣了下,「你忍得下這口氣?」

  許懷義很實誠的道,「忍不下,但這會兒大動干戈不合適,事有輕重緩急,得把小魚入朝觀政的事兒給定下來,再說其他,這也算給他點顏色瞧瞧了……」


  做帝王的,總想掌控一切,大權獨攬,當發現有些人、有些事卻脫離了他的掌控有了別的想法後,無異於也在他臉上扇了一巴掌。

  他也只能受著。

  畢竟大勢所趨、民意不可違嘛。

  「過後呢?你不是又要裝神弄鬼吧?這種事再一再二沒有再三再四的,不然,准捅婁子……」

  「小瞧我了不是?難道我報復他就只能靠玄學?」

  「不然呢?」

  「嘿,我也是懂陰謀詭計的好不?上輩子那些歷史劇難道是白看的?你且等著吧!」

  顧歡喜看他一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樣兒,都沒好意思潑冷水,看電視學來的一招半式,能有多少殺傷力可想而知了。

  她沒說掃興的話,只提醒了句,「悠著點兒,別鬧的不可收場了,那畢竟是皇上,是小魚的親爹。」

  許懷義敷衍的「嗯」了聲。

  翌日大早朝上,京城五品以上的官員都到場了,整個大殿塞不下,品級低的,就站到了門口去。

  許懷義站在武將一列,很是靠前的位置上,低著頭,兀自沉思。

  剛才孫首輔找他單獨聊了幾句,也是好奇他拒婚的理由。

  他沒說戰隊的問題,因為那是撒謊,而謊言馬上就會在早朝上揭開。

  他用的理由是閨女還小,將來的變數太大,加上閨女性子跳脫,被他們兩口子教育的只能接受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婚姻理念,壓根當不了太子妃。

  孫首輔倒是沒覺得他敷衍糊弄,只是憂心忡忡。

  他知道孫首輔在擔心啥,怕他受不了委屈,會跟永平帝君臣離心,甚至反目成仇……

  不得不說,孫首輔還是挺高看他的,畢竟君臣有別,君主再不對,做臣子的也得乖乖受著,敢揣測他會反擊,就是潛意識的覺得他有跟皇上較勁的實力。

  而事實證明,他也確實會如此。

  永平帝到了後,大朝會按例先是歌功頌德一番,一月一次,朝臣太多,通常也議不了正經事,真有事兒都是放在小朝會上商討。

  可誰想,平素走過場一樣的大朝會上,會冷不丁的攤上大事了。

  不出許懷義所料,先站出來說話的人是禮部侍郎吳維忠,這人在之前並沒表現出來任何政治傾向,屬於埋頭苦幹的類型,他忽然跟永平帝奏請,讓太子入朝觀政,如何不叫人震驚?

  吳維忠顯然準備齊全,一番奏請的話說的慷慨激昂、擲地有聲,說完後,整個大殿陷入詭異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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