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風輕拂。
兩人並肩立于波光粼粼的甲板之上。
望著漫無邊際的湖面，沈青不禁懷疑北海的由來到底是真是假。
他忍不住道：「關於這北海由來，民間傳聞是上古修士所造成，你覺得是真的嗎？」
「十有八九是真的了。」皇甫柔篤定地說道。
「為什麼？」沈青好奇地追問。
皇甫柔的目光穿越層層波濤，好似望見了那遙不可及的輝煌時代，緩緩開口說道：「我聽說上古時代，天地間靈氣充沛，修士們隨手摘星拿月，一術既出，風雲變色。」
「那時人間萬道，百花齊放，一束光可滅世，一株草可斬星。天地大道被人所掌握，長生對於許多修士而言並非遙不可及。」
話語之間，皇甫柔眼中閃爍著對上古時期的無盡嚮往。
沈青表情變得認真，說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聽說上古的事，讓他震驚。
皇甫柔這段時間在山海司中的經歷，怕是知道了許多的底層人所不知的隱秘。
他有些不解地問道：「既然上古時期如此利害，為何如今會變成現在這般模樣？」
「不知道。」
「不知道？」
「是的啊。」皇甫柔長長嘆了一口氣說道：「上古時期，正當人族處於璀璨的時代的時候，突然迎來天道崩塌，無數宗門一夜之間銷聲匿跡，那些曾屹立於修煉界巔峰的勢力，都無聲無息地斷了傳承。我們如今修煉的大道完全是在了那一片廢墟上建立起來的。」
沈青的眉頭微微皺起，目光轉向不遠處那片廣闊的湖面，良久才說道：「那我們的先輩們真的很了不起。」
「你瞧這北海綿延近百里，是上古大能一拳留下的痕跡，可以感受那個時代的先祖們的強大。對我們來說，何其幸運。」
沈青望著湖面，沉默無言。
不多時，甲板後傳來一聲鑼響，如同秋日裡的一聲驚鴻，劃破了湖面的寧靜。
皇甫柔輕輕側首，對沈青說道：「賞菊大會要開始了，我們過去吧。」
言罷，她率先邁開了步伐朝內走去。
沈青早就聽說過玉真公主的名聲，內心深處也不禁生出幾分期待出來。
他緊緊跟上皇甫柔的步伐，兩人並肩而行，朝著樓船內走去。
樓船的大廳，賞菊大會的正席已精心布置於中央，四周被各色菊花裝點得分外妖嬈，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菊香，令人心曠神怡。
不僅如此，這裡除了各類菊花組成的花卉造型，正中央一個完全由各色菊花組成的華服陳設其中，引人矚目。
這菊花鋪就而成的華服連綿長達十幾米，還有許多金銀珊瑚點綴，極盡奢華。
此時，門口已經有不少公子小姐趕了過來，顯得有些熱鬧。
沈青與皇甫柔及至大廳門口時，一個容貌出眾的女子帶著幾分審視的光芒，款款一禮將他們二人攔下。
「兩位貴客多有打擾，我是蘇巧巧，今日替玉真公主操辦這場盛會。不知兩位貴客名諱，我好為兩位安排位次。」
沈青與皇甫柔對視一眼，皇甫柔壓低聲音道：「蘇家的大小姐。」
沈青心中一凜，眼前這位還是世家之女。
他拿出請帖，抱拳道：「在下兵馬司南部總差沈青。」
「在下山海司總差皇甫柔。」
皇甫柔與沈青兩人先後自報家門。
蘇巧巧立馬想起了兩人的身份。
她她輕輕接過二人遞上的請帖，微微一笑，舉止間盡顯大家風範。
待仔細核驗無誤後，從身旁侍女托盤中取出兩塊精緻的身份牌，遞予他們說道：「原來是兩位大人當面，歡迎二位貴客蒞臨，請持此牌入內。兩位大人請。」
接過身份牌和請帖，沈青與皇甫柔兩人與蘇巧巧擦身而過，步入大廳。
只見大廳之中，各路公子小姐、名人雅士已經匯聚一堂，談笑風生。
他們以菊為媒聊著身邊發生的趣事。
「四十一……」
沈青拿著身份牌在相對靠後的地方，找到了他的位置。
這個位置相對隱蔽，沒有那麼引人矚目，正符合了他暗中觀察，了解情報的心意。
他才坐下，沒想到皇甫柔也緊跟了過來。
沈青詫異道：「你也是坐在這裡？」
皇甫柔佯裝著慍怒道：「怎麼，我坐這裡不行嗎？」
「哈哈……皇甫小姐，雖然你平日裡喜歡冷著臉，但你這假裝生氣的樣子一點都不像。」沈青一句話就戳破了皇甫柔的小心思。
