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求道者執念
「時間？」
「時間是最大的謊言！」
那尊聖人蒼涼咆哮：「我的結局已經註定，你們卻還沒有，這是最後的機會了。」
祭台上，裂痕不斷蔓延，此時時間的流速重新正常，其上的一些細節此時也展現了出來。
倏忽，大家聽到一聲高高在上的聲音。
「我賜你永遠活著的腐朽。」
這聲音響徹於祭台之上，是那金仙的道則。
陳燭眉頭大皺。
下一刻，他竟然看見自己的道則被壓制，那金仙道則不斷的追落，把他的時間，祭道，打得七零八落。
更是一句話便把祭台給碾碎了。
「哼！」
陳燭冷哼，煉墟內道鍾再次一晃：
「當！」
祭台的時間被徹底凝固，那句話也被凝固。
「僅憑一句話也想讓本尊俯首？可笑。」
雖然口頭這麼說但暗地裡，他心頭卻有了一絲憂慮。
這上面的道則，是金仙。
可自己的祭道與時間，並不是。
也就是說，自己的大道沒有追上第一梯隊，才會出現這個情況。
為什麼會這樣？
他起始於第六無量劫之中，差了整整五個無量量劫的時間，卻依舊後來居上在第六無量劫後，踏足天地之巔。
按理來說，他的實力會越來越快才對，不應該被人趕超。
就算有人趕在他的前面，他也會很快追上才是。
但為何……
須知這祭台，從他家看到的時候就一直是這個模樣。
萬道凋零，唯有腐朽與裂痕。
陳燭深吸一口氣，相比起這裡的現狀來說，這件事對他的衝擊無疑更大。
「這便是起源地的秘密嗎？」
一尊尊聖人看著眼前的祭台，他們的一切，都是從腐爛的萬道之中生長出來的？
一方祭台死去，他們是祭台上成長而出的蛆蟲。
大家的道心和陳燭比起來受得衝擊也丁點不少。
陳燭沒有定住他們的時間。
也難以定住他們的時間。
「想不到你竟然有如此能耐，我算是明白了，那一個個世界的種子從何而來。」
惡水紅雲老祖恍然，把此地看透。
他手中，有一枚種子。
一枚能夠長成承載他們世界的種子。
因為此地的時間在最古老之時，種子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只見上面道則閃爍，朔本還原，原本的種子逐漸變成了一顆果實。
卻不是什麼普通果實，而是道果。
道果……一尊聖人的一切。
這道果繼續凝聚，最後落在祭台上一尊聖人的眉心。
「我明白了。」
那聖人剛開始還恍恍惚惚，不久之後終於悟透。
「我死之前，凝聚畢生道果想要把信息傳遞出去，不曾想最後變成了種子，成為一方世界。」
所謂的種子，是超脫者的道果所化。
一旦誰超脫了，便又會來到這裡，又會化為一枚種子。
原來是這樣。
那些沒有來到起源地第二層的才是幸運兒。
「那麼問題來了，誰才是第一個超脫的人？」
太清聖人眸子半抬半闔，看向那第一尊聖人。
也就是那最後一尊怪物。
「你知道嗎？」
「我不知。」
那聖人的身影有些虛幻，如那些大部分的怪物聖人一樣，和他們有區別。
他畢竟是已經死去的存在了。
原本以為已經解開了迷題，可是新的迷題又出現了。
陳燭皺著眉頭，內心還在不斷的徘徊與懷疑。
祭台上聖人們的聲音在逐漸遠去。
他的世界安靜了下來，一切反應都在歸於沉寂。
在道鐘的時間禁錮之下，祭台永遠處於靜止狀態，那即將爆發的寂潮也被死死壓制。
「怎麼，這就想不通了？」
忽然，祭台之上，不知何時坐著一道身影。
所謂的時間無法遏制祂。
看到這身影，沉陳燭並不迷茫。
「燭神，你又出現了。」
那存在正是第一無量劫的他。
以捨棄了自己為代價，可以在同一時空再次見到未來的自己。
燭神並不存在了，祂反而能夠利用第一無量劫的時間，在各個時間段穿梭。
「為什麼會這樣？」
他質問自己，「我如此尊貴，不應該會被人超越才是。」
