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我來助你！」
十餘米的距離，幾個呼吸的功夫就被他跨越！
然而就在他即將衝出石橋的瞬間，他那吟唱的聲音便猛地一滯，那喉嚨「嘶嘶」地發不出一點聲音，乾澀刺痛，仿佛啞掉。
他還想繼續呼喝箴言，但卻猛地咳出了一口油污狀的腥臭的黑色粘稠液體。
「糟了……！！」
他感知到，體內的金色氣息已經消耗一空！
煙花熾熱地綻放之後，接下來就是在黑夜中冰冷地凋零！
他無力地跌落到了瞭望台的邊緣，重重地砸落到了坑坑窪窪的冰冷石板上，身上沾滿了渾濁的泥水。
「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他咬著老舊煤油燈，掙扎著想要爬起來，但這一次，他的精神力也消耗一空。
心力交瘁，他與死人似乎已經沒有多少區別了。
有了這麼一個小插曲，異形天使似乎更加興奮了，純種夜行種們也是再度涌了過來，它們只是畏懼戒諭之中所蘊藏的氣機，而不是畏懼林異！
不再燃燒的木頭，就只是廢柴而已。
然而，就在它們即將淹沒林異之時，那被林異死死護著的背包縫隙忽然是滲透出了一些灰濛濛的光霧來……
光霧很細，微弱得仿佛是田間的小溪水，但一出現，就仿佛利刃般將異形天使那已經合攏的龐大身軀撕開了一道口子！
「這是……？」
還沒等林異反應過來，一道洪亮的鐘聲，忽然響徹黑夜長空之下！
「Duang~~~~！！！」
漆黑的天幕之下，藝術樓的鐘樓燦若明星，而在那量子巨鍾「聖堂」之前，依稀可見一道慵懶的身影，看似頹廢地將那一雙人字拖狠狠地踩在了「聖堂」的鐘體上。
那恐怖的鐘聲，便是由此而來。
「小子，我來助你！還不起身快跑？」小賣部老闆懶洋洋的聲音，順著「聖堂」的氣浪，涌到了林異的耳中。
那種感覺，就像是你周末想睡個懶覺，忽然有個傢伙拉開了窗簾，用腳在那邊踹你被陽光照到的屁股，催促著你起床一般。
趁著難得的空隙，林異瘋狂地吞噬了一口周圍那駁雜無比的超凡力量，然後壓榨著自己的身體強行支撐起來，跌跌撞撞地向著瞭望台深處的電梯井方向「滾」去。
異形天使有些不甘，試圖攔截，卻被「聖堂」的氣浪直接逼退。
在小賣部老闆的手中，「聖堂」的氣浪似乎更加靈活，並非是簡單的擴散，而更像是匯聚起來，朝著某個點位突進。
受制於「聖堂」，異形天使不再追殺林異，緩緩隱沒到了迷霧之中，一點點地退縮回了漆黑的海潮之下。
而那原本出現在了天空之中，似乎是要與林異對視的「天使」的某一段觸手，則像是根本不曾出現過一般……
林異的身後，只剩下了成群的純種夜行種，但它們想去追林異，一束巨大的探照燈光划過了它們與林異之間的那個地段，不少被掃到的夜行種，那班內掃到的區域直接就化為了破碎的石雕。
其餘部分的純種夜行種也不敢再有所僭越，只好一點點地重新縮回了陰暗的區域之中。
……
X023年5月10日，3：56，藝術樓瞭望台，電梯井中。
林異背靠著冰冷的牆壁使勁地喘息著，身子劇烈起伏，恨不得將這周圍的空氣都全部吸入肺中一樣。
簡單緩了一下，林異便不再逗留，撐起身子，扶著牆壁，向電梯井的深處走去。
狂風暴雨之下，電梯井中兩側的燭台火光依舊，似乎並未受到太多的影響，林異並不知道這是否跟牆壁上刻畫著的那些秘紋有關。
但不管怎麼樣，他已經都沒心情去思考了，先滾回校區養個傷再說。
林異從未想到，有生之年他會如此渴望能曬個太陽。
順著電梯井往裡走，林異很快來到了那個編號為「月-IV」的電梯前，因為老默曾說過，電梯井裡每一台電梯都可以搭乘，所以他便直接伸手摁下了電梯的按鈕。
但在摁下之後，他並不放心，便又走到的邊上的「月-III」電梯前，也摁了一下按鈕。
