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琴酒龍場悟道!貝姐樂逍遙~
烏雲蔽月,夜色昏沉。
天台之上,一聲槍響,一個死人。
「他胸前手機也被打穿,這樣一來他的真實身份就石沉大海。就和殺了一個幽靈一樣,感覺真不爽。」
黑色長髮的男人說著悠閒的話,雙手插兜走下天台。
雙手扶住的幼馴染左胸染滿鮮血,早已停止了呼吸。
安室透好想天空下一場暴雨,當那綿密雨簾從天際倒灌而下划過他的臉頰,他是否也可以哭泣。
嘭!
拳頭不知何時已經染滿鮮血,四眾的歡呼悠遠而迷離。
高台上的明燈穿透穹頂,和那永恆光明的恆星一起,點綴蒼白的天際。
無法忘記。
永遠都無法忘記。
哪怕後來知道諸伏景光是自殺,知道赤井秀一也是臥底,知道那天台上是命運捉弄的悲劇……
他依舊無法忘記。
嘭!
嘭!
嘭!
一拳又一拳。
安室透沒有絲毫知覺,如同一台器質性血肉機器,不斷向身前人或是身下人宣洩著暴力。
哪怕他自己並沒有太多實感。
精神好似飄到了過去。
拳擊、搏鬥、截拳道?
一切都沒有意義。
巨大穹頂上的縫隙是老舊的日光燈管,這裡是不知歸屬何方的拷問基地。
日本警方,組織,乃至莫名其妙的CIA,怎樣都可以。
揮拳,不斷地揮拳。
有人倒地,有人招架不及,有人嘶吼咆哮,有人鮮血淋漓。
嘭!
手骨折斷,毫無知覺。
面骨碎裂,穿刺血肉。
一陣收迅不良的雜音不知從何處響起,緊接著是某個男人低沉的聲音。
「夠了,波本,赤井秀一還不能死在這裡。」
毫無反應。
安室透繼續揮拳,不斷砸落。
地上那個人一開始好像是在笑著,但漸漸的,那上揚的嘴角便也維持不住了。
賽場之上歡聲雷動,看著大屏幕上那張血肉模糊連他媽也絕對不認識的臉,無數人激動地面色潮紅。
他們喜歡這種感覺。
最原始的暴力。
砰!
忽然有槍聲響起。
這槍聲隱沒在狂歡的浪涌中,實在過於微不足道,幾乎無人察覺。
除了動作微頓的安室透。
除了隱藏式耳機里正聽到朗姆大吼的水月螢生。
「你不是要留著赤井秀一給琴酒治病嗎?還不趕快叫停比賽!」
螢生有些不明所以,關閉話筒。
「朗姆大人,您剛剛不是已經將琴酒當做叛徒了嗎,竟然會在意他的個人問題?」
「那是組織內部的事,怎麼,流螢已經打算又一次無情拋棄他的愛人了嗎?」
生硬的電子音發出冷笑,粗糲怪異。
「如您所願,大人。」
螢生開啟話筒,輕拍了兩下。
「勝負已分!」
「晉級者是安室透!」
「老實說,他的格鬥技術要稍微遜色於赤井秀一,雖然不多,但如果雙方一直死斗下去,輸的絕對會是他。」
「然而,意外出現了。」
「首先就是安室選手這邊的緊身衣內藏玄機,不僅可以提供充分的卸力緩衝,內里還藏著一些興奮劑,能隨時來上一針。」
「赤井選手這邊的緊身衣同樣也是專業設計,充分考慮到了防刺、防切割等,但很顯然,FBI的科技差了某黑色組織一籌。」
「其次就是,當某次與安室選手擦身而過之時,赤井選手的動作貌似慢了那麼一點,之後又僵持了一陣,開始落於下風。」
「請問安室選手,你作為親歷者,有這樣的感受嗎?」
「那個瞬間,你是否和他說了什麼?」
在螢生開口時,場上的歡呼被短暫壓了下去,但安室透依舊無動於衷。
於是無數的觀眾便寂靜地看著那幅畫面,那血腥的盛宴。
雙眼愈發明亮。
螢生問出最後一句話時,安室透終於停下了施暴,看向高台,眼神陰鬱無比。
「我說我會殺了他,裁判先生,你要阻止我嗎?」
「當然不會,請繼續。」
安室透朝著地上那顆爛番茄又來了一拳,鮮紅的汁液四濺中,他緩緩站起身來,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你打攪了我的興致,這也是所謂宏大勝利的一環?」
「非常抱歉,但你和赤井選手較之於空手,皆是更擅長熱武器。賽事組有一個想法,到時候讓你們去湯申自然公園進行為期三天的狩獵,裡面會準備各種物資點,包括各式槍械甚至是火箭筒,你覺得這樣是否能更好發揮你的優勢呢?」
安室透眼波微顫。
無數觀眾也皆是大嘩。
一周之前,這個世界大體還是風平浪靜,不管能不能做到,和諧友善總是明面上的主基調。
在這種背景下,忽然展開一場允許公然打死人乃至是屠殺的武道會,就已經震驚地許多人高呼我的上帝佛祖三清濕婆宙斯奧丁庫庫爾坎,這特麼還是地球嗎?!
