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唐盼盼思念兒子

  唐盼盼每日在思念兒子的煎熬中度過，薛脂每日在苦思如何逃出這裡的焦慮絕望中度過，萬峰每次來接唐盼盼，她們幾個人之間的嘻嘻哈哈沒了。以前，圍繞著奶香奶香的小萬山，她們之間有談不完的開心話，現在似乎不知道找到什麼來說了。

  「你們這麼長吁短嘆有什麼用，不如帶回孩子，我們一塊逃離這個孤兒院。外面的世界，天高雲闊，何必在這裡窮挨一生，受這般折磨和不痛快。」

  薛脂忍不住又鼓動起來。

  萬峰把手指放在唇邊，示意薛脂注意一點，小心隔壁有耳。

  「我的大小姐，你現實一點吧。這座孤兒院建立在一個孤島上，我們如何逃得出去。就算逃出了孤兒院，又怎麼逃得出這座孤島？除了餓死在小島上，或者被大海吞沒，我們還有什麼希望？」

  「建造一條小船，就我們幾個人。帶上充足的食物，也許，我們有希望呢。」

  「等你結婚了，等你有孩子了，你就不會有這種想法了。我們的命就是這樣，認了吧。我的好妹妹，我也曾有這種想法，我們女人總是比較容易幻想。萬峰他一向理智，他給我分析過，我們是沒有機會逃出去的。這個孤兒院從建立之初到現在，還沒有一個逃出去的人。凡是有這種想法的人，都被處決了。凡是實施了這種行為的人，也沒有幾個活著。我們幾個彼此信任，說說倒也無妨，你可千萬不要大肆宣揚這種想法，否則，真的是非常的危險。」

  唐盼盼緊緊的握著薛脂的手，安慰似的搖了搖。

  薛脂有些泄氣。

  「你有心儀的男生沒有？」

  薛脂搖了搖頭。

  」我沒有這種興趣。我想見到我妹妹的養父母，我想要把這裡的罪惡讓外面世界的人知道，我想要拯救這裡這麼多可憐的孤兒。他們過的是人的生活嗎？你們自己說說？連你們自己的親生兒子，都被人強行奪走。孩童本該在自己的爸爸媽媽身邊，享受著父母最無微不至的關愛，他們卻無視這種最基本的人類情感，為了自己自私可怕的統治需求，把孩子們一個個培養成一個個木偶一般的人。」

  「可是，我們長大之後，不是也好好的嗎？小孩子調皮，這也許是他們一種不得已的策略吧。」

  談話無法進行下去了。

  薛脂感覺到一種絕望，在這個孤兒院，她是一個特立獨行的存在，唯一和她有共鳴的就只有冉也這個孩子了。

  冉也此刻只是靜靜地聽著他們的談話，並不插嘴。

  薛脂伸手把冉也拉進了懷裡，輕聲對她說：「你和他們的想法一樣嗎？」

  冉也仰起頭，看著薛脂那焦慮的眼神，忍不住飽含感情的叫了一聲；「薛姐姐！哦，薛姐姐！」然後又把頭放進了她的懷裡。

  唐盼盼看著這一切，只是輕輕的搖也搖頭：薛脂的執念太深了。她妹妹的死，對她的刺激太大了。

  「等她有了男人，有了孩子，也許就會好一點。」唐盼盼在心裡默默的對自己說。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那條秘密地道成了他們幾個人經常出去透氣的必經之地。

  這是一個美麗的小島，四面環海，空氣潮濕。在晚上的時候，他們幾個人穿越出去，躺在大石頭上，仰望著滿天的星光，說一些浪漫的話。每每此時，冉也就會想起自己的媽媽，她常常對著其中一顆最亮最大的星星，自言自語說好多心裡話，都是她想對媽媽說的話。其他幾個大人，則從來不打擾她思念母親的時刻，靜靜地看著夜空，感受著這暫時的放鬆和自由。

  這平靜而美好的日子，如果這麼流淌下去，也許所有的人都不會再有任何不切實際的想法，認命了。可是上天偏偏讓人不能那麼麻木，總是要給可憐的人兒製造一些意外和痛苦。

  「盼盼姐今天怎麼沒有來？」到中午的時候，冉也還沒有看到唐盼盼。這是周末，一般唐盼盼整天都會在這裡。

  「她孩子好像發高燒了。」

  唐盼盼得知自己的孩子發高燒之後，聯繫上萬峰，兩個人立刻趕到了保育室。可是，他們並沒有看到孩子。

  「這份文件你們簽署一下！」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中年男子冷冰冰的說道。

  「我的孩子呢？他現在怎麼樣？退燒了嗎？我們可以看看孩子嗎？」唐盼盼並沒有看那份文件，她才不關心什麼文件，現在她的心裡只有孩子，她想即刻見到他，一秒鐘也不想耽誤。她要親眼看到自己的孩子現在病的怎麼樣了，難受不難受。她心焦如焚，眼睛裡的焦急之火在熊熊燃燒。

  「先簽署文件！」

  萬峰還算理智，他抱住自己妻子那似乎要癱軟的身子，冷靜的問道：「這是什麼文件？」

  「萬山可能是惡性肺炎，我們需要把他帶走隔離治療。這是一份知情告知和危險通知書。」說話的男醫生，語調平靜冷淡，毫無感情。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們不可以把他帶回去看護治療嗎？」萬峰的聲音有點顫抖。

  「你明白這是什麼意思，我沒有時間和你們廢話。簽完字，你們趕緊去看一眼孩子，我們還要抓緊時間把他帶走治療。耽誤了治療時間，你們承擔一切責任。」

  萬峰拿起筆，顫抖的在那長達兩頁的紙上籤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後，那個醫生帶著他們，走向了一個單獨的小房間。

  「你不能把孩子帶走！他是我的！」唐盼盼的聲音帶著哭腔。

  「別廢話，這是上面的命令。孩子我們必須帶走。」一個陌生男子冷漠地說道。

  薛脂瞬間明白了過來，他們要把孩子帶走！她握緊了拳頭，憤怒湧上心頭。但她知道，憑她一己之力無法對抗這些人。

  這是一條長長的過道，空氣中瀰漫著濃烈刺鼻的藥水味，讓人感到窒息和壓抑。每呼吸一口，那股難聞的氣味便順著鼻腔鑽入身體，使人渾身不適。

  走在前方的那個醫生，如同一個毫無感情的機器人。看著他冷硬的後背，唐盼盼感到了一種的憤怒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