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瀰漫著血腥氣息。Google搜索
小巷裡死一般的寂靜。
那四個人的屍體已然不復存在, 化作地面和磚牆上殘存的血跡碎肉。
——雖然早知道這人肯定是個高手,然而她並未親眼見證對方的戰鬥。
現在看到這一幕,蘇璇幾乎被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然後,她發現自己無法開口是因為受傷太重了。
右臂廢了, 左臂被砍了幾刀, 右腿骨折, 左腳腳筋被割斷, 四肢遍布著各種深深淺淺的傷口。
最重要的是, 肋骨斷了幾根, 可能有什麼插進了肺里,每次呼吸都痛得要死。
以她的失血量和傷勢來說, 差不多致命了。
然而異能者, 或者說開發出自愈能力的異能者, 一時半會是死不了的。
「我沒有力氣講話了。」
蘇璇張了張嘴,用微弱的氣聲說道, 「如果你想嘲諷我, 隨便你,畢竟你又救了我,還有, 謝謝。」
「沒力氣就閉嘴。」
黑髮青年走到她身邊,嗓音低沉, 語氣有些不爽。
蘇璇也就沒再說話。
不是因為對方的命令, 而是她真的很累還很難受。
她看著對方走近,高大的身形拖曳出長長的陰影,完全覆蓋了自己, 然後蹲下伸出手。
冰冷修長的手指觸到沾滿血污的髮絲和皮膚, 然後輕輕地碰了碰她的額頭。
蘇璇有一瞬間的惶惑。
就在一分鐘前, 另一個人也做過類似的動作。
然而當時她心裡只有不甘和憤怒,以及爆發最後的力量與對方同歸於盡的決心。
現在,她感到格外平靜。
就像身上逐漸好轉的傷口,以及緩慢消散的疼痛一樣。
蘇璇嘗試著抬手,想把被折斷的骨頭復位,手上卻使不出力氣。
旁邊的人一言不發地按住她的手腕,「別動。」
「你的治癒怎麼這麼神奇?」
蘇璇有些納悶,「連骨頭都能——靠!疼!」
斷裂錯位的骨骼似乎復原了。
蘇璇:「?」
這總共花了多長時間?
五秒鐘?十秒鐘?
蘇璇已經能站起來了。
而且,其實她的傷愈時間很快,只是因為肌肉酸痛渾身無力,才又耽擱了幾秒鐘。
蘇璇滿身都是血,頭髮上,臉上,衣服上,全都是黏糊糊的血跡,然而身上的傷口已經全部消失了。
她甩了甩剛剛粉碎性骨折的右手,「你太強了吧。」
「?」
黑髮青年抱著手臂站在旁邊,聞言瞥了她一眼,「你才知道?」
蘇璇:「……」
看在對方確實很強、又能隨時秒殺自己的份上,她決定先閉嘴。
這倒也不是她第一次受重傷。
通常這種情況,她都是就近找個地方睡覺,雖然事後大概率是在垃圾桶里醒來,但那會兒基本上也就好了。
就算沒有完全癒合,也肯定是能再干一架的狀態了。
不過,從進入夢城到現在,這肯定是最嚴重的一次傷了,她連爬的力氣都沒了。
蘇璇忍不住問道:「你到底開發了多少能力?」
從他們初次見面到現在,這傢伙展露過的能力也太多了。
而且那些能力之間似乎毫無聯繫,看上去簡直什麼都會什麼都行。
他沒有立刻回答。
蘇璇頓時想歪了,「你不會也能複製吧?如果是這樣也挺不錯,這代表著以後我也會像你一樣——」
黑髮青年看了她一眼,很冷酷地否定了問題。
「你想多了。」
靠。
蘇璇有些不服,正想再說幾句。
「我是說前一句,我不是複製能力。」
他似乎被她的表情娛樂到了,「至於後面——我相信你會變得很強。」
「真的?」
蘇璇非常驚訝地看著他,「以你的標準來說的那種『強』嗎?」
黑髮青年微微彎起嘴角,「以我的標準。」
「你終於說句人話了!」
蘇璇越發感到不可置信。
「雖然我也相信我肯定能成為高手,但我真沒想到你會說出這種話,我還以為你會諷刺我,說我有毛病我在做夢之類的。」
「你確實有病。」
他很刻薄地說。
好吧。
嘲諷雖遲但到。
「我知道我一打四看起來很蠢,而且你肯定也早就知道他們跟著我。」
蘇璇萎靡地看著他,「主要是,我以為只有一個人,誰想到他們四個都在——」
「但是打得不錯。」
黑髮青年平靜地說道。
蘇璇愣了一下,隨即睜大眼睛。
居然又被誇了?