而眼下這個……
大逃殺?
絕對就是真人版的大逃殺吧!
這種東西也能被允許?!
NGO呢?人權呢?聯合國呢?
出來救一下啊!
「好誒!我要看血流成河!!!」
短暫的沉默後,觀眾席上猝然爆發一聲歡呼,緊接著萬眾瘋狂咆哮,眼中的興奮匯聚一處,幾乎凝為實質性的欲望之火。
真愜意啊。
那狂暴的夏日驕陽!
安室透環顧四周,心臟緩緩沉入了北極的冰窖,他深吸一口氣。
「我需要丹藥。」
「回去了先好好清理一下傷口,最好弄個模具之類的包著,再服用丹藥,免得留下後遺症。」
螢生抬手擲出一個白瓷瓶。
安室透接過,轉身便走。
FBI的人得到許可,和賽事組準備的醫療人員一起上場,將赤井秀一抬上擔架,也抬頭看向螢生。
「抱歉,赤井選手是失敗者,丹藥不免費提供。」螢生拋起一個瓷瓶,「我也不和你多要,八萬,美金,直接打給賽事組。」
這對FBI來說只是小錢,赤井秀一是王牌特工,值得這個價,他們很利索地便付錢拿藥。
更別說賽事組裡面美方參與比例很大,這筆錢近一半都可謂是左手倒右手。
螢生再次友情提示:「最好讓藥效發揮慢一些,在他臉上傷勢恢復時,時刻注意剔除多餘的增生組織,毀容了我可不負責。」
FBI表示感謝,下場離開。
耳麥里,朗姆給庫拉索下達了跟蹤的指令,並再次Call了一下琴酒。
琴酒這回終於開口:「我會去攔截FBI,將他們全留在這裡。」
朗姆沉聲道:「之前的問題你不打算回答一下嗎?」
「沒什麼好說的,我百分百肯定,雪莉就在流螢手上,這傢伙現在連裝都不想好好裝了。不過組織的目的只是完整版A藥,我認為倒也沒必要強求將雪莉帶回組織……」
「你在說什麼蠢話!腦子上的那一槍是完全將你打成白痴了嗎?!」朗姆厲聲打斷。
「冷靜點,藏頭露尾的機械人先生。」
琴酒語氣平靜,「我得提醒你,以我現在的狀態,的確不會對你動怒。但我的理性依舊會評估你對我的威脅指數,而這往往比一時的感性衝動更加可靠恆久。
如果你對我的言辭只是一種策略,那很遺憾,它只會起到反效果。」
朗姆沉默。
琴酒繼續道:「大概是我和流螢的相處模式讓你們產生了誤會,以為我現在變成了一個抖M,你們越是激怒我,我對你們態度就會越好,這樣不斷循環下去,說不定可以把我訓成一聽到鈴聲就搖尾巴的狗。
但很遺憾,不是這樣的。
人類的精神很是複雜,那廣大浩漫的黑夜一直都連接著光明,它是一個混沌深邃的統一體……」
朗姆再次打斷:「說正事。」
但這回,他的聲音恢復了平靜。
琴酒道:「正事就是,雪莉在組織之外,研究的積極性要遠比過去更高,把她重新奪回組織,只是在浪費她的才能。
不僅如此。
有過這次重獲光明的經歷後,她只怕再也無法忍受黑暗。
她會自殺的。
至少不會再為我們所用。」
朗姆冷笑,「她想死那就讓她死,一個叛徒而已。」
「然後呢?」琴酒問。
「什麼然後?」
「不知耗費多少人力物力,只為了奪取一具屍體,我不認為這對組織是正向收益。如果是在過去,還可以說是為了保密性而滅口,但現在,全世界都已經知道我們的存在了。」
一直匿身於暗處的朗姆對事態的認知沒有一線清楚,聽到這話莫名有些煩躁。
「那雪莉活著對我們難道是正向收益?」
