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朗沒有理會許元勝望過來的眼神,沉著臉上前一步看向上首位置的縣令顧忠明。
「大人,我所帶的後備差役許元勝,尚沒有公布評比結果。」
「敢問大人,此子是不是考的不盡如人意!」
「若是如此,是卑職的失職。」
「我請求當即辭退此子,通告全衙,以儆效尤!」
徐朗拱手大聲道。
宋志忠蹙了蹙眉,徐朗夠狠,如此當眾說出來,就沒有轉圜餘地啊,關鍵許元勝也不爭氣,哪怕大考得個差,憑他在臨安村的果敢,自己也能說上一句。
站在宋志忠身邊的一個中年男子,正是譚磊的堂哥譚明輝,也是搖了搖頭,不發一言。
兩人的表現,無疑是放棄了許元勝。
譚磊急的額頭冒汗。
和許元勝交好的幾個後備差役,也是苦笑。
一些其他差役們見狀搖了搖頭,徐朗過於小心眼了,但許元勝沒有拿得出手的成績,他們也沒必要得罪徐朗。
許元勝臉露沉色,媽的,徐朗一個良中排在倒數第三咋呼個什麼勁,老子不信大考名次會比他差,只能請求,查卷!
管他的官場規則。
查卷是自己最後的機會。
眾目睽睽,當面要求。
是他最後一次翻身的機會。
所有人都望向上方。
正待許元勝打算上前的時候。
這個時候縣令顧忠明開口了。
「許元勝留檔待用,回家等消息。」顧忠明說完,轉身就直接走了,沒給其他人再說話的機會。
稍後縣丞陳大雷和縣尉邢明也前後離開。
場內的眾差役面面相覷,這是幾個意思?
許元勝緊蹙眉頭,留檔待用。
一旁的徐朗也很是尷尬,站在前方無奈的放下手,冷哼一聲,轉身大踏步的直接離開大堂。
「不知道還以為他大考是優者。」
「不過是沾著女方家的福澤罷了。」
「竟然和一個後備差役,較真,也不過如此了。」
一些正式差役不懼徐朗,不屑的議論。
隨後眾人也紛紛的離開大堂。
等譚明輝和宋志忠走到大堂門口,在許元勝近處的時候,停下了腳步。
許元勝苦笑一聲,拱了拱手。
「不是壞事,一年期的後備差役任職即將結束,此刻留檔,表明還是有機會的。」譚明輝沉吟道。
「這些天低調一些,等機會。」一旁的宋志忠也是點了點頭。
許元勝把懷裡的銀票拿出來。
兩人都擺了擺手,然後轉身就離去了。
「遠勝兄。」譚磊也是滿頭霧水。
「至少還有機會。」
許元勝放回銀票,但心裡也是沒底,銀票不敢收說明對方也沒有把握,關鍵還要看上面是什麼意思。
留檔待用啊!
回家等消息,會不會連回來的機會都沒有了?
許元勝也搞不懂了,只得先回班房裡收拾了一下。
其他九個同僚在一旁安慰,一直送他到了衙門口。
「遠勝兄,我會密切關注,有消息會第一時間通知你,你權當休息幾天。」譚磊沉聲道。
「不錯,我們雖然有任務,但也能錯開時間休息,一旦有消息,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遠勝兄,放心休息幾天。」
「當場沒有被辭退,就說明還是有機會的。」
「我覺得遠勝兄的大考名次,不會很差。」
「肯定另有緣由。」
在場的眾人紛紛安慰許元勝。
「諸位後會有期!」許元勝拱了拱手一笑,然後拎著一些書籍就轉身離去了,直至背影漸漸變得很小,看不見。
眾人面面相覷,一陣扼腕嘆息,前日大家還苟富貴,莫相忘,都認為許元勝經臨安村一事,加上對於大勝律例的掌握,適逢大考,定然一路強勢崛起。
萬萬沒有想到,竟是連大考名次都沒有。
簡直從天上跌落到泥濘。
「你說遠勝兄,會不會考的太差,差到沒有名次,以至於連個評級都沒有?」一個同僚低聲道。
其他幾個同僚也是神色意動。
「胡說什麼,遠勝兄近幾日的努力,大家有目共睹,連我都能考個良,何況他!」譚磊蹙眉道。
「我也就是猜測一下。」那個同僚苦笑道。
「先回去吧。」譚磊擺了擺手轉身回衙。
在場的人都知道譚磊必入正式差役,加上譚磊拿到了一個良的評級,許元勝一走,他就成了主心骨,紛紛轉身跟著回了班房。
那邊許元勝離開縣衙後,去了菜市採購了一些物資,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能再來。
努力了!
不後悔!
許元勝帶著大包小包出了城門後。
「差爺!」販菜老伯看到許元勝出來,沒有想到他這麼早,急忙上前接著。
「辛苦了!」許元勝點了點頭,上了驢車。
販菜老伯看許元勝臉色不好,一路上沒敢多說。
一直到了青山村村口,才是停下了驢車。
「明日不用在這裡等我了。」許元勝這次遞過五文錢,比平常多了三文錢。
「差爺,是不是小人做的哪裡不到位。」販菜老伯惶恐,急忙下跪不敢拿錢。
「和你無關。」許元勝把錢扔到了他面前,從驢車上拎著購買的物資,就大踏步的轉身離開了。
等到了家裡,方柔在槐樹下躺椅上納涼,嘴裡哼著小曲,優哉游哉的樣子。
「咦,比往常早了一個時辰,不會被辭退了吧,我剛給了你一百五十兩,不會要肉包子打狗了吧。」方柔冷哼了一聲。
許元勝沒搭理他,轉身把手裡的兩袋子食材放到灶房裡,然後就去了書房。
「莫名其妙!」
「不會真的被辭退了吧。」
方柔一愣,眨巴眨巴了透著高冷的美眸,嘴裡的瓜子脫掉,擦了擦手起身走到了書房門口,推了推沒有推開,撅著圓滾滾的翹臀透過縫隙往裡面看了看,看到許元勝正在書桌前查閱什麼的。
書房裡。
「不應該。」
「卷子上的所有問題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大部分題目都是按照書上回答的,不可能出錯。」
「哪怕一些發散性的問題,縱使全部錯了扣完分,也不至於連個評級都沒有。」
許元勝想不通,看徐朗現場的表現,他應該也不知情,那就只能是在府城那邊出了問題,該死,到底是什麼情況。
當天晚上許元勝簡單做了一些飯。
吃飯的時候,方柔也沒有多說話,吃完就直接回房了。
許元勝收拾了一下,沖了涼躺在院子裡的躺椅上,心裡從下午的莫名煩躁漸漸的安靜了下來。
大不了老子憑藉過目不忘的能力,走科舉!
種地那是肯定不能種地,這輩子都不種地,動不動前線大戰,先徵召農戶,而且在大勝夏稅秋糧十分沉重,種田一畝地八分稅,吃力還吃不飽。
還是入了統治階級的門檻,才能活的自由。
時也命也,想當差役非要逼我考公。
許元勝想通後,起身回書房睡覺,今晚連好大嫂也懶得去光顧了。
第二天早上,許元勝難得睡個懶覺,剛起床的時候就聽到了外面亂嚷嚷的。
許元勝穿好衣服走了出去,看著院子裡正是前日送閨女給自己為妾的十幾個同鄉們,在遠門外和圍牆上還圍著不少好事者。
「他們說你被衙門趕了回來,就過來想要回前日送來的東西。」方柔冷聲道,然後雙手抱懷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