在等候電梯上來的時間裡，他重新在心中回想了一番老默交代他的話。
「叮！」
伴隨著清脆的響聲，「月-III」的電梯門先開啟了。
林異便不再等待「月-IV」電梯，直接進了「月-III」電梯。
幾秒鐘後，電梯內部響起一些機械動作的響動，門緩緩地閉合了上來。
當門關閉之後，那種與世界之間的聯繫被切斷的感覺又出現在了他的身上。
而這一次，他沒有感到驚慌與不適，反而是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如釋重負的感覺。
終於藝術樓的噩夢了！！
不，不不不……還沒擺脫。
「等離開了才算擺脫！」
他趕緊尋找起了老默口中被罩子罩住的隱藏按鈕，因為他記得當初在夢境中的時候，他並沒有在毛子的視角里看到那個按鈕。
電梯的控制面板上，只有一個「↓」鍵。
「對了，老默還說了，需要特殊的身份憑證才可以啟動！」
想到這裡，他趕緊從褲兜里摸出來了宿管的胸牌——實際上，這個「胸牌」幾乎就要跟那個宿管的血肉生長到一起去了。
或許，當胸牌上的編號徹融入皮膚和血肉，就意味著那個宿管徹底被轉成了詭笑天使。
神奇的是，當他將宿管的胸牌握在手中的時候，竟然詭異地察到了一些他原本所沒有察覺到的東西。
就比如電梯的控制面板上方，原來真的還有一個罩子，那個罩子甚至就就跟宿舍樓電梯裡的罩子一模一樣，可他剛才就是沒有注意到，就跟睜眼瞎一樣。
他掀開罩子，看到了罩子裡面的那個紅色按鈕。
他摁下按鈕，電梯便輕顫著啟動了。
隨後沒過幾秒，整個電梯便開始了輕微的下沉，接著「哐嗤」一聲，像是切換到了某條未知的軌道上去，然後徐徐地移動了起來。
直到這一刻，他才徹底安心了下來。
他將背包打開了一道縫隙，伸手進去掏出來了一隻番茄，慢慢地啃食了起來。
在油盡燈枯的時候吃番茄，的確有一種久旱逢甘霖的酣暢感。
一隻番茄吃完，林異的身心消耗都得到了一些補充，勉強算是活過來了。
他又開始吃第二隻番茄，邊吃邊琢磨老默的話。
「老默說，到圖書館後，馬上丟棄老舊煤油燈和宿管的身份……也就是說，到那個時候，我就要以原本的身份進入圖書館……」
「在這個過程中，似乎還會有一些其他的『東西』上下電梯……是夜行種嗎？」
應該不是，區區夜行種，現在根本給不到他多少壓力。
難道是詭笑天使？
當初牧大賢帶著毛子上電梯的時候，一開門就是一套詭笑天使大四喜，難保不是中途上車的……
「可如果只是詭笑天使的話，老默直接說明就行了吧，根本不用那麼說……」林異微微搖頭，或許的確有些東西不太一般，可他現在既然不知道，那麼就靜觀其變好了。
他現在可不是羞答答的女王，有的是力氣和手段。
他摸了摸手臂上的秘紋，左手鋼鋸，右手球棒，只要對方不是猴子請來的救兵，他都自保無虞。
想到這裡，他忽然有所感應，低頭看了一眼手錶。
4:00。
「4點整了……」
林異知道這個點肯定存在著某些特殊的含義，但他並不想親身體驗。
電梯持續運行，半分鐘後，運行速度變緩直至停穩。
林異心神一凜，趕緊看向了樓層面板，接著心頭一愣。
「宿舍-F18」
電梯門緩緩打，一個宿管出現在了林異的面前。
這個宿管是個女生，小巧的鼻樑上架著一副精緻的眼鏡，纖細的身形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那鏡片後的眼睛裡帶著一絲怯生生的神情，就像一隻誤入塵世的小鹿，懵懂而又柔弱。
她的眉宇之間透著一絲疲憊之色，似乎幾天沒有合眼了，那裙子也有著凌亂與髒污，像是弄髒之後依舊沒有換洗過似的。
她蒼白的手背上隱隱可見血管的紋路，纖柔的手拎著一盞老舊煤油燈，另一隻手則是握著一根拇指粗細的鏈條。
林異的視線順著鏈條走，看到鏈條的末端被一個男生緊緊抓在手中。