「當然是。」
琴酒直接了當地給出了肯定回答,「A藥,以及之後更多的研究,從雪莉那裡可以得到很多東西。
朗姆,不要被憤怒沖昏頭腦,更不要因為高高在上而產生幻覺。
謹記組織追尋的目標,它絕不是殺死雪莉,甚至不是任何人。」
朗姆沉默了片刻,「我很懷疑你對組織的忠誠。」
「既然你的心智只有這種水平,那麼隨便你怎麼想。」琴酒說。
「這些天你一直都和流螢在一起,你的立場確定還在組織這邊?」
「友情提醒,他也在這個通訊里。」
體育館內,螢生正高聲宣布第三組參賽選手的入場,對耳機里的話置若罔聞。
朗姆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說什麼。
安室透的聲音忽然在頻道中響起:「我很好奇,琴酒,他都和你說了些什麼,你的改變也太大了。」
「只是一些隨意的閒聊,但我必須得承認,他讓我思考了很多事情。」琴酒說。
「比如你將來要選擇怎樣的生活?」
「不,重點是如何達到內心的安寧。」
「聽起來像是心理醫生會聊的話題,他這是在給你治病?說起來,他這算是久病成良醫嗎?」安室透問。
「不是很懂這些,大概吧。」
疾馳的紅色法拉利上,加冷河畔的濕潤空氣撩起琴酒的銀色長髮,他抬手摘下黑禮帽,放在空無一物的副駕駛上。
「該怎麼說呢,各位。」
「我自認意志力還不錯,但這短短几天時間內,我竟然已經對過往產生了懷疑。」
「我在很小的時候就認識到一個道理,這個世界的本質就是瘋狂無序。」
「人類這種生物,唯有自相殘殺,才能活下去,才能活得更好。」
「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是這樣做的。」
「而且不是因循著某種信條,是我喜歡這樣做,我喜歡看到弱小之人的顫抖,聽到無能為力者的哀哭和慘叫。」
「我會從中得到滿足,得到愉悅。」
「老實說,我之前一直頗為熱衷找到雪莉,大部分就是出於這個原因。」
「她還蠻可愛的。」
「如果能看到她那副瑟瑟發抖的模樣,看到她那滿是驚恐的顫抖雙眸,我大概能有連續幾天的好心情。」
「總之,我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對。」
「過去,我想我會一直這樣生活下去,直到死亡將我終結。」
「雖然我也沒有想過死亡這種事。」
「但……」
「你的話變多了,琴酒。」庫拉索插話道,「直白一點,就是因為那一槍將你變成了神經病,你才有了改變的契機,有了這些奇奇怪怪的思考吧。
但我得提醒你,你現在依舊是一個殺手,不是什麼哲學家。」
「而且還是一個出手可能會猶豫的半吊子殺手。」安室透笑著補充。
「好吧,當我沒說。」
琴酒頓了下,「BOSS,我認為現階段與流螢合作,對組織而言是一個更好的選擇。一半的原因我之前已經說了,在雪莉和朱奈瑞克那邊,我們現在根本找不到他們。
另一半在流螢本身。
與他合作,組織會得到巨大的利益;與他為敵,組織會付出極大的傷亡。
就這樣,單純的利益考量,沒有任何其他原因。」
他這話讓安室透心頭一跳,那位神秘的BOSS也在這個通訊頻道中?!
