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唐門窘境,群靈山戰事落幕,顏歡的新想法
唐文龍以玄玉手護住手掌肌膚,將毒木汁液一點點揉碎積攢,用唐門獨有的用炁手段強化了毒性,隨即塗抹於袖中箭上。
他掃視周圍灌叢和林木形成的天然毒瘴,喃喃道:「毒箭木,南美熱帶雨林中最富有毒性的樹木之一,又名見血封喉木,以其獨特的皮膚毒液而聞名···」
「還有這是馬尼拉麻?外表並不起眼,可果實和樹液卻異常有毒性,接觸到樹液會引起皮膚疼痛、紅腫和水皰等嚴重刺激,甚至在雨水與樹液接觸後滴落,也能導致對流性皮炎。」
「···」
「這座山的生態,有點奇妙啊。」
唐文龍轉身拜謝,又投入了戰場之中。
「平常心,平常心,當做平時用的暗器來用就行,致命那也是之後的事情了。」唐文龍心中喃喃道,一體型臃腫的相撲力士迎面撞了過來。
唐文龍腳踩絮步,抽身一轉,從那肥腫的日本異人身旁掠過,以「瞬擊」轟向他的後背,均勻密集的力道在脂肪厚重的表皮散開,輕飄飄地如同捶棉花一般。
「給我撓痒痒呢?」一句輕蔑不屑的日語傳了過來。
「別急。」唐文龍扭頭說道,臉上無悲無喜。
唐門的瞬擊,不追求速度和打擊的精準性,只是作為刺客,要在這種均勻試探中,找出一擊制敵的法子。
唐文龍擊打未停,大部分的衝擊都被相撲力士的脂肪給吸收了,可就在一連串的摸索下,他突然發現,有個地方打上去,這日本異人身軀會明顯的顫抖。
「就是這裡了!」唐文龍匯聚全身之力,朝著那弱點打去,「空」的一聲,相撲力士身軀劇烈顫抖了起來。
「舊傷···呼呼呼,死!」他混跡轉身,粗大胳膊順勢掄打了過去。
一擊未成,唐文龍驚詫睜眼,雙臂順擋於身前,硬頂著扛下了一撞擊。
硬瘦身影忽的朝人群中翻滾過去。
「打的還是有點收斂啊。」顏歡目視眾人,身為老校長的唐妙興倒是將內外門都領過來了。
只可惜,現在的唐門弟子,空有刺客手段,沒有刺客的心態,打起來束手束腳,門內傳承核心都快丟掉了。
唐門,流傳千年的神秘流派,創派時間就連現今門人都不清楚。
唐門不供祖師,創派人據說是位女性,但無從考證,最初的唐門門人全姓唐,是個靠血緣關係支撐起來的大宗族。
大概在四百年前,唐門破除了只收唐姓的規矩,真正成為一個異人圈中無法忽視的大勢力。
從此唐門分為內外兩門,內門由唐姓子弟組成,外門則是外姓之人。
歷史上,內外門的分別極為嚴格,兩方弟子時有摩擦,就連分管兩門的主事彼此間都心存芥蒂,至於唐門的絕技「丹噬」就更不用說,只有內門之中的少數人才有資格修煉。
唐門自古以來就是殺手門派,它不像天師府,不像少林寺,少的是鍛體修心的磨練,多的是殺人技法的高深。
唐門修行的核心理念,重在一個對待生死的看法,沒有需要誦讀的經書,只有被暗殺的對象,已經將生死淡漠的自我。
唐門絕技「丹噬」,想要徹底掌握它,需要的也是這種完全看破生死的狀態。
在抗戰期間,老唐門肩擔道義,傾一門之力誓要拔除比壑殘忍,門內手段才有了用武之地,相較之下,處於和平年代的新唐門,總歸有點人才凋敝了。
作為羅天大醮的代表,身為唐門年輕一代翹楚的唐文龍,在出其不意之下被有著空窗期的張楚嵐打敗。
對老一輩來講,誠如政教處的張旺所言,若非前門長楊烈身死,根本輪不到他一個唐妙興來主持大局。
而丹噬繼承人,不過也就冢內的一個許新了。
新秀培養上,隨著社會發展,秩序的逐漸穩定,人們的心態越來越「溫柔」,沒有相應的心態撐得起相應的手段,這也成了唐門弟子發展的最大桎梏。
即便是唐門政教處主任張旺,其管理的外門遵循了傳統的修行法門,外門弟子也很難找到像現在這麼好的體驗機會。
體驗殺人,體驗被殺,同門內比試不同,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復。
在這樣的戰場上,心緒不定,是很危險的。
顏歡凝視肥肉橫生的赤裸背影,雙手鼓掌似的一拍,隨著一聲沉悶掌聲落下,土地隆起的石塊也匯聚成掌,拍蚊子一樣打向了那相撲力士。
石塊擊打合併的瞬間,陰影中顯現出那胖子驚恐無措的雙眼。
「下山了,那個人下山了!」
「負責這次行動的領頭人敗了,新魔人也敗了!」
啪!