「你以為，你當真稱得上一名尋道神嗎？」
燭神眸子落在陳燭臉上，「你以為，自己提前感受過金仙的一切，就能夠順理成章的踏入金仙了嗎？」
面對質問，陳燭不置可否。
「不然呢？」
「呵呵，你飄了，才什麼境界心性就如此浮躁，盲目自大。」
燭神罵起自己來絲毫不覺得尷尬，凝視陳燭的眼睛，問他：
「你知道鴻鈞大神的願景是什麼嗎？」
陳燭直勾勾的回答：
「萬物霜天競自由。」
「好，那麼，你又知道羅睺大神的願景呢？」
「以前的話，是鴻鈞？」
陳燭還真不太清楚，羅睺大神太神秘了。
「我來告訴你吧，祂的願景，是止一切殺伐。祂啊，手握弒神槍，太清楚殺伐所能造成的可怕了。」
燭神笑呵呵的：「不然，混沌青蓮的一枚蓮子為何會選擇祂？」
陳燭不言。
祂又問：「那你知道太平的願景是什麼嗎？」
陳燭一時間猶疑。
「太平爺爺的願景，是天下太平？」
「不對，老道殺起道友來可謂是毫不手軟，他好像是單純的追求自己太平大道突破，可現在老道修的是無極大道。」
這就讓他不清楚了。
「太平祂啊，願景是天地皆有路，是一條無比崇高的道路，這才是祂哪怕轉世也能踏入更高層次的原因。」
「鯤鵬的願景是自由，不受拘束。」
「夢神想創造無苦難大世界。」
「祖龍的願景是龍族為洪荒之主，他的道則自私的偏向自己的族群，所以才有後來的元道鳳凰，始道麒麟。」
伴隨著一句句話語從燭神口中御吐出，陳燭心頭仿佛有什麼東西在躁動。
「說了這麼多……」
燭神笑呵呵的看著他：「你可知道為什麼了？」
祂的身影在淡化，終究是死去的，在自問自答里，陳燭心頭觸動。
每一尊大神都有屬於自己的執念。
求道，更像是執念的一個附屬。
不……相比起來執念更像是祂們的道，祂們所求的路就是道，這也是祂們能夠成為先天神的原因？
周圍的聲音在緩緩的回來，那些被凍結的時間緩慢恢復，一尊尊聖人的目光與行動像是由慢動作逐漸快進。
唯有聖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是如此灼熱。
「燭明，想好了，速速回去。」
這是他自己的傳記，此時聖人們在微笑：「起源已經知曉，我等自然會繼續探索，你也不能停下腳步。」
陳燭點了點頭，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恢復時間之後用量天尺狠狠敲碎鴻蒙！
那些聖人重新變成了怪物。
逝去之前，他們的目光已經坦然，早已經接受了這事實。
死之前若是還畏畏縮縮，那就枉為超脫者了。
至於第一個世界，第一個超脫而來的存在是誰，恐怕也只有燭神知曉。
陳燭沒有去探索這個，天地之間的秘密太多，是探索不完的。
人，還是要把目標鎖定在自己身上，清楚你所想要的，明白你要達到的。
不論是擺爛也好，努力也好，那都是你，只要自己不後悔。
他敲碎了鴻蒙，為聖人們引路。
而他自己，則向菩提祖師告別，就要回到洪荒。
「等等，兄弟，你能不能帶上我？」
玄清抓住他的手，通過這龍的種種手段發現他似乎有了不得的一面。
「你去不了。」
陳燭搖頭，身形已經往洪荒而去。
玄清想要抓住，結果光河裡一個浪頭打來就把他打得迷失了。
聖人們的路還在繼續，他們要探索祭台原來所在的世界。
而陳燭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找他的道。
也許，該用執念來表達更為合適。
時間，祭道，不是他的執念，這是一個質問本心的過程。
陳燭閉目，盤膝，身處幻龍族內，一切都在他的身邊呈現。
有狂風驟雨，亦有似水柔情，最後一切化為平靜。
陳燭感覺，自己似乎要找到自己的執念了。