那個男生緊緊地閉著眼睛，臉色煞白，像一張被抽去血色的紙。
他的額頭上不斷滲出豆子般大小的汗珠，身軀輕輕地顫抖著，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強烈的恐懼。
不知道為什麼，感受到了那男生身上散發出來的恐懼，林異竟然隱隱產生了一種興奮的感覺。
但他只是掃一眼那男生，就馬上又看向了這個女宿管。
他不由地眯起了眼睛，似乎覺得這個宿管的面容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他回想了一下，腦海里的一道雙手捂著書本的身影馬上浮現了出來。
「是她？」
林異想起來了。
5月日晚，他第一次返回宿舍的時候，這個女生就跟他搭乘了同一班電梯上樓。
當時她很認真地看著書，直到被人提醒了才想到自己的樓層到了。
而她當初的樓層，就是18層。
當時的她有些迷惘，像極了不受控制地被周圍的環境引導著產生思考的他。
當時的林異本想小聲提醒她一下，但又擔心因為多嘴而起到了反作用再加上電梯關的很快就沒有說什麼。
他當初就感覺這個女生會遭遇危險，沒想到今天再見，對方竟然都已經成為宿管了。
電梯門打開，那女宿管也是看到了林異，也不禁是愣了一下，接著她就注意到了林異此刻的行為——眼前的這個宿管，衣不蔽體就算了，竟然還在啃食番茄？！
那一刻，她原本就已經有些疲倦的狀態馬上就精神了，但本就有些發白的面容卻刷地一下子變得更白了。
「嘀——」
電梯門久久未關，電梯發出了警報聲。
聽到警報聲，那眼睛緊閉的男生頓時更加恐懼了，嘴唇不停地哆嗦，連帶著鎖鏈也是「鏘鏘鏘」地抖個不停。
「發、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喂，宿管……你你你……你還在嗎？」
他牙齒也在打顫，話音變成了含糊不清的音節。
「別害怕，你跟著我……」那女宿管一咬牙，牽著男生進入了電梯之中。
進入之後，電梯門自動關閉，警報聲接觸。
林異見狀，便只好悄咪咪地縮回了那隻摁住了「↓」按鈕的手。
「你！是你在關電梯門？」那女生發現了林異的舉動，忍不住蹙起了眉頭。
「我、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啊……」那男生驚恐地答覆。
「你別說話，我不在跟你講話。」女宿管用柔弱的聲音說著霸氣的話，那男生便背靠著電梯的內壁，慢慢地蜷縮了下來，緊緊抱著自己，狼狽孤獨又無助，像一條流浪狗似的。
「我沒有。」林異張口就是充滿了狗賤氣息的狡辯，「我只是在幫你加速做決定。」
女宿管語塞，一時間也是沒想到，同為宿管，對方的行為怎麼狗里狗氣的。
電梯繼續運行，那女宿管縮在電梯裡與林異最遠的一個角落裡，又忌憚又好奇地打量著林異。
電梯裡的氣氛有些凝重，林異便一口一口地吃著番茄，然後迎著那女宿管的目光上下審視著她。
那宿管雖然看似弱不禁風，但人似乎也十分要強，見林異沒有表露出敵意，便越發肆意地開始反向審視林異。
從魏式博弈論的角度來看，當男女雙方對視時，雙方的氣場互為指數，但這個指數會隨著身上布料的較少而削弱。
正常情況下，在對視方面，林異是無敵的。
可現在情況有些不對，他身上的布料幾乎少得可憐。
而女宿管似乎也是看上了頭，那目光越發肆無忌憚，也越發充滿了侵略性。
那一副眼鏡的鏡片都快擋不住她眼裡的精光了……
漸漸地，林異感知到那個女宿管的呼吸似乎變得急促了一些，就像宅男看到了穿著破洞黑絲的女生一樣。
只不過如今這形勢，已經攻守置換，他才是那個黑絲破洞小女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