她銀牙暗咬，不知為何，覺得眼前這個模樣俊美的男人有些可惡了。
「說真的。」沈青坐在位置上，默默向裡面挪動了一個身位，對皇甫柔笑著說道：「你坐這裡，我還真是求之不得的。」
皇甫柔心中方才的那絲不快轉眼間又消失得無影無蹤，面色平靜地坐在了沈青的旁邊，正襟危坐。
她打量了一下周圍，覺得四周安靜，只有她與沈青兩人倒也合了她的心意。
「你在看什麼呢？」不遠處，貴公子趙六戳了戳身旁的李逸好奇地說道：「盯著人家看，喜歡上人家了？」
李逸搖了搖頭道：「我只是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有些好奇。」
貴公子趙六笑了笑，打趣著說道：「不過要我說，九少爺你的眼光的不錯。皇甫柔相貌、身段都是不差，以他們皇甫家如今的地位，你倒是娶她當個妾室。正好你也長大了，需要有人教教你房中之術。哈哈……」
「就是身邊坐了個礙眼的東西。你請我喝頓酒，我幫你處理掉他如何？坐在那一排就知道沒個家底的，我要弄他易如反掌。」
沈青和皇甫柔修煉都有一定的境界，五感敏銳，遠勝於一般人。
那貴公子的談話都被兩人所聽到。
說實話，這樣的言語著實有些冒犯了。
沈青還沒有任何動作，皇甫柔就已經拉著他的手臂，獨自倒了一杯茶，臉色平靜地說道：「先喝杯茶吧，等會再說。」
他能感知到皇甫柔身上隱約間有一些不快的情緒，但還是壓了下來。
沈青不由的高看了皇甫柔一眼。
大廳的中間，坐在位上的李逸掃了眼沈青和皇甫柔兩人，見他們鎮定自若的樣子，不由的心神一凝，依稀回想起父親交代的話。
說眼下的他還不如沈青，令他心裡至今還憋著一股氣。
不知為何，身邊趙六說的話讓他有些不爽。
你處理他易如反掌，豈不是說我很無用？
李逸冷冷說道：「閉上你的狗嘴，少說點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貴公子趙六以為自己聽錯，不由的臉冷了下來：「李老九，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說閉上你的狗嘴。」
貴公子趙六以為自己聽錯了，騰的一下，一股火氣就從他心頭竄了上來。
你李逸年紀輕輕，毛都沒長齊，平日裡欺男霸女的事也沒少做，裝什么正經。
他剛站起來，想要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好好一個教訓。
然而他才站起來，一個斗大的拳頭就已經砸中了他的面門，整個人眼前一黑，倒飛了出去，狠狠撞在了牆壁上。
劇烈的疼痛讓他忍不住捂住了鼻子，發出慘叫聲。
「啊！」
李逸年輕氣盛，正是火氣旺的時候。
前些日子在沈青手裡吃了虧，更是惱火。
對付沈青他打不過，這個紈絝他還教訓不了嗎？
他直接先下手為強，泄泄火氣再說。
正在門口迎賓的蘇巧巧見狀，表情一愣，急忙跑了過來，問道：「怎麼回事？」
「李家九公子突然把趙六少爺打了。」
蘇巧巧頓時頭皮發麻。
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馬上賞菊大會就要開啟，竟然遇到這樣的破事。
千小心萬小心，沒想到還是出了岔子。
這下麻煩了。
正當她思緒飛轉，想要尋找解決之法時。
趙六少爺踉蹌著從地上爬起，滿臉是血。
他瞪著李逸，眼中燃燒著熊熊怒火，仿佛一頭被激怒的猛獸，咬牙切齒道：「李九，我他麼殺了你！」
轟！
就在這時，一股難以言喻的威壓如同山洪暴發，自那神秘的船艙深處洶湧而出，無聲無息間，籠罩住了整個大廳。
令大廳的空氣都為之凝固，除了沈青之外，所有人的心臟都好似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不由自主地緊縮了下。
「哎呀！」
蘇巧巧輕呼一聲，秀眉緊蹙，她平日裡雖然也見過不少大場面，但此刻感受到的這股壓力卻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忐忑。
