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冉也醒來

  冉也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小小的木板床上，屋頂是有氣無力的灰色，看著讓人壓抑。冉也試圖坐起來，發現自己只能平躺著左右稍微晃動一下。稍微側了側臉，看到自己身邊是兩排長長的小小木板床，似乎一眼看不到頭。

  這是哪裡？媽媽呢？冉也心裡開始驚恐，彈騰著雙腿，揮舞著小胳膊，開始不安的哭泣起來。

  這一哭不要緊，彼時還是靜悄悄的大房間，現在哭鬧聲一片。鈴聲響起，兩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女子推開門，走了進來，挨個查看那些哭泣的孩子，手裡挎著一個小籃子，給每一個哭泣的小嬰兒嘴裡塞一個奶嘴，那些哭泣的嬰兒吸吮著奶嘴，很快就情緒安靜下來，津津有味的吸允著自己的寶貝。

  冉也看到年輕女人的出現，以為自己的媽媽來了，可是走近了，她才發現，這個年輕女人的臉上毫無關愛的光芒，眼睛裡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匆匆的給她嘴上塞了一個奶嘴之後，看也不再看她一眼，她心裡確定：這不是她的媽媽。

  這個房間很大，裡面整整齊齊放了一百張嬰兒床，每張床上躺著一個無父無母的嬰兒，大多數是健康的嬰兒，不知道他們的父母為什麼這麼狠心拋下了他們。

  每個哭鬧的嬰兒含上奶嘴後，都開始津津有味的吸允起來，諾大的房間裡又恢復了安靜。兩個年輕的女人洋洋得意的笑了一下，走到門口的沙發上，一屁股坐下，開始閒聊。

  「今天王傳崖暗示我，他一畢業就和我結婚。」其中一個年輕女子非常自豪的告訴同伴。

  她的同伴臉上立刻露出羨慕的表情。

  「哎呦，這麼快呀？看來他對你動了真心了。」

  「那是，那種傻小子，還不是被我玩弄於股掌之間。只要他能把我調出這裡，嫁給他也值了。實在是不想每天面對這些哭哭啼啼的孤兒，心裡都煩死了。」

  「我倒是還喜歡這份工作。」

  「這世上沒有你不喜歡的事情。可是，你也該找個男人了，女人過了三十歲，就不好找了，到時候都只能孤老在這裡了。」

  「我不能和你比呀，倩倩，你人長得漂亮，自然有很多男人爭著搶著想和你談戀愛，我這副怪模樣，估計只能孤老終生了。」

  「盼盼，你說什麼呢？你心地好，還是會有男人發現你的心靈美的。」

  正在這時，又有嬰兒哭了起來，估計是奶嘴吸吮掉了。

  劉倩倩很不耐煩的站起身來，朝著哭泣的方向望了望，嘴裡罵了一句。

  「我去看看。」唐盼盼溫柔的說道，朝著哭泣的方向走去。

  果真是嬰兒嘴裡的奶嘴吸吮掉了，她正在傷心的哭泣。唐盼盼撿起奶嘴，塞進了她的小嘴裡，哭聲立馬就停止了。

  她們兩個坐著又閒聊了一陣，進來了兩名穿白衣服的廚房女工，她們推著兩輛推車，車上整整齊齊的擺滿了奶瓶，裡面已經充好了奶粉。然後四個人開始一塊給嬰兒分奶瓶。

  那些嬰兒的小嘴一接觸到奶瓶，立馬機械的用雙手扶著奶瓶，滿足的吸吮著對她們來說是世界上最美的食物。

  冉也肚子很餓，她拼命的吸吮著奶瓶中的奶，很快就喝完了，但是並沒有喝飽。奶瓶被收走了，看來不會再有奶了，只能等到下一頓了。冉也很不滿意，使勁的蹬著雙腳，大聲的哭喊著，希望這樣可以為自己再爭取一瓶奶。

  整個房間，只有冉也的哭聲，其他嬰兒都乖乖的繼續吸吮自己的奶嘴，冉也感到奇怪，難道她們都吃飽了？

  劉倩倩走到冉也的跟前，臉上露著陰森森的笑容。

  「哭什麼哭？就你聲音最大。」說著，伸手在冉也的大腿上狠狠的掐了一下。

  冉也並不明白怎麼回事，只是覺得大腿一陣疼痛，於是哭的更大聲了。這時，大腿上又傳來疼痛，冉也越是哭的起勁，那個疼痛感越是強烈。冉也氣的想爬起來咬她一口，可是她連翻身都不會，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個滿臉瘋笑的女人在她的大腿上實行暴力。她哭累了，眼淚糊住了雙眼，鼻涕也流了一臉，感覺很不舒服。在她停止哭鬧的時候，那個女人也離開了，腿上不再有新的疼痛，但是舊的疼痛依舊在隱隱作痛。

  「這個瘋女人！」冉也在心裡罵著。

  「九十九號好像比別的嬰兒都鬧騰。」劉倩倩對著正在忙著收拾奶瓶的唐盼盼說道。

  「可能她來的比較晚，還沒有完全適應。」唐盼盼並不在意。

  在這裡生活了一段時間的嬰兒，好像是用機器同一批生產的一樣，完全受人擺布。等到她們長大了，就和上一批長大的孤兒一樣，成為這家龐大孤兒院的免費勞工，忠誠勤勞，任勞任怨。等他們成年了，會挑選一些精壯的男性和漂亮的女性，運送到一個神秘的小島，繼續為一個獨裁企業服務，直到死亡。

  不過現在躺在床上，開心的吸吮著奶嘴的孤兒們，並不知道她們以後的人生會怎樣。如果他們知道了，不知道還有沒有心情這麼有滋有味的吸吮那枯燥的奶嘴。

  很快，那些喝過奶的孤兒們漸漸的進入了夢鄉，冉也又餓又疼，哭了那麼久，也累了，不知不覺間，閉上眼睡著了。

  「你還記得上次逃跑的那個二十五號嗎？」劉倩倩斜著眼瞟了一眼冉也躺著的方向，「他是嬰兒的時候，和這個九十九號一樣鬧騰。長大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被抓回來的時候，打斷了兩條腿，哭的那叫一個慘烈。」

  「有一點印象，那個男孩挺可憐的。不過那時候我還在流水線上做工，也還是一個孩子呢。你呢？你聽誰說的？」

  「那個王婆子說的。她可是一個大嘴巴，什麼事情到了她嘴裡，她不吐出來心裡就不痛快。」

  唐盼盼笑了笑，不再做聲。她看起來似乎有點疲倦，斜躺在沙發上，有點昏昏欲睡。

  劉倩倩精神還十分亢奮，似乎還想滔滔不絕的閒聊下去。

  「睡會吧，一會還要熬夜呢。」

  在這安靜的氛圍中，劉倩倩突然間亢奮的情緒就消失了，順勢在另一張寬大的沙發床上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