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吳竜醒來的第二次,先前一次,大概在三個半小時前,他緩慢睜開眼睛,看到頭頂天花板上的白熾燈發出刺眼的光芒。隱隱約約有講話聲從門縫裡傳來。門外好像是個走廊,好像聚集了很多人。之後,他又無意識地昏了過去。
這次醒來,他感覺自己的意識清醒了很多。睜開眼睛,他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乾淨整潔的房間裡。
一個金髮碧眼的護士走進了他的視野,她的胸部很飽滿,向他打起招呼。
吳竜感覺好像在那裡見過她。
「馬修先生,您終於醒了!」女護士露出微笑。
「馬修!?」吳竜立即看向自己輸液的右胳膊,突然發現在自己的視野里,那隻本屬於自己的,樣子再熟悉不過的胳膊居然開始重影,另一隻略長的明顯是別人的胳膊,正浮在上方。兩個影像重重疊疊,觀感就像量子糾纏態一樣。
「哥哥~」他突然在腦里聽到一個虛弱的聲音。
還沒來得及疑惑。
一個聲音粗獷的男聲在吳竜的身邊響起。
「馬修!你醒啦!」
他這才發現,原來在自己床鋪一側,有一個打瞌睡的白人抬起了頭,滿眼驚喜。
他留著絡腮鬍子,體態很胖,看著有二百斤,圓寸,圓腦袋,鼻頭紅紅的,他有著和那個小警察一樣的藍眼睛,兩隻眼下長著一小堆雀斑。
「你是!?」吳竜脫口而出,下意識地要從床上坐起身來。
他發覺自己的嗓音很怪。
這時,女護士伸手扶在了他的胸口。
「先生,你遭受了嚴重的燒傷,現在還是術後觀察期,千萬不要大幅度做動作。」
「馬修,你不認識我了?」胖男人皺起眉毛,「我是你兄弟,喬治啊。」
瞬間,吳竜的感官天旋地轉。
他閉眼回憶,發現記憶還停留在那個古戰場的幻象之中。為了搞清楚來龍去脈,他以自己是馬修的身份,把一切都應承了下來。
「哥哥~」他又聽到腦里那個虛弱的聲音。
哥哥喬治穿著一身牛仔背帶褲,巨大的肚腩顯露而出,在發現『馬修』醒來之後,他就小跑著走出門外。
大概十分鐘後,一對高個子白人夫婦神色緊迫地走進了病房,那個中年白人手裡拎著一大袋顯然是剛從超市買來的生活用品。
他們是馬修的在鄉下的父母。
於是,吳竜配合著自己的『父母』『哥哥』在病房裡上演了一場歷經劫難後與『家人』重聚的戲份。
從『家人』口中得知,吳竜已經昏迷了整整十天。按照家人的說法,他經歷了一場難以想像的劫難,是巨龍現世現場最後被發現的兩名倖存者之一,其中一個是特種部隊飛行員,名叫海因斯。吳竜推測,這個人大概就是自己救下的那個山羊鬍,還把自己心疼的路易威登西服放到他那了。想著,有機會一定要找到他把路易威登要回來。
「他現在成了大英雄,被國王頒發了騎士大十字勳章!」喬治說著啃著一個三明治,一邊拿起遙控器打開了掛在牆上的電視。
「你也是個英雄!」『父親』說著,淚水在眼窩中打轉。
「消防隊的人說,你是在龍坑中心被發現的,全身有超過一半面積被燒傷。」『母親』冷靜地說。她有一雙特別漂亮的綠眼睛。
「你能活下來,真的是上帝的旨意,當初醫院通知我們來時,第一件事就是下達了你的病危通知書。」三明治已經被喬治吞掉了,他繼續換著電視台。
「喬治!請注意你的言辭!」『父親』瞪了喬治一眼。
「這有什麼的?實事求是嘛,再說馬修已經活了過來,用不了多久就能陪我去酒館喝酒泡妞了,是不是,馬修!我親愛的小弟弟!」喬治擺出一副滿不在意的表情。
這傢伙真是一個嘴臭男啊,一點也不在意弟弟現在的身體狀況。吳竜心裡嘀咕。
這時,他腦里再次響起那個虛弱的聲音。
「喬治就是這樣,他是個樂天派!」
「你是誰?為什麼我能聽到你的話。」
「神啊,我是馬修啊。」
「我們合二為一了。你沒印象了嘛!」
此話一出,吳竜感覺後腦勺如遭到一記重錘,被壓制的記憶瞬間從腦海里湧現。
他重又看到了那個古戰場上的幻象,但與上次不同,這一次幻象很虛,透過幻象可以看到真實世界正在上演的景象,兩種畫面疊加在一起,可以透過幻象看到當時的真實情況,經過仔細辨認,吳竜看到了自己和小警察的身軀被那顆橙色核心死死吸附,看到自己的肩膀和小警察身上露出的皮膚接觸位置上長出了新細胞,它們在融合!不知怎麼,吳竜震驚之餘,他觀察現實的視野似乎戴上了一層顯微鏡濾鏡,他能看到二者的細胞快速運動,接觸、融合、分裂!