「來人！將趙家這位出言不遜的少爺丟進湖裡，讓他清醒清醒再說。」
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從那船艙內傳出，宛如天籟之音，卻又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眾人聞聲，紛紛循聲望去。
只見一名頭戴珠翠的絕美女子，在數位侍女的簇擁下步出船艙。
她容顏絕美，肌膚賽雪，眉眼如畫，舉手投足間仿佛是人間的仙子，透著仙然之氣。
船艙外有一束陽光傳了進來，正好打在她的臉上，竟然有股晶瑩剔透之意。
五官簡直像是美玉雕琢的一般。
沈青看到了第一眼覺得驚艷。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這一位應該就是大周第一美人，玉真公主！
李逸聞言面色一喜，他聽出來玉真公主也不喜歡趙六的潑皮之言：「公主殿下明鑑。」
遠處的趙六，此刻抖若篩糠，竟然一言不發，沒有絲毫的男子氣概。
蘇巧巧第一個反應過來，向身後的侍從示意。
他們領會蘇巧巧的意思，急忙上前也顧不得太多，直接將趙六架了起來，像一條死狗一樣拖到了大廳外。
做完這一切，蘇巧巧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內心的波瀾，快步上前，對著玉真公主盈盈一拜，接力棒保持著得體說道：「是我安排不周，公主殿下，請您責罰。」
玉真公主輕輕擺了擺手說道：「無妨，林子大了，難免什麼鳥都有。這次賞菊大會你安排得很是妥當，本宮很滿意。」
言罷，她輕輕抬手，示意身旁的侍女拿出一面銅鑼。
玉真公主輕啟朱唇，對著在座的眾人宣布道：「今年的賞菊大會，正式開始吧！」
隨著玉真公主的話音落下，銅鑼被敲響。
絲竹音從她身後流淌而出，瞬間瀰漫在整個大廳。
在座的許多賓客，臉上的緊張之意逐漸消退。
一直抓著沈青手的皇甫柔，此時也鬆了下來，裝作一副無事的樣子，端起了茶杯喝茶。
沈青笑而不語。
就在玉真公主宣布賞菊大會開始後，眾人各自落座，圍繞著一盆盆精心布置、各具特色的菊花，開始了暢所欲言，不斷發表自己的觀點。
離玉真公主最近的一個坐席上，一個身穿黃衣的女子首先站了出來，她目光如炬，凝視著「華服」最頭頂處，一盆名為「霜月寒菊」的珍品菊花鑑賞道：「此菊之姿我看應該屬於眾菊當中的佼佼者。花形如仙子凌霜而立，其花瓣層次分明。我仔細觀望的時候，能感受到培育者的的良苦用心。必定是個懂菊愛菊，且修為有成的武師，以靈力滋養方能育出如此佳作。」
「張小姐，眼光一如既往准啊。這正是公主殿下今年耐心培育出的新菊。」站在玉真公主一旁的侍女笑著說道。
張青影驚訝了一聲，說道：「難怪啊。我就說這菊花怎麼培育的如此之好。」
坐在首席之位的玉真公主對於張青影的誇讚很是受用，笑得花枝招顫，令在場之人看得如痴如醉。
緊隨其後，坐在蘇巧巧身側的一個少年，他指輕撫過一盆名為「九陽熾菊」的菊花品鑑道：「此菊的花瓣如火般絢爛，我察覺到裡面蘊含著絲絲靈力，這盆菊花在我看來，除了觀賞之用外，放在家中，對修行也肯定另有助益，是不可多得的精品。」
「如果可以，公主殿下，我願花千兩金買其中的一片花瓣。」
嘶……
在場眾人聽到這話，無不倒吸一口涼氣。
就是坐在拐角處的沈青心中也暗自咋舌。
不愧是大周的權貴。
都是有錢人。
竟然願意花費千金只買其中一片花瓣。
沈青自認為如今的他已經積攢了一些家財，但也遠遠沒有達到這般揮霍的地步。
玉真公主笑著說道：「蘇小少爺還真是有眼力勁，這盆九陽熾菊的確有些不同尋常，若是你能將其中的靈蘊引導至體內，倒是真能助益你的修行。」
什麼？
竟然真的有可以助益修行的菊花？
此言一出，眾人驚嘆不已。(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