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林異……「灰燼使徒」？
保安問道：「你的學生證，是否隨身攜帶著？」
女宿管道：「我一直帶著。」
保安這才微微頷首：「好。」
他說罷，便將女宿管手中的老舊煤油燈收到了手中，同時，他還抓住了女宿管的左手，擼起了她的衣袖。
在她的手腕處，有著一張身份憑證，赫然是她的宿管證明，在那證明上，依稀可見她的編號：「宿管-36-X0230507012」。
保安徐徐開口，威嚴的聲音仿佛帶著某種無法言說的魔力：「我剝奪你「宿管-36-X0230507012」的身份，從此刻起，你將恢復你成為宿管之前的身份。」
他的話語猶如諭令，說話之時，女宿管的身上便不斷地蒸騰出灰色的氣息，像一塊淬火的烙鐵。
與此同時，林異聽到那灰色的氣息之中，不斷傳來女宿管的呢喃聲：「我叫趙靈逍，我的學生證編號是「X0230507012」，我正在圖書館一層櫃檯，保安的身邊……」
「我叫趙靈逍，我的學生證編號是「X0230507012」，我……」
「我叫……」
隨著灰色氣息的消散，女宿管，不，趙靈逍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趙靈逍與宿管時的樣子看不出有多少區別，但給人的感覺，卻具備了更多「生氣」，而不是像宿管那樣面色蒼白，總有一些死氣沉沉的感覺。
但有一點，他有些不滿，卻又覺得很合理——
保安說趙靈逍的宿管編號是「宿管-36-X0230507012」，但趙靈逍當初在電梯裡的時候卻跟自己說「宿管-33-X0230507012」。
媽個雞兒，居然謊報樓層！
簡直是把為數不多的小心機都拿來對付他了！
當然了，這很合理。
但只從這一個細節來看，這趙靈逍看似萌新裡帶著一些老練的操作，可實際上豈止是老練，簡直就是精明的不行，用一個纖弱的外表把自己渾身的小心思都藏起來了。
這麼一看，那個什麼保密協議的事情，多半也有些說了……
畢竟，保密協議這東西，既然簽了，哪有說漏嘴的？
唯一的解釋，就是她看似粗心口快，實際上心思縝密，說不定還想從他的嘴裡套出來什麼信息。
就連「好色之心」，說不定也是一種偽裝！
試問哪一個正人君子可以對一個「包藏色心」的纖弱少女保持絕對的警惕的？
不想不知道，林異此刻才算是發現了，這個趙靈逍啊，簡直是把自己能夠利用上的條件全部都給利用上了！
極有可能，當初被那個偽人追殺都是她故意來找自己的！
不然怎麼解釋她連狂信徒都要不怕，卻怕一個偽人？
想到這裡，林異忽然感覺一切都解釋得通了，只是這個趙靈逍……僅僅只是在電梯裡偶遇了自己，就隨機應變地出了這麼多東西？
太可怕了！
真的太可怕了！
這個時候，趙靈逍似乎也是感覺到了林異那要將她剝乾淨看個透徹的眼神，不由地眨巴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翹曲的睫毛微微抖動：「你……你幹嘛這麼看著我？」
林異心中大呼我草，呔你個妖精，要不是我識破了你的陰謀詭計，差點被你這弱柳扶風的樣子給騙過去了！
「沒什麼……」他一開口，就是狗賤之話，「我只是很震驚，你剛才居然漏那麼多氣出來……」
「滾！！」趙靈逍原形畢露，衝著林異怒道，「我也不知道會噴出那麼多氣來啊！」
林異撇了撇嘴，心說這趙靈逍的話現在兩個標點都得多看兩眼才可以確定是真是假。
而這時，保安似乎是感應到了什麼，開口道：「該走了。」
他說罷便什麼也不管，兀自轉過身去，沿著來時的走去。
當他轉身的時候，林異聽到了「嘩啦啦」的聲音，仔細一看這才發現，他的身下的風衣里延伸出來了一條烏黑髮亮的鐵鏈，那鐵鏈很粗，就像是一些船上用來連接船錨用的。
鎖鏈延伸出來的部分，則是被黑色圍兜廚師依次抓在了手中。
趙靈逍跟在黑色圍兜廚師的身後，伸手抓住了一段鎖鏈的其中一段。
林異趕緊跟上，也學著她的樣子抓住了一段鎖鏈。