之後,核心發生爆炸,吳竜的視野跳出了第一視角,一片讓人無法睜眼直視的光芒散盡後,他發現地面上只剩下一個人,背向他的視野,趴在地面。
那人身上披著一個破碎成漁網狀的警服。
肩膀上還凝結著一個醜陋的肉疙瘩,在快速縮小。
看到這個畫面,躺在病床上的吳竜立即目瞪口呆。
「那個是我,那個肉塊就是我,不知為什麼,我整個身體被你吸收了。」馬修又在吳竜的腦海里說,「可能是因為你是神吧!」
「你能看到我的記憶?」
「是我們的記憶。」
「我們現在合二為一了嘛!你想什麼,看什麼,我都能共享。」
說完,一股強烈的信號在吳竜的大腦里爆發,關於馬修過去二十幾年的人生軌跡,從在接生台上呱呱大叫,被母親抱在懷裡,到走入警隊,第一次在教官的監視下進行射擊訓練,一切的一切,如幻燈片一樣在他的腦海里湧現。吳竜還看到了『自己』和家人相處的生活片段。
吳竜大腦感受到強烈的信息過載。
「我的兒子,你沒事吧?」
「護士!快叫醫生來!」
吳竜立即強行讓自己的意識回到現實,他抬起一隻手,對身邊人說,「我沒事,我只是太激動了。」
身邊的人這才放下心來。
「放心吧,醫生正在趕來的路上,馬修先生剛醒過來,是要進行一番機能檢查的。」女護士說。
你能從我的身體裡出來嗎?吳竜的意識在腦海里對馬修喊話。
「對不起,我想我是出不去了,不過現在這種感覺很好,我還沒有厭煩呢。」馬修回應。
「你剛才說檢查嗎?」吳竜的意識又回到了現實。
金髮碧眼的女護士點點頭,飽滿的胸脯也跟著顫動了一下。
「那麼我能請求你給我拿來一面鏡子嗎?」吳竜說。
「當然!」女護士回答,接著對『家人』叮囑幾句走出了房間。
「你現在的樣子,我不建議你立即照鏡子,我的兒子。」『父親』眼神憂慮地望著吳竜。
『母親』將一隻手挽進了丈夫的臂彎,「讓他看吧,馬修是個堅強的小伙子。」
很快護士帶著一面小鏡子回到了病房,身後跟著三名容貌嚴肅的男醫生。
吳竜接過了鏡子,同時一邊聽著醫生的口令做起一些幅度較小的動作。
他其實完全恢復了,畢竟他真實的身份是魔法師。
「我的神!病人恢復得太快了,他現在簡直可以媲美一個田徑運動員的體格!」一名醫生驚呼。
「馬修就是這樣的。」『母親』微笑著說。
現場的人紛紛驚嘆,並查看起馬修的身體。
*
吳竜在鏡子裡看到了一個陌生人,被白色繃帶經過鼻樑處,斜著纏繞著臉。只露出一隻眼睛。不再是烏黑髮亮,而是一隻嶄新的蔚藍色眸子。
「快看啊!」房間裡突然響起喬治急切的嗓音。
瞬間,所有人都把目光轉向了那台掛在牆上的液晶電視機。
「這個打敗巨龍的神秘發光人,在世界範圍內吸引了大批狂熱的追隨者。他們之中有泛靈論者,有宗教信徒,也有來自像麻省理工、耶魯、牛津大學這些在高等院校從事科學研究的無神論者。甚至出現了以這個發光人剪影為標識的新型宗教……美國總統昨天發表了相關的國會演說,各國政要也相繼發表了重要講話,呼籲各方民眾保持理智……」
「對此,世界各大機構,包括北約,歐洲科學研究協會,世界ufo研究協會,國際刑警組織,等諸多組織與科研力量已經開展了調查與研究。聯合國大會昨天正式通過了有關第五千六百三十三號決議:關於開展應對神秘生物與未知力量的全球行動……」
「同時,全球多個國家已經宣布進入戰時狀態!北約方面已經向UK部署了最新的F22猛禽戰鬥機,一百架……」
伴隨著電視台美女主持人神情嚴肅的講述,畫面里反覆播放著經過技術處理後,一個身上發出微微白光的類人形生物,與巨龍在愛丁堡煙霧瀰漫上空,激烈交戰的場景特寫。
「你們現在看到的是現場目擊者,冒著巨大生命威脅拍攝的現場畫面……」
「這個傢伙一定是上帝派來拯救人類的天使!」喬治目不轉睛地盯著畫面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