一陣轟響,肥油肉泥夾雜著鮮血一起爆開,濺射到了唐文龍和周圍唐門弟子的身上。
「齊萬物,齊死生,將生與死視為等同,敬畏生命,但不過分執著於生命,敬畏死亡,但不應懼怕死亡,對人對己皆是如此。」
顏歡將掌心散開,岩石中被擠壓得血肉模糊的日本異人,恍如扁平肉餅一般,黏糊糊從石頭表面滑落。
唐文龍、唐風、馬龍、陶桃背貼背靠在了一起。
「和這位相比,咱們在門內的修行是不是和小打小鬧一般,這幾年都在無所事事啊···」唐文龍看了眼入山口的顏歡,嘆了口氣。
陶桃聳肩嘟嘴,「那有什麼辦法,現在和平年代,這種打打殺殺的機會,恐怕生平就遇見這一次。」
「陶老師說的對,那這就是咱求之不得的機遇了。」
「你怎麼在顫,害怕了馬龍?」唐風瞥眼瞅向一旁。
衣著黑色暗殺服的馬龍大喘粗氣,臉頰流淌下鮮血和沾染的碎肉。
「太棒了,這種感覺,全身止不住顫抖,這是興奮吧?」
「我好像懂了。」馬龍喃喃道,「重要的不僅僅是作為殺手的心態,還有對方狀態的感知,這些人可是每一刀都想置我於死地啊···」
「嘿嘿嘿!」馬龍獰笑一聲,極速跳出,手中刃同一浪人的武士刀碰撞一起,擦出刺眼火花。
「論說殺人,這些傢伙比我們專業,可我們是唐門啊!」馬龍橫刀一挑,改變了浪人長刀劈砍的軌跡,隨著對方的殺意,腦子放空一切,刀刃朝對方脖頸的大動脈刺去。
唰!
抽刀一挑,他順著大動脈便將浪人的喉嚨一同切碎了。
噗嗤!
鮮血如注!
「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只要找到這種感覺···嘔~」
眼見割喉後鮮血噴薄的場面,馬龍開始喉頭髮癢而胃部作嘔,第一次殺人的心理不適感在隱隱作祟。
趁著間隙,一名忍者極速沖了過來,朝著他後背揮刀砍去。
刀未觸及身體,「撲通」一聲,那忍者重重摔砸在了一旁,脖子一側插入了三枚銀針。
「做的不錯呀。」唐妙興如松般挺立一旁,「出手致命的感覺,有拿捏到一部分了嗎?」
「還行,算是明白了一點。」馬龍咳嗽幾聲。
唐妙興看向不遠方,拍了拍手,「文龍,小風小桃,你們也得努努力。雖有境外異人混入,但實力強點的都被呂慈給看住了。」
「剩下都是一群暗自培養的新一代比壑忍,烏合之眾,不足為懼。」
「儘管殺,儘管悟,到了命懸一線的份上,我給你們守住。」
「收到!」一眾唐門弟子應道。
唐妙興滄桑堅毅的臉轉向了入山口的小徑。
雖說門內學生都有點不成氣候,可對面這些比壑忍餘孽狀態也沒好到哪裡去,看模樣,這群人是心有餘悸,還在後怕呀。
「之前到底在山中看見了什麼景象?」
他視線一凝,隨即朝周圍毒木灌叢望去,「有很多本土不生的劇毒植株,回頭試著問他要一點吧。」
顏歡盤坐於山中小徑的草毯上,托腮審視戰局,過了一會兒,他才漫不經心的打了個哈欠。
逃跑的餘孽有「哪都通」的暗堡盯著,唐門弟子手中漸漸沾了血,雖然面對死屍心中還是擰巴,但差不多也可以接受了。
呂慈掐頭將一比壑忍按在地上,如意勁猛烈而起,打得那比壑忍女巫體無完膚,胸前沉甸甸的兩塊都硬生生捶平了。
他的周圍,還遍布橫七豎八的屍體,皆是一副被打得畸形怪狀的模樣。
「都差不多了,唐門有的殺,呂慈也殺盡興了,是時候給收個尾了。」顏歡緩緩起身,望向天際。
來來回回折騰了半天,空中起了暮色,陸陸續續有鞭炮聲傳來,距離較遠,聲音微弱,只有「噼噼啪啪」的細微響聲。
顏歡腳步一踏,蓬勃生機自腳底散開,瞬間蔓延了地表。
啪!