蘇璇屏聲靜氣,想要再聽到幾句肯定,可惜對方卻沒有下文了。
他也沒再說起剛才那場戰鬥。
既沒有問那些人是誰,也沒有問她和他們之間有什麼矛盾。
這些事好像都不重要。
他們並肩走在冷清寂靜的地下街區里。
路邊昏黃的燈光影影綽綽,又有店鋪熄了燈,四周顯得更加暗淡了。
只有僱傭兵協會門口依然稱得上熱鬧,不斷有人進進出出。
雖然比不上白天的人山人海,但遠遠也都能聽到吵嚷聲。
蘇璇又看到了熟悉的人。
韓豫站在門口,正在和副會長托馬斯交談,似乎正準備告辭了。
蘇璇站在十多米開外,一眼就認出了他。
異能者感官敏銳,然而附近人不少,韓豫又在和協會副會長說話,路過的人都會看他兩眼。
因此即使蘇璇多看了幾秒鐘,他也並未發覺異常。
「嘿。」
蘇璇轉身看向旁邊的人,「你認識僱傭兵協會的副會長吧,現在站在門口台階下面那個人。」
後者微微點頭。
蘇璇:「副會長旁邊那個褐色頭髮的男人——你認識嗎?」
「什麼東西。」
他興趣缺缺地看了一眼。
那看來是不認識了。
蘇璇猶豫了一下,「你覺得他強嗎?」
「?」
他的眼神活像是看到有人將地攤上的白菜當成了天價翡翠。
「垃圾。」
蘇璇懂了。
或許對於自己來說,韓豫是個高手,然而對於真正的高手來說,大概就是街邊白菜。
畢竟他現在還是個年輕人,並非是未來的元帥版本。
而且即使是多年後,韓豫作為帝國元帥,還經常被皇帝罵成廢物,或者隨手揍成重傷呢。
她這麼想著,忽然覺得那個畫面一定非常有趣。
蘇璇依稀記得其中還有個情節,是韓豫搞砸了一件事情,被上司打得臥床不起,瀕臨死亡,甚至需要女主給他換血治療。
暫且不提究竟是怎樣的重傷才能讓他的自愈失效,但蘇璇可以肯定,自己絕對不會做那種事。
所以,如果這件事還會發生的話,他就自求多福吧。
或者看看惡毒女配究竟有多喜歡他。
蘇璇吹了聲口哨,再次看向身邊的人,「你餓了嗎,我請你吃飯吧。」
雖然他們之前剛剛從飯店出來。
然而她剛打了一架,消耗巨大,現在確實又餓了。
還沒等聽到救命恩人的回覆,蘇璇眼神一變,再次看到了另一個熟悉的人。
「韓豫!」
被點名的人應聲回頭,望見一個容貌秀麗的年輕女孩,穿著一身精緻的裙裝,在一眾保鏢的簇擁下,從遠處疾步走來。
韓豫愣了一下,「容茵?」
他們倆是顯然認識的。
蘇璇看到容茵的那一刻,幾乎要按捺不住心中的殺意。
容家兄妹的懸賞害她寢食不安,如今容茵竟然主動送上門來,如果能抓住機會解決掉他們,那就太舒服了。
那邊的對話還在繼續。
容茵微笑著走近,「沒想到你也來了233號星。」
「嗯,來這裡有些事。」
韓豫向她點了點頭,態度算不上熱絡,甚至還有一點點冷淡,「你也要去協會嗎?你忙吧。」
「不急。」
容茵連忙說,並且看了一眼周圍來往的僱傭兵們,藏住眼裡的嫌棄和輕蔑。
「之前我和我哥收到了你飛船墜毀前的求救信號,我立刻趕去了那個荒星,艾恩七,只是找了幾天都沒找到你。」
容茵很誠懇地說道,然後面露關切,「現在,看到你沒事,我們也就放心了。」
「是嗎?」
韓豫似乎有些意外,「你們曾經去艾恩七找我?那真是麻煩你們了。」
容茵似乎看出他的疏離,卻並不在意,反而上前一步,「我看到你的飛船墜毀在三十區——」
她打開光腦,投影出幾張照片,從垃圾堆里的飛船殘骸,再到內部艙室。
假如這是她親手所拍,那倒是也充分證明了她曾認真尋人。
