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三靜把寫著她一千字檢查的小本子拿回屋回來,一家人開始吃飯。吃到一半傳來了二嬸張春桃尖利的聲音:
「我這是什麼命啊,大秋收的時候男人不下地幹活去打麻將 ,還輸的精光回來了。讓我死了算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啊.....」
「不就是打個麻將嗎?值當你又哭又鬧,要死要活的?地里的活兒不是幹完了嗎?」
這是奶奶吳大妮的聲音,顧思晴扭頭去看,就見奶奶端著兩碗飯從廚房裡走出來。二叔家跟她家就隔了一條馬路,她能把那個院子裡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這老太太因為張春桃生了兩個兒子,對她能忍就忍。只要有好東西,絕對會送到她手裡。就是平常他們家每月給她的吃食和錢,也會被張春桃以各種名義討要走。
老太太有自己的院子,但她每天還是到二叔家,給他們做飯做家務。
前世老太太癱瘓在床上,輪到張春桃伺候她的時候,張春桃就讓她餓著,免得她排泄。後來老爸知道了這事兒,跟二叔吵了一架,從那以後他們兩家基本就不來往了。
就這,老太太臨死的時候還拉著她爸的手,讓他把家裡的宅子和房子都給顧學斌,因為他們姐妹四人都是女孩兒,不能繼承顧家的東西。
也因此,在老太太死後,顧學斌天天鬧著要他們家的宅子和房子,攪和的他們家雞犬不寧。
她這邊想著前世的事情,那邊鬧的更凶了。原來,張春桃聽吳大妮說她,本就在氣頭上,又覺得自己占理,就把吳大妮手中兩碗熱騰騰的飯打翻了,正好撒在吳大妮手上。
顧建成見狀上去就給了張春桃一耳光,「當老子是死的?」
張春桃捂著臉開始嗚嗚哭了起來,還邊哭邊罵,把老顧家的八輩祖宗都罵上了。他們鬧到了這種地步,顧建國不能當做看不到,起身去了那邊。
王月菊哼了一聲,跟四個女兒說:「吃飯。」
生了兒子又能怎樣?一天天過的雞飛狗跳的。張春桃三天兩頭的嘲笑她沒生兒子,她倒要看看她的兩個兒子以後怎麼孝順她。
姐妹四人也若無其事的吃飯,這種事情隔段時間就會上演一次,她們早就習慣了。
顧建國一個小時後才回來,老太太的手被滾燙的飯燒了幾個泡,他去村衛生室給她拿了藥,又給抹上才回來。
王月菊把飯菜給他熱了,但一句那邊的情況都沒問,顧建國也沒說,兩口子很默契的不談關於老太太的事情。
有什麼好談的?說起來都是氣。
第二天,一家子人又早早起床,做飯的做飯,幹活的幹活。吃過飯,顧建國就開始找工具挖地窖。工具剛找好,鄧志明來了。
顧思晴一見到他眼睛就亮了,「志明哥,正好要挖地窖呢,你下去挖吧。」
穿著嶄新衣服,抹了頭油的鄧志明:「.....」
王月菊輕輕打了顧思晴一下,「瞎說什麼呢?」她又對著鄧志明笑道:「別聽著丫頭瞎說,志明你去剝玉米吧。」
「我怎麼瞎說了?」顧思晴鐵了心今天要整鄧志明,怎麼能讓他逃脫?她辯駁道:「昨天志明哥不是說要幹活的嗎?」
鄧志明正想找藉口推脫下地窖,他今天來的目的可不是幹活,而是跟顧一敏單獨相處。他們定親一年了,他小手幾乎都沒摸過。
今天一定要摸上小手,要是能親上小嘴是最好的。
為了跟佳人單獨相處,他穿上了最好的衣服,頭上還抹了頭油。他這身打扮,怎麼能下地窖呢?
正想婉言拒絕,這時顧二慧從屋裡出來了,她看著鄧志明笑道:「志明哥要下地窖啊,那我去找件爸的舊衣服給你,別把你的衣服弄髒了。」
說著她又進屋去找衣服了。她雖然不知道小四為什麼要捉弄鄧志明,但她覺得鄧志明作為她們未來的姐夫,就該多為家裡干點活兒,以表示他對大姐的真心。而不是天天耍嘴上功夫。
她的動作很快,進屋一會兒就拿了一件顧建國的舊軍裝出來。走到鄧志明跟前,笑著遞給他,「志明哥,給。」
鄧志明:「.....」
他能說什麼?現在不下地窖也得下了。他拉開夾克衫的拉鏈,把夾克衫脫下來。正想遞給顧一敏,但顧思晴接了過去,然後把他嶄新的衣服隨意丟在椅子上。
鄧志明抿了抿唇,他平時還挺喜歡顧家這個小四的,古靈精怪,長得也好看的很。只是今天這小四怎麼這麼討人厭?
顧思晴不知道鄧志明心裡怎麼想,不過即使知道了她也不在乎。笑著走到地窖邊,她說:「志明哥,下去吧。」
顧建國也看出小四今天故意跟鄧志明過不去,但他如花似玉的大女兒都要嫁給這小子了,讓他干點活兒也該。顧建國如是想著,所以沒有阻攔小女兒。
顧一敏也什麼都沒說。她和鄧志明定親一年多,兩人偶爾見面的時候,他總會說一些好聽的話,但做的並不多。
今天她就要讓他給他們家干點活。村里定了親的,哪家的未過門女婿不到丈人家幹活的?
鄧志明沒辦法,走到地窖邊上,腿伸進去一點點的往下爬,不一會兒弄得渾身都是土。他咬著牙下去,但腳剛踩到地上,上邊忽然撲簌簌的落下來些土,好巧不巧的正好落在他的頭上。弄得他頭上臉上都是。
頭油配泥土,怎麼看都是二百五。
顧思晴憋著笑趴在地窖邊上,對著下邊喊,「志明哥,對不起啊,我不小心弄進去點土。」
鄧志明深吸一口氣,「沒事兒。」
「志明啊,你把地窖洞再挖的大一些就行了。」顧建國把綁著繩子的籃子放下去,讓鄧志明往裡邊裝挖出來的土,然後他拉上來。
鄧志明在家裡都沒有幹過這種活兒,心裡憋屈的要死。他跟自己說,忍著,忍著,顧一敏長得那麼好看,多付出些沒什麼。以後,有的是讓顧一敏伺候他的時候。
想著顧一敏以後怎麼伺候他,鄧志明彎腰干起了活。
一個多小時過去,地窖挖的差不多了,鄧志明從地窖里爬了上來,渾身上下都是土,就是臉上也是一層。抹了頭油的頭更不用說了,都快攪和成泥了。
鄧志明雖然心裡憋屈的要死,但臉上還是帶著笑,「挖好了。」
顧思晴心裡嘖嘖了兩聲,平時看著人模狗樣的,脫了他身上那層馬甲,這個人渣也就是個一般人兒。
剛想到這兒,一個有些陌生的女人的聲音傳來,「志明,你怎麼弄成了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