無數翠竹尖刺拔地而起,僅僅餘下的十幾名比壑忍餘孽盡數被竹刺貫穿,殘破身軀掛在高頭搖搖欲墜。
呂慈朝山入口看了眼,冷哼一聲,一腳踢開了旁邊的屍體。
隨即,山中有綠藤蔓延而出,拖住屍體拉回了山中,土地開裂,屍體滾落,所有比壑忍的殘軀全都成了群靈山樹木的養料。
死去的陰靈緩緩飄升,顏歡見狀,纏繞滿陰氣的雙臂朝空中抓去,那些死去的比壑忍和日本異人的靈魂,盡數朝著一處飄飛,如旋渦般匯聚在了顏歡的頭頂。
隨即,顏歡握拳一攥,火焰升騰躍起,裹滿了他的拳頭。
再次攤開掌心時,一枚乾淨明亮的粉色火蓮隱隱浮現手中。
去!
輕輕道了一聲,業火紅蓮緩緩升起,不急不慢的朝空中旋渦飄舞。
業火以罪孽業力為燃料,一旦粘上便無法撲滅,那不起眼的小火蓮,接觸了幾隻陰鬼的一端,火勢便慢慢增大,迅速吞噬了空中瀰漫的全部陰氣。
暖粉色的亮光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眾人抬頭望去,就見那蓮花越來越大,色彩越來越明艷,直至膨脹破碎,化作流火散落夜幕。
「大年三十,真是過年了啊!」陶桃一掐側腰,朝空中望去。
呂慈仰望夜空,道道璀璨光芒從劉海下的瞳孔中划過,流星一般。
「該是了了吧,哥?」
「得回去了,不然村裡的年夜飯,一群小輩都不好意思動筷子。」
說罷,呂慈從荒野的一處密林穿過,去找呂家停在路口處的車輛去了。
唐妙興扑打下肩膀沾染的灰塵,大步向前邁著,對顏歡說道,「小友,周圍的毒瘴植株能否供唐門取用一些?」
都是生了再長的樹木,顏歡不至於吝嗇,開口回道,「唐校長請便。」
得了許可,一眾唐門弟子運起玄玉手,手持瓷瓶,去捏碎葉片,剖開樹皮,將裡面的毒汁一點點儲存起來。
唐文龍收好毒汁,對顏歡拜謝道:「多謝了,兄弟當真是好手段!」
他不動聲色,細細打量顏歡。
這就是現在的天下第二嗎?
「呵呵呵。」唐妙興頭一揚,笑道,「文龍,總該知道一個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了吧?」
「成天窩在門內,出來見見世面總歸是好的。」
說完,唐妙興話鋒一轉,對顏歡說道:「要是有機會來了四川,一定要來唐門做客啊!請你涮火鍋!」
「一定!」顏歡拱手回禮。
送走了唐門,還有「哪都通」暗堡的各位,加之徐三和馮寶寶。
根據之前同趙方旭商量好的決定,所有比壑忍中,公司只接手作為組織者的蝶,可如今蝶已死,徐三也就沒有駐足逗留的必要。
「歡子,有空來天津做客啊,請你聽相聲!」馮寶寶也學著唐妙興的口吻,邀請了起來。
「一定。」顏歡應道,看徐三拉著馮寶寶離去了。
一天的騷亂終於消停,群靈山又恢復了清幽寂靜,除了山腳下沾染黃土的鮮血,什麼痕跡都沒有剩下。
顏歡伸了伸懶腰,慢吞吞朝山中走去。
「這下心裡舒坦多了,也該是時候研究一點新東西了。」
顏歡駐足巨樹前,抬頭仰望,藤蔓拽著幾人貼靠在了面前。
這世界上,有人以身為國,靠聖人心縱觀全身,身同等國,是自己領土的王,所以諸如亂金柝一類的術法無法鎮住他們。
可對於普通人來說,失去了對自身的掌控,那人的命運也就不再簡單的掌握在自己手中,他們身體的狀態和生機都能被外界竊取,同時也能被術法改變。
「我要動手了,姐!」顏歡將手抓在了那比壑女忍的面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