韓豫似乎有些動容,不知道是真信了還是裝的,「謝謝。」
容茵微微一笑,「不用那麼客氣,你和我哥是同學,又是我的學長——」
韓豫沒聽完這些客套,只是狀似隨口詢問道:「你是什麼時候去的荒星?」
容茵的笑容僵了一下。
其實他們兄妹早就收到了求救信號。
然而,無論是容蓄,還是她自己,都知道韓豫在被誰追殺——那是他們絕對惹不起、也不願惹的勢力。
收到信號後,他們並沒有第一時間趕到,就是因為害怕碰到那些追殺者。
而且他們根本不能確定韓豫的死活。
萬一韓豫已經死了,他們去了既撈不到好處,又可能惹上麻煩——這豈不是賠大了?
於是容茵就在幾百光年外等待著,派人在艾恩軌道查看情況,確定那些人沒有繼續追殺他,才姍姍來遲。
否則怎麼會足足晚了五天。
「嗯——」
容茵打量著韓豫的神情,發現對方似乎也只是隨口一問,並沒那麼在意答案。
她稍稍放鬆,但同時又有些不舒服,因為這意味著他對自己也沒那麼在意。
容茵:「收到你消息後,我立刻就去了,不過我最初離得有些遠,或許等我抵達的時候,荒星的時間已經過去幾天了。」
韓豫點了點頭,沒再細究,「容蓄來了嗎?」
容茵搖頭,「我哥還沒到,我這次來也是因為——」
「不用告訴我。」
韓豫淡淡地說道,「這是你們容家的事。」
容茵本來也沒想多說,畢竟那是家族裡的事,可是聽到對方說的話,她又難受了。
但她沒有流露出絲毫不悅,反而笑盈盈地詢問道:「我詢問了荒星上的居民,還問了回收公司的人,才得知你被人救了。」
韓豫不置可否地看過來。
他有雙鐵灰色的眼睛,不笑的時候很容易顯得冷酷無情。
容茵心裡一突。
韓豫卻似乎想到了什麼事,很快收斂了那種神情,「這裡很危險。」
容茵微微一愣,「什麼?」
看在她去救他的份上,韓豫耐著性子說道:「這顆星球很快就會亂起來了,你最好不要一直留在這裡。」
容茵笑了笑,「我知道,我也是聽說有人在233號星發現了白龍晶礦脈——」
「噓。」
韓豫微微搖頭,「別說這些。」
他們稍稍遠離了協會門口。
容茵已經意識到,他似乎因為自己前往荒星救人而對自己有些好感,乾脆就繼續扯著這個話題不放。
容茵:「我還從來沒去過荒星,我也才知道荒星居民生活那麼困難——」
她一邊說一邊掩去眼裡的嫌惡,露出一副憂傷的表情,「那裡的小孩子都吃不飽穿不暖,小小年紀就要出去工作,還是在危險的輻射地帶。」
韓豫也皺起了眉。
他下意識想到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容茵也狀似不經意地問道:「說起來,救了你的人,也是當地人吧?」
「嗯。」
韓豫好像並沒有多想,「年齡不大,看著十五六歲的樣子——」
容茵下意識想起那張員工登記照。
「啊?」
她故作驚訝地問道:「那也只是中學生的年紀啊?那個人現在怎麼樣了?我猜你肯定把她從荒星帶走了吧。」
韓豫搖了搖頭,「她走了。」
容茵輕輕吸了口氣,「怎麼會?她出事了嗎?」
「不,我也不知道,在我即將痊癒的時候,她就離開荒星了,事實上,她很可能在這顆星球。」
確實。
容茵心中冷笑。
暗網的人頭懸賞一直沒有被領走,倒是有幾個人聯繫過他們,說是有目標的下落,問他們要不要。
然而那些人給出的情報都不同,有人說目標是個精神類能力者,有人說是雷電能力,而且他們都拿不出全臉的照片。
——那個荒星的賤民不過是個普通人!