但安室透畢竟沒有聽到那位先生回話。
只有朗姆沉聲道:「流螢也只是一個普通人,被殺就會死,而且還有軟肋。」
「如果這就是BOSS您的態度,我深表遺憾。」琴酒說。
「別忘了你的身份!」朗姆厲聲道。
琴酒不答。
良久的沉默後,庫拉索忽然開口:
「琴酒,你和流螢睡了?」
「噗——!!!」
某間休息室內,安室透一口運動飲料噴出老遠。
琴酒眼角狂跳,「庫拉索,我覺得你現在精神也有些不正常。」
「還是之前那個原因,感覺你現在就和陷入熱戀的不成熟小鬼一樣。」庫拉索語氣平靜,「說起來,你現在不想殺他了,對他的愛意不是反而會下降嗎?現在這是什麼情況?」
「呵,我覺得你今天也有些話多,該不會是貝爾摩德易容的吧?」琴酒不答反問。
「難道是因為那個青藜回生丹,你的神經病已經好了,然後又真正愛上了流螢?說起來,他的魅力的確驚人,男女通吃也很正常,琴酒你不需要不好意思。」庫拉索也是依舊自說自話。
「朗姆,我覺得你這個下屬絕對有哪裡出了問題。」琴酒雙手鬆開方向盤,摸出兩片青蘋果味口香糖。
「庫拉索,專心執行任務!」朗姆呵斥。
「遵命,朗姆大人。」庫拉索答應的很是乾脆,然後繼續發問,「貝爾摩德來新加坡了這件事,是流螢告訴你的?」
琴酒笑了聲,「你不就是嗎?貝爾摩德,你這是演都不想演,故意在挑釁我們?」
「嗯……你們感情還真是要好,祝你們白頭偕老。」
「嘖,你好像有什麼大病。」
「昨晚十點左右,你和流螢一起在濱海灣金沙酒店做了SPA,感覺怎麼樣?」
「服務滿分,該死。」
新加坡國家體育館近在眼前,琴酒卻一個急剎車,停在一片樹蔭下。
「你竟然真是貝爾摩德,這到底是什麼情況?朗姆,你知情嗎?」
「貝爾摩德!你竟然敢出現!庫拉索被你怎麼樣了?!」
朗姆聲音憤怒。
琴酒卻覺得充滿了白痴的味道。
體育場前方地下的購物中心內,披著庫拉索偽裝的貝爾摩德指尖正輕划過一套白色蕾絲內衣,聽到朗姆的話後忍不住唇角微微彎起,貓咪般的異色瞳中露出一絲玩味。
「朗姆大人,組織在新加坡的行動都是由您調遣的,怎麼可能會出現問題呢?琴酒腦袋不太正常,他的猜測怎麼能當真。」
「你會付出代價的,貝爾摩德!組織一定會找到你!」朗姆厲聲道。
這回,就連安室透也覺得自己在組織的上司是個白痴了。
「完全不知道您在說什麼呢,朗姆大人。」貝爾摩德勾手取出兩套內衣,向試衣間走去,「對了,我已經追蹤到了赤井秀一。
FBI的車隊現在在維多利亞街,目標是蘇丹回教堂,他們在那裡有臨時基地。
請問,需要採取行動嗎?」
朗姆怒聲大喝:「需要!立刻就要!」
「好的,請您靜候佳音。」
貝爾摩德關上試衣間的門,左手小拇指修長的綠色美甲在耳中一划,便取出一枚隱藏式耳機。
輕輕一捏,隨手扔進垃圾桶。
蘇丹回教堂地下室,看著屏幕上消失的信號,朗姆直接氣的想要砸電腦。
通訊頻道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直到琴酒開口:「我進體育場看比賽去了,有事再聯絡。」
隨即他就退出了通訊。
某休息室里,安室透忽然覺得,自己臥底這麼多年的組織,是不是其實是個草台班子來著?
他想了想,讓組織外圍成員在電視上給他調出武道會比賽來。
「第一位登場選手!」
「古拉格大酒店的後裔!」
「西伯利亞永恆凍土力量的具現!」
「斯拉夫超人!」
「伏特加!」
高台之上的螢生正激情高呼。
左側入口,一個身高至少在兩米以上的壯漢穿著一身重鎧,緩步行入。
嘶——!
兩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