但就在此時，他頭頂道鍾之中，業力翻滾，無窮無盡的業力牽扯來了七情道則。
喜怒憂懼愛憎欲，不斷的影響他的心神。
陳燭一怔，緩緩睜開眼睛。
此時他明白，日後但凡修士，沾染紅塵業力之後，修行恐怕要難上千百倍了。
有此七情亂心，如何找到自己的大道？
他嘆息一聲，卻是量天尺再撐開距離，讓七道不近身，繼續悟道。
他功德垂下而護身，陷入寂靜與安定里。
這金仙是如此難以突破。
陳燭不知的是，西方魔道的氣運還在高漲。
恐懼之魔享受眾生恐懼所帶來的道果與氣運，心思也在轉動。
世人只要有命運的交織，就會有恐懼誕生。
恐懼天敵。
恐懼死亡。
恐懼黑夜。
恐懼別離。
一切的一切，化為滋養祂的橋樑。
逐漸的，恐懼之魔找到了更多曾經的道友。
其為八苦難魔，乃是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五陰盛衰八苦。
魔教的氣運，悄然愈發壯大。
這本該導致洪荒之中，修士數量銳減才對。
可出乎意料的，整個天地之中的求道者發現，每戰勝一種七情八苦，自己道心就更加通透一分，修煉速度反而大大增加了。
恐懼之魔抬頭，有些茫然。
因為有一道功德金光落在祂頭上。
功德並不多，只有半指粗細罷了，但是很快第二道功德又落下來了。
陳燭同樣面臨這種狀況，他原本正在徹悟本心，可不知為何，一道道功德開始垂落。
那是……魔教之能開始呈現，果報落下了。
伴隨業力的功德落下，讓他錯愕。
「悟道還有功德拿？」
他卻是不知道，自己陰差陽錯之下反而得到了更多的功德。
天地之間，金無仇漫步星空。
他仍舊不斷的履行諾言，把燭神給他的任務完成。
「這應該是最後一處了吧。」
金無仇緩緩行走，洪荒雖大，然轉世存在終究還是有數的。
在天上銀河照耀之下，大部分轉世的先天神都自己醒悟了。
剩下一小部分，仍舊需要金無仇去幫忙。
但他卻沒料到，這最後一處，會引起洪荒一場大劫。
眼前，是一片荒涼大漠。
洪荒的荒道在這裡蔓延，這最後一尊先天神的轉世之身就在這裡。
這裡也是金無仇見過最惡劣的環境，哪怕是極西之地也比這裡的環境要好。
這裡甚至連先天之炁也不願意光顧，真就應了那「荒」道。
仔細看去，在荒漠的中央，一道女子的身影趴在沙下，在等待著什麼。
「啪嗒啪嗒……」
伴隨著沙子的移動，忽然女子起身，沖天的沙子落下間抓住了一頭蠍子。
不等金無仇看清楚，女子就對蠍子大口撕咬起來，狼吞虎咽，就連毒囊與甲殼都不捨得落下，吃了個乾乾淨淨。
「誰！」
女子忽然移動，來到金無仇面前。
金無仇並沒有遮掩自身的氣息，他發現這片荒漠伴隨著女子的移動而移動。
「好大的食物！」
荒女目光大亮：「站住別動，讓我咬一口！」
她喜滋滋的抓住了金無仇，張口落下！
「當！」
隱隱約約有劍鳴聲，荒女捂住嘴巴，四肢並用在沙地上後退！
「好硬，呸，不能吃。」
「道友，我是為了救你而來。」
金無仇抬頭看向天穹，原來是星空也不願意墜落下來。
銀河避開了荒女。
這是對方道則的特殊性導致。
「救我？」
荒女目光一亮：「給我吃的？」
「先穿上衣服吧。」
金無仇拿出自己的衣物給荒女披上，這裡什麼都沒有，只無盡的荒蕪。
「衣服？」
荒女下意識咬了一口，咀嚼之後吐了出來。
不能吃。
「道友，接下來，吾要傳你三花法。」
金無仇談及三花法，主動引先天之炁為荒女灌注。
這裡沒有先天炁，荒女也就是肉身強悍罷了。
但不知為何，荒女目光閃爍之間，身上氣息搖身一變直接踏入人仙之境，竟然剎那領悟了三花法。
金無仇心頭一動，已經感知自己履行了諾言。
「什麼！」
他震撼的抬起目光，只是看一眼便學會了三花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