他們兄妹倆看不起那種人,除了身份之外,也是自詡異能者和普通人有天壤之別。
退一步說,就算那人真變成了異能者,區區幾個月時間,難道還能開發出什麼像樣的異能?!
真是可笑。
這些暗星殺手或僱傭兵,個個品性卑劣,想糊弄他們騙錢罷了!
因此那個懸賞至今沒有進展。
不過容茵覺得,那個賤民恐怕早就在夢城街道上橫屍慘死了。
這種地方吃人不吐骨頭,一個荒星出身只會撿垃圾的人,憑什麼能活下去?
「為什麼?」
容茵有些疑惑地問:「她為什麼要來暗星?或許她去了別的地方呢?」
韓豫沒有說話。
他早就在荒星的空港查找過記錄,心知救命恩人八成是來了暗星。
當然,也可能是從這裡轉航去別的星球了。
不過她曾經說過她沒錢了,在暗星購買船票可是非常昂貴的,就算她賣掉自己的槍當路費,也不一定夠。
便宜的船票當然也有,只是要麼去往別的暗星,要麼去往荒星不毛之地,也沒什麼意義。
「真奇怪。」
容茵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考。
韓豫:「什麼?」
「一個小孩救了你,又離開了荒星?」
容茵眼珠一轉。
「我覺得,無論她去了哪裡,肯定都有要緊的事,否則也不至於把你一個傷員丟在家裡。」
不知道有沒有聽出其中的指責意味,韓豫並未接話。
容茵繼續道:「而且,既然是她救了你,她應該見過你的飛船吧?她能看出你的飛船是被擊毀的嗎?」
韓豫微微點頭。
容茵:「所以——或許她聽說我們來找你,以為我們是去追殺你的人,她怕惹上麻煩,就趕緊離開了?」
她思來想去,如果不是韓豫把人派走的,就只有這麼一種可能了。
否則一個荒星上撿垃圾的賤民,理應死死攀上韓豫這種人。
屆時無論被如何安排,都算得上是飛黃騰達,再也不用過那種地獄般的窮苦生活了。
韓豫神情一頓,似乎也想到了這種可能,眼中掠過些複雜的情緒。
容茵彎了彎嘴角,語氣溫和地說道:「也不能怪她,畢竟只是個小孩子,感到害怕也很正常。」
韓豫看了她一眼,「你也比她大不了幾歲吧。」
容茵拿不準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可是成年了呢,我也只比你小三歲。」
韓豫沒再接這個話茬,「她還是救了我,無論如何,如果她還在這裡——」
他嘆了口氣,「我本來想早點來找她,不過前幾個月有事耽擱了,希望她現在還好吧。」
容茵垂下視線,掩蓋了眼中的情緒,「她一定沒事的。」
他們接下來開始談論一些家族裡的生意。
然後容茵又提起學校里的事。
蘇璇聽了兩句就發現,他倆其實都是大學生,同一個學校不同專業不同年級。
現在局勢動盪,許多高等院校都是開放式學制,學生們可以選擇遠程授課,回去參加考試就行了。
倆人都是這種情況。
他們的學校聯邦軍事大學,總共有十幾個分校,那些學校都在聯邦轄區的腹地星域,如今也依然富饒繁榮。
兩人說著說著似乎越發投機,可惜容茵要進僱傭兵協會辦事,她就主動提出明天請韓豫吃飯。
不過韓豫拒絕了,表示自己這幾天都要忙。
容茵有些惋惜,也只好與他告別,自己轉身準備進入僱傭兵協會。
「!」
容茵忽然被人撞了一下。
那人急匆匆地走過去,髒乎乎的外套上沾滿血跡,好像剛剛從屠宰場裡爬出來的一樣。
「這些骯髒的僱傭兵!」
容茵輕聲罵了一句,努力壓下眼中的嫌棄和怒意。
哪怕她非常瞧不起他們,但也不得不承認,這些僱傭兵們多少都有點實力。
剛剛那個人滿身血污,行動間卻看不出絲毫傷勢,血多半也是別人的。
這種人不可能任人宰割,也很難被一瞬間殺死,如果她要讓對方付出代價,必然會變成一場戰鬥。
短時間結束不了的那種。
自己接下來要和協會的高層談話,不能在門口這裡鬧事。
「你們愣著幹什麼!」
容茵深吸一口氣,向保鏢們咬牙道:「把去污凝膠給我!」
這次算那傢伙走運!
