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黑線，由遠及近，從遠方飛來。
它的速度比火箭彈還要快。
咻地。
擊穿了正在逃離的直升機駕駛艙。
從一面窗口進，另一面窗口出。
*
衣領在空中急速擺動，影像近乎固定。
山羊鬍的頭戴顯示器只剩下一半還搭在他的頭上。
此刻，他躺在一雙環抱的臂彎里，面容看上去宛若熟睡的嬰兒。
雙眼緊閉，嘴角流口水，一側臉頰上還黏著玻璃粉末。
而那個年輕的面孔，那個年輕人，周身裹著一層細膩白光，長發在氣流中紛亂飄揚的御空者，還在全神貫注直視前方的間隙中，低頭瞄了他一眼。
嘴角隨即歪了下去。
他發覺一滴由山羊鬍嘴角流出的口水，落在了胸口，弄濕了他的淺藍色西服面料。
旋即，他自顧自地說出一句漢語，以一種清冷的語調。
「干，老子的路易威登。」
這時，後空中傳來一聲劇烈的爆炸。
原來是直升機橫向被巨顎咬住，油箱受到強烈擠壓發生的爆炸。
「老子真不該救你。」年輕人說罷，抬起頭繼續飛行，絲毫沒有觀望身後的火光。
下一秒，他橫抱著山羊鬍的身體出現在地面，隨後緩緩將山羊鬍的身體放到了地面。
那是一片被燒焦之後的黑土。
這一切做好後，這位年輕人將一隻手伸入自己西褲口袋，很快，拿出一包濕巾。
抽出一張，小心翼翼地擦起胸口。
同時他臉上顯現出一股厭惡的表情。
這時，架在他右耳上的骨傳導耳機里傳來了急切的詢問。
這聲音來自山羊鬍的上級。
「吳……吳先生，雷達顯示，我們派出的直升機小隊坐標全部消失，您……您之前不是說做現場指揮嗎？」
「我指揮了。」年輕人立即作答，沒等上級插話，又急切道，「我警告過你的部下不要開火，可大概是中了龍王蠱惑的緣故。你這幾個可憐的部下都成了傀儡，無法聽我的命令。這是沒辦法的事兒。」他用流利的英語回答，一邊抬頭觀天。
只見天空肉眼可見的範圍內儘是滾滾濃煙。
「還有機會。」他隨口道。
「您……說什麼？」
「跟你無關。」
「哦哦。」
耳機里沉默了一會兒後，又發來了焦灼的詢問。
「吳先生，是這樣，您看依照目前的態勢來說，我們的地面裝甲部隊……」
還沒說完，他便又插嘴道，「如果你想要更多的部下送死，就放他們來吧！」
「什麼！？您的意思是？」
年輕男人沒了耐心，他用指尖撥弄起骨傳導耳機上方一個類似輪盤的裝置。上級的聲音立即消失不見。
原來是切換了頻道。
隨即他把目光聚集到山坡下那片發生大踩踏大擁堵的區域。
那三架懸停在人群上空的救援直升機里，已經有兩架飛走了。
還剩一架在等待繩梯上的人爬入機艙。
而那頭巨龍已經四肢著地，向人群奔跑而去。
不久，他聽到人群發出撕心裂肺般的慘叫，看到巨龍一隻前爪掃過，若干完整和不完整的人體飛入空中。
他倒吸了一口冷氣，把視線投到巨龍背脊上長出的那兩隻骨翅，那些岩流還在連接相近的骨骼。不過，好在還沒有結成完整且密不透風的翼膜。
這也就意味著巨龍還無法飛行！
破壞力還沒有達到最大！
「想不到居然能再次見到你們現世，居然過了這麼些年！」他喃喃道。
「看樣要大幹一場了。」他說著，隨即快速解開西服上裝的扣子，然後把衣服脫掉，規規整整地疊好放在了山羊鬍的胸口。
為了保險起見，他還特意擺弄山羊鬍的兩隻胳膊，讓它們交叉，把西服壓在下面。而山羊鬍還處於昏厥之中，身體仍僵直地躺在焦黑的地上。
於是，產生了一個滑稽的場面，看上去這件西服好像是給一位即將入土的人作陪葬品。
不過這絕對好過直接把西服放到地上。
褪去上衣後，這個年輕人顯露出一副近乎完美的身形，稍稍有些偏瘦。他還穿著一件白色雪紡襯衫。
正在他要解掉襯衫時，他耳朵上的骨傳導耳機里再次響起聲音。
這次是一個毫無生氣的低沉女聲。
「吳竜（音同龍）！你到底要搞多久啊？人們都快死光了！」
「我不是已經救下了一個嘛，祭司大人。」
「一個！？」
「你小子！？」那女聲氣得咳嗽了起來。
「稍等啊，再等一小會兒哈。」
「還等！？你在違背先祖的遺訓！知道嗎？你想被開除出星河會嗎？」
此話一出，吳竜立即收斂起玩世不恭的表情。
「對不起，我這就投入戰鬥。」
語畢，剛剛解好的襯衫扣子被吳竜系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