就在他抓住了鎖鏈的時候，保安的腳步忽然一頓。
「你也打算離開？」
保安微微回頭，側臉上的斜睨過來的眼神，讓林異感到了山嶽般的壓力。
「呃……是、是啊。」林異木訥地點了點頭，「我不能離開嗎？」
「沒什麼……許久不見「灰燼使徒」了，我還以為你會留下。」保安淡淡地說了一句，接著便繼續行走了起來。
「「灰燼使徒」？林異愣了一下，這是在說他嗎？
可這是什麼意思啊……
「『灰燼使徒』……？」聽到保安的話，幾乎所有黑色圍兜廚師都特地轉過來看了一眼林異，倒是把林異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趙靈逍也是詫異地看向了林異。
林異抿了抿嘴，感覺有些不自然地尷尬，運動鞋裡的腳趾頭都忍不住扣了起來。
倒不是他麵皮薄，只是他非常不情願在這麼一個急需儀式感的時候，以一個如此坦誠的姿態與他們認識。
林異湊到了趙靈逍的身邊，小聲道：「餵……」
「幹啥？」趙靈逍不耐煩道。
林異虛心求教：「「灰燼使徒」是什麼啊？」
「我也不知道啊……」
「不知道你震驚個什麼？」
「保安不管那個時候說你是什麼，我都會覺得很震驚，僅此而已。」
「靠……」林異撇了撇嘴，「你表演的成分那麼大啊？」
「換做是你，你說『看，那裡有條狗誒』，我也會睜大了眼睛看過去的。」
「謝謝，感覺有被冒犯到。」
林異說著便將注意力拉了回來，因為保安已帶著他們走進了藏書區的某處。
他睜大了眼睛，試圖從透過橙黃色燈光的邊界看出去，然而他所見到的，無非就是成片的書架，感覺就像是在書架區里穿梭一樣。
只是這書架區，卻隱隱給他一種與「常態」下的圖書館截然不同的感覺。
「難道是『圖層躍遷』？」林異的心中冒出來了這個猜想。
他們很快消失在了這個角落，爾後，那蔓延出來的黑暗便開始收縮，直到一切恢復正常。
X023年5月10日，5:01，圖書館一層重新歸於沉寂，只剩下書架區徘徊的狂信徒的身影，隔著老遠的距離望著那早已經恢復日常的角落瑟瑟發抖。
5:01：34，圖書館一層的電梯打開了，一道狼狽的身影沖了出來，看著早已經消失的保安隊伍，口中不斷地呼喊著什麼……
X023年5月10日，圖書館「？」層，深處，某個未知的寬敞房間。
房間內壁上布滿了一根根LED燈管，藍白色的光芒充斥著整個房間。
房間裡有著許多可以移動的書架，而此刻這些書籍全部都被毫無章法地擺放著。
雜亂的書架上放著凌亂的書籍，有些書還打開在那邊，似乎是被刻意翻開了擺在那邊的。
但就是這樣一個凌亂的環境，中間卻空出來了一大片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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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片區域裡，只有一群人跟一個巨大的實驗台。
那些人的數量在七個左右，大部分都是一些身形有些佝僂的老人，他們的頭髮已經花白，稀稀疏疏地貼在頭皮上，就像冬日裡荒蕪的草叢，臉上都是布滿了深深的皺紋。
那為首的一個，高挺的鼻樑上架著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鏡，鏡片後面的雙眸里透著與他這副模樣完全不同的犀利與熾熱之色。
他捧著一本書，口中吟誦著晦澀冗長的語言，一邊誦讀，一邊觀察著實驗台一角上的一個器皿。
在他身邊的幾位，也都與他一般念誦著相似的音節，仿佛一個唱詩班。
而在他們面前的那個器皿之中，則有著一截雕塑化的斷肢。
光是從那斷肢扭曲的輪廓已然無法判斷出那究竟是什麼物體，只是看上去像是某種詭異藤蔓的雕塑作品，亦或者是一些充滿了黑暗復古風的邪典雕塑。
隨著他的吟唱，那斷肢上便不斷地浮動著一些微弱的光芒，仿佛某種充滿奇異力量的原石，正在回應著魔力的呼喚一般。