「……」
遠離僱傭兵協會之後,蘇璇停了下來,站在路邊沉思。
她感覺自己確實是得到了蘇子饒妹妹的能力。
從蘇子饒的話語裡可以判斷出,那一個能夠遠程追蹤目標的異能。
大概是觸碰到某個人後,一定時間內能確定對方的位置。
當然也有限制,就是雙方必須在同一個星球。
蘇璇對這個能力完全不熟練,甚至不確定自己能不能使出來,然而機會罕見,她就去撞了容茵。
容茵既然也是去僱傭兵協會辦事,那一段時間內都會停留在裡面,自己可以找個別的地方去研究能力。
不過,韓豫和容茵都來了這顆星球,聽他們的對話,這裡似乎還要發生什麼大事。
關於這一點,蘇璇倒是不太驚訝。
如果記憶沒出錯,未來的帝國建立者即皇帝本人,就是在233號星發家的。
原著里,這段時間都聚焦在女主如何被虐待,從人販子手裡流落到極品親戚手裡,並沒有提起其他的內容。
然而從邏輯上說,皇帝的老家也應該是個風雲之地。
「怎麼?」
有人走到了她身邊,淡淡地開口道:「你還想聽誰說話嗎?」
「抱歉。」
蘇璇有點尷尬,「我和那個人,或者說和那兩個人,都有點矛盾,哎,一言難盡。」
黑髮青年掃了她一眼,「那就長話短說。」
蘇璇:「?」
他居然真想聽?
她還以為他根本不在乎呢。
「那個女的。」
蘇璇想了想,「應該就是掛我暗網懸賞的人,反正要麼是她,要麼是她的家人,至於原因,有好幾種可能性。」
「你要殺她?」
他漫不經心地問道。
「我倒是想。」
蘇璇聳了聳肩,「不過她本人是異能者,至少是三級,再加上那群保鏢,我覺得我打不過。」
她實在記不得容茵的異能是什麼,但是肯定是個異能者,因為原著後面還有女主和惡毒女配對峙的場景。
惡毒女配被逼走投無路,心態崩盤,險些用異能殺了女主。
只是男主及時趕到將女主救了。
蘇璇看得太快了,只知道是個有攻擊性的能力,但肯定也不會太強,至少無法將人一擊斃命。
「最重要的是,那個懸賞不一定是她本人掛的,她死了,暗網懸賞也未必能撤銷,問題不會解決。」
蘇璇無語地說,「如果我能對她進行精神控制——」
她說著說著忽然停下了。
現在,自己的精神異能肯定是做不到這一點。
她能做到的控制也只是語言,或者影響目標的思維,還遠遠達不到控制目標的實質行為。
蘇璇:「但我可以複製一個這樣的能力。」
「控制行為的精神異能消耗很大,以你現在的體質,即使你僥倖能使用這種能力。」
他淡淡地說道,「也必須是在全盛狀態,而且最多一次,你就會像是爛泥一樣倒在地上。」
蘇璇:「?」
她第一反應是,他居然真的幫自己分析情況?而不是冷嘲熱諷?
