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地方,小伙子掀起帘子看向外面後,朝前面車夫喊了聲停,「好了,就在這裡下車吧,蘇小姐請下車。」
蘇南星沒等小伙子過來扶,自己倒先下了馬車。
她還不知道對方的名字,問了一嘴,「你叫什麼名字?」
「在下名裴虎,是在魏大人身邊辦事的。」
蘇南星眉一挑,看不出來裴虎長得斯斯文文的,名字卻充滿野性。
她道:「裴虎,你們這裡最大的糧商是誰?」
「朱家米行,乃朱家長子朱祁所掌管。」
裴虎說著,腳步開始往那邊去。
蘇南星跟在身後,走了幾十步路,就看到家裝飾極其豪華的大樓。
她直接抬步進去。
身後的人也跟上,一行人才剛走進去,裡面就有掌柜立馬迎了進來。
「兩位小姐,兩位公子,不知你們要買什麼呢?這裡有我們新出的黑米,多吃對身體好,也有口感較好的珍珠米,或者是價格更加便宜的南方絲苗米…」
掌柜雖看他們四人衣著普通,卻仍是細心講解。
對於米這種東西,蘇南星不是很在意。
她道:「能買多少?我都要了。」
掌柜一驚,詫異地看向她,「你說你要全部買了?」
「嗯。」
「你買這麼多要做什麼?」
這種糧食緊缺的時代,買這麼多糧食,難免讓人起疑。
掌柜肯定是不想賣的。
「小姐你有所不知,現下糧食漲價,可能會比較貴。」
他看蘇南星他們穿得也不怎麼樣,想用價格勸退這些人。
蘇南星並沒有急著回他的話,都城現在都封了,他們本就是秘密進出。
要說買了送去小鎮上賑災,也不現實。
要說在都城賑災,也不現實。
都城有皇帝的命令,所有病員難民都被驅逐出城。
這些待在城中的人,確實是安全了,卻苦了這些被驅逐出城的人。
皇帝只管自己快活,不顧百姓死活,因為要舉辦年宴,就把所有人都趕出去。
城外就是荒郊野嶺。
偶爾才有一片村莊。
百姓們被趕出去後,就是等死。
這時裴虎插話道:「這是上頭的吩咐,你少問。」
蘇南星聞言看了他一眼。
剛剛還斯斯文文的人,這會面目嚴肅,冷冷看著掌柜。
掌柜被這一虎,反而不敢問太多。
朱家這些糧食,本就來路不正,他不想摻合太多。
「是是,但現在這糧食,確實貴,小姐你們要是考慮好了,我就派人去清點庫房。」
蘇南星淡淡應了一聲,「嗯,去吧。」
掌柜有些摸不清頭腦,擦了擦額頭冷汗,還是命人去點貨。
他招來一個夥計,趴在對方耳語,「去清點一房就好,其他的留著。」
「是。」
夥計點頭,又帶上幾人離開。
隨後,掌柜轉身,笑盈盈對蘇南星道:「各位請到里廂去喝茶吧,這貨一時半會也清不完。」
等茶送來,掌柜又問:「小姐這貨是要運到城中哪裡?我吩咐人一齊裝車,給小姐送過去。」
蘇南星拿起熱茶,輕吹一口,又拿杯蓋颳了下茶沫子,「送城西才芳閣。」
掌柜的手一抖,「嗯……!??」
送才芳閣?
他們是才芳閣的人?
才芳閣應該知道他家有多少糧食吧?
他只給了一個庫房。
才芳閣的人不會給自己找茬吧?
他頓時有些心虛,將茶杯都放下後,他又找藉口溜了出去,找來夥計說,再給蘇南星二房的糧食。
很快,糧食帳單被送了過來。
掌柜嬉皮笑臉遞到蘇南星面前,使得蘇南星不由多看了對方幾眼。
這人的笑容,怎麼一次比一次深?
怪詭異的。
不過她沒過多追問,拿起帳單看了一眼。
屬南方絲苗米數量最多。
有一千五十斤。
珍珠米八百斤。
黑米五百斤。
東北糯米四百斤。
還有一些雜糧,如燕麥,麵粉,花生,綠豆,黃豆,紅豆和芡實等,共計上千斤。
掌柜在一旁激動地搓搓手,「小姐,這已經是我全部能拿出來了的,都賣給小姐了!」
蘇南星又斜眼看向對方。
有些無語。
「多少錢?」
「不多,就五個數,五萬兩白銀。」
才芳閣的錢,掌柜不敢賺。
但自己東家的錢,他肯定不會客氣。
一下子買出這麼大的量,他還能做個假帳,多賺一點錢。
蘇南星收回視線,玩轉著手裡的茶杯,有點貴哦。
糧食明顯不值這個價。
比她之前在別的城池買貴多了。
但這裡是都城。
而且經歷了這麼久的災荒。
糧食價格飛出天價,她也覺得正常。
這些糧食,她是不僅要買回去給家人吃的。
到時候藥堂一開門。
她還會照常免費施粥。
既如此,明天也要進宮。
那就找皇帝的私庫,將這筆錢拿回來吧。
蘇南星直接從袖子裡掏出嬰孩手臂粗的金條。
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
「找錢。」
掌柜看見金條,眼神立馬亮了!
錢!真有錢!
黃金都拿得出來,不愧是才芳閣的人!
掌柜抱起沉甸甸的黃金,下意識啃了一口,發現咬不動後,他的笑容更大了。笑眯眯走了。
等掌柜拿著算好的銀票來找她,她接過數了數,又揣進袖子裡。
這才提出要離開。
掌柜追問,「小姐不再多坐一會,等東西都搬完嗎?」
「不用,回頭有什麼遺漏,我會派人來找你的。」
蘇南星起身朝屋外去。
掌柜親自站在大樓門口,送蘇南星他們離開,「小姐請放心,小的一切都給小姐辦妥了。」
出了米行。
蘇南星又問裴虎,「這附近可有賣藥材的?」
「有,比較遠,接近東城門那邊,小姐還是上車吧。」
——
車上裴虎有些好奇,「小姐為何買那麼多糧食?小姐若是要運出城去,恐怕會有些困難。」
「沒事,我找才芳閣的人。」
蘇南星一手撐在車窗沿旁,心情放鬆地看著外面吆喝的商販,和來來往往的百姓。
「蘇小姐真的認識才芳閣的人?」
「不然?」
「在下以為,蘇小姐是嚇唬他們的。」
「那你確實挺虎的。」
蘇南星笑了笑。
這人膽子真大,米行里那麼多人,說嚇唬就嚇唬,也不怕被發現趕了出來。
裴虎乾笑一聲,撓了撓自己耳朵,企圖緩解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