艙門緊閉,四架阿帕奇武裝直升機,一字排開,直直逼向山坡城堡廢墟中的濃濃煙霧。
他們原本接收的任務是平息武裝叛亂,但在飛行中途,臨時接到上級命令,要他們改變任務:調查燃燒的城堡現場,進行實況錄像。
這些駕駛員三個小時前,還在距離市區六百多公里遠的軍事基地中進行特戰訓練。
他們不知道騷亂的事,更不知道什麼巨龍。
作為軍人,他們做的只有接收指令,完成指令。
*
四架直升機在距離廢墟七十餘米遠的半空中懸停。
此時濃煙瀰漫更加厚重。
巨龍前身深陷其中,後半身還隱遁於岩石地下,使得地面上逃離的人們遠遠的僅能看到其身軀極小的一部分在煙霧中若隱若現。
當然,那雙金子般的巨龍之瞳還如流星般在煙霧中顯現。
似乎它可以穿透一切屏障。
「這到底是什麼鬼!?」一名駕駛員在公共頻道里驚呼。
他們早已開啟了頭戴顯示器里的熱成像功能。
岩流巨龍在重重煙霧之中,完全暴露,已然是個金黃與火紅交織的巨大生物輪廓。
「上帝啊!我們今天一定會見到上帝的!」另一個駕駛員在頻道里失聲。
在熱成像里,駕駛員可以清晰地看到,巨龍碩大的頭顱,長長的脖子和那兩隻恐怖的巨爪。而巨龍剩餘接近三分之二的身軀仍留在地表以下。那一部分是低溫圖像,冷色調的藍。
輪到一個留著山羊鬍的駕駛員講話了,他是這支小隊的隊長。
「所有人做好開火準備!」
「收到!收到!」
在執行這次任務之前,山羊鬍從上級口中得到了多餘的一點信息,不過也是關於服從命令的。
山羊鬍被告知,這項任務會特別艱巨,遇到的情況會異常複雜,他需要聽從公共頻道里一個新加入的傢伙指揮。那個傢伙會坐救援飛機一同來到現場。他是現場指揮。山羊鬍覺得詭異,鼓起勇氣問了一句關於這個神秘人身份的問題。得到的回覆是,上級自己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個什麼生物學專家,上級說了名字。那是一個簡短而拗口的亞洲人名字。
山羊鬍沒記住。
駕駛艙里,山羊鬍將十字準星鎖定到巨龍的頭顱。
「上帝啊!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公共頻道里響起了另一個嗓音。
「核污染後甦醒的哥斯拉嗎!?」又一個嗓音說。
「都閉嘴,聽我命令,繼續執行任務!」山羊鬍正經道。
「我們要為救援爭取時間!」他補充。
「收到!」
*
撥掉開火鍵上安全罩,山羊鬍迅速按下。
霎時間,一枚火箭彈帶著尾煙,長嘯而去,轉瞬扎入迷霧。
此時,巨龍在濃煙中擺動身軀。它嗅到了危機。
煙霧之中爆發出一聲劇烈的轟隆巨響。
頭戴顯示屏畫面里顯示已經擊中目標。
但這枚火箭彈只是讓巨龍的身軀歪了一下,對比火箭彈擊中前後的畫面,可以說毫髮未損。
「上帝啊!我們今天一定會見去上帝的!」那個先前在頻道里嘲笑的駕駛員又重複了一遍。
巨龍在奮力向外爬行。
好像下半身被什麼給困住似的。
「它被卡住了。現在是攻擊最好的時機!」山羊鬍死死盯著顯示畫面,「分散隊形!」
話音剛落,他在熱成像里看到一團巨大的熱能迎面襲來。
「躲避!」山羊鬍對著話筒大吼。
瞬間,一團強大的火焰柱從煙霧中射了出來。
「啊啊啊啊!」
好在有山羊鬍提前警告,四架一字排開的直升機,以兩架為一小組,提前向左右避了過去。
但其中一家直升機,還是被火焰掃到了機頭。
該架直升機機頭的位置立刻融化出一個巨大的豁口。
線路燃燒,黑煙飄起,金屬液化。
機艙里響起極高分貝的連續警報。
「3號失靈了!3號失靈了!」
旋即3號機駕駛員帶著怒吼,連同整架直升機失去平衡,螺旋著帶著煙霧,扎向地面。
由於直升機螺旋槳的存在,從未有一架直升機配備彈跳裝置。於是,這個前一秒還在頻道里開玩笑的駕駛員,下一秒就與他的座駕一同墜落在地。
直升機在地面砸出一個大坑,半秒過後,轟的一聲巨響,一個小型蘑菇雲應運而生。
「開火!」
山羊鬍見狀後整個人像發瘋了一樣,對著前方,狂按操縱杆上鏈式機炮的扳機。
霎時,三架直升機在空中翻轉姿勢,以曲線路徑沖向濃煙中的巨龍。
子彈如狂風驟雨的射出,火箭彈一發接著一發。
*
另一邊。
這裡是距離城堡有二百多米遠的後方。
一共有三架軍用運輸直升機在天空懸停。
此刻,每一架直升機的左右艙門都洞開著,分別將一條繩梯拋到地面。
一共有六條繩梯被拋下,地面逃難的人流爭先恐後地攀登,場面極其混亂。
好在有幾名防暴警察很快擠到了繩梯前,鳴槍維持起了秩序。
「排好隊!女人先上!女人先上!」
馬修和同伴巴利各守住一根繩梯,對前來求救的人大喊大叫。
一個年輕的女人驚恐萬分地跑了過來。
馬修對她喊了句你能行的,就連抓帶推的把她送上了繩梯。
「不要往下看,向上爬!」他扯著嗓子狂吼,可他不知道,在頭頂直升機螺旋槳製造的巨大噪音下,那女人完全聽不到他的囑託。
幸虧,他一邊吼一邊打著手勢。
女人終於克服了恐懼,因為很快就有另外一個女人爬到了她的身下。
她要是不加快攀爬,就會被下面的人捶打小腿。
馬修一隻手抓著繩梯,一隻手推著另一個女人的腳上了繩梯,這一次,在向上看的余光中,他瞥到直升機一側敞開艙門裡,有個穿淺藍色西裝,戴著降噪耳麥的人正專注地望著他。
他確定那人不是望著攀爬的人。而是望著他。
距離差不多七八米高。
他勉強看得出那人的面孔。
那是一個亞洲面孔,甚至有些青澀,他坐在機艙中間的位置,對費大力爬進機艙的女人無動於衷,絲毫沒有伸出援助之手的意思。
他立即感覺到一股詭異。但馬上又有人湊上來,需要他幫助登上繩梯。
他便索性不去看那個奇怪的傢伙。
等到再次送一個女人攀上繩梯後,他發現那個機艙中間的位置居然空了出來。
那個人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