然後,哦,原來還是冷嘲熱諷,那沒事了。
再想想對方說的話,那確實非常麻煩。
因為,她必須先接近容茵。
這個過程包含放倒對方的保鏢,以及讓對方失去戰鬥能力。
總之就是要先打一架。
那樣自己就不可能保持所謂的全盛狀態。
而且就算前面順利,只要自己使出那種異能就耗盡體力撲街,說不定直接被人殺了。
蘇璇陷入了沉思。
下一秒,她的額頭被人戳了一下。
「她就是掛你懸賞的人——機率高嗎?」
黑髮青年慢條斯理地收回手。
蘇璇捂住腦門對他怒目而視。
「說實話,不高,或許是她哥哥。」
蘇璇想了想,「因為她可能不屑殺我——」
原著里率先提出殺女主的,就是容蓄而非容茵,因為容茵根本瞧不上女主,基本是把女主當一坨垃圾,掃遠就行了的那種。
當然她哥哥要殺人,她也不會反對,因為她根本不在乎。
「那就算了。」
旁邊的人有些冷漠地說,「有這時間你不如去鍛鍊。」
「也是。」
蘇璇聳了聳肩,「我只是有點想把這事解決,否則睡覺都睡不好。」
「這個世界裡數得上號的高手,都在暗網懸賞里掛著。」
黑髮青年淡淡地說道,「他們都睡得挺好——而且不僅是他們,那些比他們弱一籌的人,也是一樣的。」
蘇璇下意識回想起八星九星懸賞的國王議員們,還有七星及以下的列表里密密麻麻的信息。
那些顯然都是長時間掛在暗網上的,然而懸賞對象都活的好好的。
蘇璇愣了一下,「你呢?你有沒有懸賞?」
他微微挑眉,「你應該問我有多少個。」
蘇璇:「…………你有很多個嗎?」
「很多,不同的代號,不同的星級。」
他無所謂地說。
好傢夥。
蘇璇:「我以為你會把那些懸賞的發布人都殺了。」
「遇到就殺。」
蘇璇:「……」
遇不到也懶得去找是嗎。
「你還想變強嗎?」
他忽然問道。
蘇璇不假思索地點頭,「當然。」
「那你會無法避免地擁有更多敵人,更多想要殺你的人。」
蘇璇眨了眨眼睛,「你說得對,我只是覺得,那些真正的高手實力很強,即使有人想殺他們也很難,他們就不需要擔心。」
但自己顯然還不夠,睡覺都睡不好,一點風吹草動就會驚醒,生怕窗台跳進一個殺手。
「你是零星懸賞,酬金只有五十萬。你以為你能吸引什麼人來殺你?」
吸引到那些整天刷零星任務,並且覺得五十萬是一筆大錢的人。
這肯定不是什麼強者。
換句話說,因為她菜,所以來殺她的人也會很菜。
如果是那些高星級的大佬,也要面對更強的殺手。
其實差不了多少?