老人的吟誦聲越來越沙啞，充滿褶皺的額角也開始滲透出細密的汗珠，似乎僅僅只是照著書本念出那些文字，便已經消耗了他高額的精神力，使他整個人又如風中殘燭一般搖搖欲墜。
他的身邊的那些人，也都是身形擺動，一副搖搖欲墜就是不倒下的樣子，像是樹立在海中一根根海草。
最終，那斷肢上浮動的光芒開始內斂，並開始在其內部孕育出一抹金色的光芒。
看著那一抹金色光芒的出現，所有人的眼中都是充滿了激動之色，仿佛誕生於夜晚的燕雀看到了初生的新月般難以自扼
他們頌唱的聲音越來越統一、越來越嘹亮，而那斷肢之中的光芒也是越來越凝、越來越璀璨
伴隨著「咔嚓」一聲，斷肢上忽然是布滿了裂紋！
這斷肢，竟好似是一枚神秘的蛋，而他們似乎是在用吟唱來加速蛋中未知之物的孵化！
看到這樣的裂紋，他們越發激動，眼中的狂熱與期許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然而，就在那個光芒盛放到了極致的時候，那裂紋卻迅速攀滿了整個斷肢，下一刻，那斷肢便「嘭」地一聲化為了齏粉，只剩下一縷無比凝練的金色氣息，在器皿之中短暫的停留了一瞬之後，像哈出來的一口熱氣一樣迅速消失。
詠唱聲戛然而止，忽然安靜的空氣，使得整個實驗台附近的溫度都好似下降了許多。
那個老人的雙臂無力地撐在了實驗台上，顫抖著手摘下了那一副黑框眼鏡，默默地掏出手帕擦拭著鏡片。
他眼中的狂熱之色已經全部土崩瓦解，取而代之的是一陣的失神。
他的手指默默地捻著鏡片，像是想要碾碎他的失望。
過了一陣，他默默地掏出了一支錄音筆，按下了錄音鍵：
「記錄……」
「X023年5月10日，4:53AM，第1012次「至高氣息孵化」實驗……」
「實驗取了些許進展，但整體上仍不明顯……」
「包括我在內的六位管理員，對「第1504號切片」進行了「激化測試」……經過調整之後，至高氣息如預料之中的那般出現了，但是持續了13秒就迅速衰變……」
「比上一次多持續了3秒……」
老人徐徐記錄著，仿佛在復盤一場戰役的失敗。
而詭異的是，明明他是一個老人，但聲音卻無比年輕，像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這樣的聲音與容貌結合在一起，很難不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因為受到了某種詛咒而丟失了他的一部分時間。
「……實驗結果……」
「失敗。」
「咳咳……」
「咳咳咳……」
老人捂著嘴咳嗽了起來，他咳嗽得非常用力，像是要將自己的肺都咳出來一樣。
他調整了一下，然後抄起了手邊的書，走到了某個凌亂的書架前，口中反覆低語：「到底是哪裡還有疏漏呢……哪裡呢……」
他不斷地翻閱著書籍，像是要鑽進去一樣。
正在這時，他忽然感覺到了什麼，猛地看向了某個方向……
不單單是他，房間內的所有人全部都感應到了這種波動，紛紛看向了同一個方位。
「那是……？！那是！！！」老人的聲音激動地顫抖了起來。
「是「途徑」！通往那本神秘法典的途徑真的出現了！！」
在老人所看向的那個方向上，空間扭曲，圖層波動，一條幽深的通道，伴隨著圖書館的運轉而緩緩具現——赫然就是林異所見到的那一條通道，而在通道的盡頭，靜靜陳列的《締法者說》似乎就是那老人口中所說的「神秘法典」。
老人不顧一切地衝出了房間，像個丟盔棄甲的士兵似的，瘋瘋癲癲地向著那通道開啟的位置跑去。
詭異的是，當他衝出房間之後，馬上就進入到了一片希臘神廟風格的建築群中，這的確就是圖書館的某一層，但這布局風格與圖書館一層那種偏傳統的樣式卻相差太多了……
這裡的建築風格，就像是把希臘神廟的某一層直接切掉了搬過來的一樣，巨大的多利克式石柱隨處可見，爬滿了歲月侵蝕的痕跡。
在燈光的映襯下，這些石柱仿佛散發著陣陣螢光，勾勒著奇異的紋路，仿佛蘊藏著某種奇異的魔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