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冰天雪地的樓下,王琳翹首以盼,發現跟在女兒身後的是女保鏢的那一刻,王琳眼神中流露出的失落,讓原本明亮的雙眸,瞬間黯淡了下去。
「是爸爸送你來的嗎?」
哪怕王琳已經知道了結果,也忍不住問了陳牧童。
陳牧童回頭看向停車的方向,在王琳和陳牧童碰面之後,我就讓車啟動了。
跟在陳牧童身後的是一直保護她的女保鏢。
她沉默不語,也不會開口。
就連陳牧童也感受到了母親心中的那份失落,在看到汽車轉彎,徹底消失在了視線後,這才語氣失落道:「爸爸在車上。」
因為平日裡都是劉穎送孫女來王琳這邊,或者王琳直接去接女兒。
哪怕劉穎已經決定不再撮合我和王琳,也不會對這個曾經她滿意的兒媳婦冷眼相對,多少會說兩句話。
問問近期的情況,近乎客套的話。
其實王琳對這次見面準備了不少,化了妝,也穿上了她自認為最好看的衣服,可是我連下車都沒有,這讓她發現自己在前夫眼裡,是骯髒的,就像是看一眼都會讓眼睛受到污染似的,那種失落感瞬間填滿了心頭。
她痛苦的悔恨,自己曾經的過錯。
在每一個孤獨的夜晚,一遍遍的問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自己當時怎麼就會覺得郭剛好?
好在哪裡?
當所有的濾鏡和衝動散去之後,王琳終於發現,所有的一切都是謊言和自我加持的濾鏡,才讓她會覺得郭剛很優秀。
她是先迷失了自己,然後在放縱中徹底沉淪了下去。
而這段迷失的經歷,讓她失去了婚姻,失去了美滿的家庭,甚至在父母眼裡,都成了罪不可赦的人。
而她最對不起的是陳牧童。
小小年紀的陳牧童就要承受父母離異帶來的家庭缺失,但是這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了。
當所有的悔恨換成一聲嘆息的時候,她的身體開始變老了。
不是容貌,而是心境。
「王女士,這些都是小姐的隨身物品,需要擺放在小姐的房間嗎?」
「給我吧!」王琳從對方手裡接過了小行李箱,推著往陳牧童的房間走去。保鏢也會住在家裡。
一開始劉穎都覺得彆扭,可是在知道了我的財富之後,她也不說了。
王琳知道對方是什麼身份,同時對保鏢在房子裡環視的舉動感覺到渾身不自在,就像是她是個犯人一樣,被人用不堪的濾鏡打量。
同時,王琳似乎已經猜到,如果她身邊有了男人,或者住的房子裡有了男人的痕跡,她下半輩子連女兒都將無法再見到。
這話我雖然沒有說過,但是王琳明白,我對她失去了所有的信任之後,哪怕她身邊出現微小的變化,都將是質疑和駁斥。
所以,王琳不可能讓房子裡有任何男人出現的痕跡,同時她也並沒有找男人。
離婚之後這段日子,她承受了太多的壓力和痛苦,雖說這些痛苦都是自找的,但對她來說,每天都在極度壓抑的環境中生活,能撐下來,已經非常不容易。
哪裡還敢去尋找新的愛情?
甚至她已經不敢相信接近她的任何男人。
有過一次近乎毀滅的家破人亡,她再也不相信愛情,也不相信運氣。她甚至有時候想過,她這輩子最大的運氣,就是在戀愛中找到了陳峰,而這輩子最大的錯,卻將這份好運徹底遠離了她。
平日裡,她整天活的像是行屍走肉般,就在剛才,她甚至看到眼角的魚尾紋。
她才三十二歲,眼角已經長皺紋了,這讓她惶恐不已。
她更不看好自己的前路,或者說,沒有前路可言。
前面所有的路都是黑暗和忍耐,除此之外,她只能是為了女兒和父母活著。
哪怕想要奢望的看我一眼,想要知道我的近況,都不被允許。
這就是代價,放縱的代價。
有時候,她甚至感覺這樣的生活簡直生不如死。
可現實是,她還不能死。
她死了,孩子怎麼辦?
父母怎麼辦?
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原來家庭所有的責任,都是扛在家庭中丈夫的身上,以前家裡有丈夫,有美滿的家庭,她除了接送孩子,照看孩子之外,就是還算輕鬆的工作。
可這些都不能算是真正家庭的責任。
這種責任,只有在家庭受到大變故的時候,才能看到的品質。
平日裡,是根本就看不到的。
離婚後,等她扛起這份責任,還是一半責任的那一刻,她仿佛有種喘不過氣來的壓力襲來。她這才明白,放縱是多麼的可笑和滑稽。如同煙花般短暫的快樂,就像是毒藥一樣,將她拖入深淵。
一個女人的出軌,確實不能怪外面的誘惑,因為誘惑一直都有,而真正懂得潔身自好的女人,不會看這種帶毒的誘惑一眼,她只會關注自己的生活,家庭和親人。
出軌,是她自己出了問題。
「媽媽,你怎麼了?」
收拾屋子的王琳,眼淚不由自主的掉落在了手中的衣物上,她匆忙抹了抹眼眶,抱歉的對陳牧童道:「對不起寶貝,媽媽就是……眼睛裡有了沙子。」
「媽媽,爸爸不是不想見到你,只是他很忙,哪怕是過年,事情也很多……」
說了兩句,陳牧童也覺得自己編不下去了,這兩天,我明顯很清閒。
當然,陳家在過年還是有一些朋友和關係的來往,只是這些陳牧童年紀太小,都感受不到而已。
魏家來拜年了。
刑家也來了。
張家也登門了。
尤其意外的是,很多陳文遠父輩的關係,也在逐漸來往了。
這讓原本清靜的老宅變得不太平靜,同時也讓陳文遠的心境有了很大的變化,似乎兒子做的很優秀。
只不過,回禮和回拜都要我出面。
這也是我看起來比較匆忙,可實際上,也就是一天的時間,走了幾家人而已。
可是王琳並不知道,她總覺得家庭破裂之後,陳家內部也出現了裂痕,而這些破壞都是她帶來的,想到傷心處,王琳抱著陳牧童大哭起來:「童童,都是媽媽的錯,是媽媽不好。」
哪怕王琳再認錯,把責任歸到自己身上,她也沒辦法對女兒解釋,為什麼都是她的錯?
她到底錯哪兒了。
因為,沒臉說。
這份痛苦和悔恨,就像是在心頭的刀子一樣,刺她的生疼,還在一直流血,傷口永遠沒有癒合的期限。
好在女保鏢在進入房子,並且沒有發現危險之後,就去了自己的房間。
要不然,王琳連哭出來的勇氣都沒有。
這也許就是懲罰,一場永遠不會結束的凌遲。
在我決定結束這場婚姻之後,哪怕多看一眼王琳,我都會覺得是一個天大的錯誤。
垃圾,永遠是垃圾。
哪怕洗乾淨了,她還是垃圾。
王琳抱著女兒,哭累了,也宣洩累了,這才驚醒的鬆開了女兒,抱歉道:「童童,餓了嗎?媽媽馬上給你準備晚飯。」
如果我在廚房,我就會發現,廚房裡都是我喜歡吃的食物,或者說是曾經的陳峰喜歡吃的食物。
而現在,這場精心準備的晚餐,只有她和女兒孤零零的互相依偎,取暖。
與此同時,我正在米娜的別墅里,左擁右抱。
好吧,除了擁抱,似乎也做不了別的事。
嗅著身邊女人的體香,我突然間的開口讓她們緊張不已:「這兩天,我準備帶你們回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