「等等。」
蘇璇忽然意識到另一個問題,「剛才你不會想要幫我解決吧?你想去把容茵殺了?」
旁邊的人毫不猶豫地否定了,「沒有。」
「那你為什麼問我能不能確定她是掛我懸賞的人?」
「隨便問問。」
蘇璇:「…………」
這個人怕不是有傲嬌屬性。
蘇璇有些懷疑地看著他。
黑髮青年掃了她一眼,「你還沒說完。」
「呃,好吧。」
這傢伙就是想轉移話題。
蘇璇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才慢慢開口:「你剛剛聽那兩個人說的話了嗎?」
「沒有。」
蘇璇:「我就是他們說的那個荒星的小孩——哦,你沒聽啊?」
他看上去有些意外,「你也會主動救人?」
「啊?」
蘇璇頭上冒出幾個問號,「你不是沒聽嗎!」
「我沒刻意去聽。」
他平靜地說,「但我聽見了。」
行吧。
蘇璇無語地看著他,「總之,我主動救人是因為——」
因為那根本不是我。
「我覺得他長得很帥,不誇張的說,他是我見過最好看的男性了,在屏幕里看到的不算,否則一些明星演員,還有暗網懸賞里的某些人倒是更——」
蘇璇咽下了後面的話。
「所以我救了他,可惜,他醒來之後,我和他說了幾句,發現他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蘇璇嘆了口氣,「我雖然很顏控,但我討厭他的性格,我們合不來,我不想因為他惹到麻煩,所以我走了。」
「……」
旁邊的人似乎一直在聽著,但也沒問她到底喜歡什麼類型,或者說韓豫做了什麼才讓她看不上。
也對。
他要是真問了那才離譜。
蘇璇叭叭叭地吐槽完畢,發現這事說出來果然輕鬆很多。
其實她對自己的這位臨時合伙人並不了解,按說不該如此信任他。
然而,如果沒有他的話,自己大概率活不過今晚。
再說有些事總是憋著,她自己也會感覺不舒服,還不如找個不會多問的人傾瀉一番。
「總之,我不想讓他知道我是誰,否則他又要來嗶嗶,讓我離開這顆星球之類的。」
蘇璇無語地說。
「你救了他,對吧?」
他疑惑地說,「為什麼他還以為自己能命令你做事?」
「你看!」
蘇璇一拍手,「我也是這麼覺得,他之前就擺出一副——哎,總之,或許他沒問題,或許別人能接受,但我就是不喜歡。」
她有些惋惜地感嘆,「可惜那張臉。」
「……」
他似乎不想對此發表任何意見。
兩人一邊聊天一邊出了地下街,蘇璇還記得自己剛剛要請客沒得到回覆,就又問了一遍。
雖然她覺得對方肯定會拒絕。
「可以。」
他無所謂地說,然後報了一個地址。
也是一家頗有名氣的夜宵餐館,價位不高不低。
蘇璇先是驚訝,然後鬆了口氣,那不是什麼特別昂貴的地方,自己絕對請得起。
「走吧!」
那家餐館在中城區的某座商城內部。
如今午夜時分,商城裡依然燈火通明,只是客人稀少。
偶爾有人對她投以驚悚的目光。
蘇璇:「……」
對了,這裡可不是僱傭兵協會,也不是地下街。
如果一個人衣服褲子上滿是血跡,確實會引起一些注視。
她看了看商城的指示牌,「頂樓有洗浴中心,我去洗個澡,你先去吃吧,最後我付帳。」
然後在旁邊店裡買了幾件衣服就衝進電梯。
十五分鐘後。
蘇璇回到了餐館門口。
她看了看玻璃牆幕里的倒影。
年輕的女孩穿著藍白拼接撞色的高領毛衣,純色的黑短裙和掛著銀鏈的長筒靴,看上去青春靚麗,充滿朝氣。
她的頭髮隨意地束起,在腦後紮成一個蓬鬆卷翹的短馬尾,越發襯得臉龐小巧精緻。
蘇璇滿意地轉身走進餐館的大門。
裡面零零星星有幾桌客人,她找了一圈都沒看到熟悉的身影。
「……」
蘇璇一轉身,忽然看直了眼睛。
擺滿自助酒水飲料的長桌旁邊,站著一個容貌異常英俊的黑髮男人。
那人正伸手從冰塊堆里拿起一瓶酒,動作不快不慢,姿態有種說不出的優雅流暢。
他沒穿外套,上身只有件黑襯衣,更掩蓋不住肩寬腿長的身架、精健有力的肌肉群。
當然,最重要的是,他的臉廓線條完美得無可挑剔。
那個人低頭垂眸,似乎在思考什麼事情,側顏宛如精雕細琢的塑像,筆挺的鼻樑,削薄的唇瓣,過分流暢的頜線,沒有絲毫瑕疵。
「!!!」
蘇璇覺得,自己隨便給他拍一張照片,不用修圖,都能立刻登上娛樂雜誌封面。
「嘿,我們能認識一下——」
那個人回過頭來。
他有一雙深邃又凜冽的眼睛。
在耀眼的燈光里,虹膜是清冷的綠色,像是冬雪消融後的初春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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