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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1章 人是意志的載體,血是靈魂的貨幣

2024-11-05 06:45:38 作者: 憐君不得意
  第331章 人是意志的載體,血是靈魂的貨幣

  「哎呀,算了算了。」迪亞收起星辰卡背的卡牌,轉手朝火光對面的黑暗走去。

  不知在恍如蟻穴的墓道中徘徊了多久,他漸漸失去了方向的感知。

  來自東方的神秘力量···

  咔嚓!

  迪亞掏出老舊打火機,點了根煙叼在嘴中,飄散出去的煙霧順著一點點風的軌跡緩緩飄蕩。

  想了會兒,他跟隨著煙霧走去。

  四周變得伸手不見五指,黑暗中只有孤零零的菸頭的亮光。

  迪亞長舒口氣,感覺有些胸悶氣短,正對面的轉角處傳來楊公派的交談聲。

  「陵墓布局改變了,但是···」

  楊開國嘆口氣,欲言又止,手中羅盤的指針停止了轉動,形同廢鐵。

  「噠噠噠!」

  對面出現了一股低沉的腳步聲,來人沒有駐足,聲響愈發明顯,這讓經驗老到的楊開國立刻熄滅了手中的火把。

  入墓這麼久了,無論是屍蟞蚰蜒,還是血屍跳僵都沒有遇見,哪怕是盜墓賊都沒有顯露身影,這十分奇怪。

  腳步聲節奏頗緩,不是無理智之物,就在楊開國打定了要和對方打持久戰的時候,僵持的局面沒有三秒就被打破了。

  「把火升起來,這裡還挺通風的,憋不死人。」迪亞將菸蒂朝牆角一丟,拍了拍手。

  夾雜著異樣口音的漢語讓楊晉新頗感不適,沒等他反應過來,楊開國已將腰間掛著的匕首朝聲源處丟了過去。

  「小新,這些異邦人都是沖我國國寶來的,他們嘴裡的話一句都不要信。」

  「當殺則殺!你二大爺就在他們手上吃過虧。」

  楊開國朝旁邊叮囑了幾句,牽引一下纏繞手指的細絲,這極細的絲線連接在匕首的把柄處,他藉由細線傳來的震動和感覺,以此來判斷在黑暗中是否重傷了敵人。

  而剛才這一刀,很紮實。

  「嗯嗯···」楊晉新點頭如搗蒜,總算知道為啥正式出門前要練膽兒,甚至練習對血腥氣的忍耐度了。

  新鮮的血腥加之墓中獨有的潮臭酸腐,聞起來確實令人作嘔。

  火光重新點燃,楊開國舉著火把朝前一看,凝視那奄奄一息的病態鬼佬。

  迪亞捂住胸口,鮮血從指縫間不斷滾涌而出,破舊風衣中的卡牌散落一地,浸泡在血灘之中。

  他顫巍巍舉起手,這個舉動嚇了楊開國一跳,以至於他將手中制敵用的法器對準了迪亞,可最終這鬼佬也不過從懷中掏出了一包香菸。

  「所以我才討厭不開化的野蠻人吶···」

  迪亞將香菸遞向前去,「借個火···拜你所賜,我另一隻手舉不起來了。」

  咔嚓!

  楊開國袖口中的箭矢暗器對準了迪亞,開口質問道:「你們幾個人來的?從墓中得手了多少東西?不想死的話就趕緊說!」

  迪亞那毫無生氣的死寂眸子朝旁邊一瞥,嘆了口氣,將煙夾在了耳間。

  「加上我四個,估計死的差不多了。」


  「在預知別人命運方面,我還挺有那麼幾分天資的。你說我有沒有預知到自己的死亡?拜託,當然有啦!」

  「或許你們覺得我有什麼大病才會出現在這裡,實際上你們的直覺是對的,我有嚴重的肺癆,可那群該死的傢伙卻總是妄圖想將我關進一個叫做阿卡姆的古怪醫院。」

  「那裡根本就不是治療肺癆的地方···」迪亞聳聳肩,又開始摸索自己的打火機。

  楊開國滄桑堅毅的面孔上,皺紋忽然擠到了一起。

  「這個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噗嗤!

  一枚袖箭射出,釘射進迪亞尚且可以活動的右手。

  「沒有問你的事情不要說!」楊開國怒道。

  迪亞搖搖頭,「真可惜,我這個人還是挺健談的···」

  唰!

  又是一枚袖箭,釘射在鬼佬隨意擺放的右腳腳踝處。

  「你有沒有拿走這裡的東西?」

  「沒有,這裡什麼東西都沒有。算起來是【名錄】那群傢伙臨時起意,畢竟你們地界的陪葬品,在一些黑市的私家收藏中可以賣到很高的價格。」

  「一個自詡為『惡』的組織,明明可以有數不清的資金來源,偏偏干起了盜墓挖墳的活,我看他們也真是沒活了。」迪亞低頭掃了眼血流不止的傷口。

  「喂喂喂,這樣下去我會死喔!別看我這樣,我手底下可還有一個基金會要打理,我將它用於幫助全世界的睪丸癌患者。」

  楊開國沉默片刻,根本無言以對,眼前這人明明就是實打實的瘋子。

  「小新,了結了他。」

  「啊?我···」楊晉新身子一顫,摸了摸腰間的匕首。

  「既然入了這行,總歸要適應的,這就是異人界。咱們和外面的大門大派不一樣,尊重敵人的生命,就是不尊重自己。」楊開國一拍楊晉新的肩膀,將他推了出去。

  「放心,這肺癆鬼動彈不得,掀不起什麼風浪。」

  「我···」楊晉新手心沁出冷汗,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匕首在掌中顯得冰冷沉重。

  「殺人···」他屏住呼吸,努力讓自己逼近迪亞,每一步都顯得猶豫不定。

  心跳如鼓,敲擊著胸腔,仿佛整個墓道中都有了迴響。

  眼前的迪亞毫無防備,顯得格外脆弱,楊晉新卻感到一種陌生的窒息感在喉嚨處盤旋。

  殺意在腦海中浮沉,他一遍遍在心裡命令自己動手,手中的匕首卻像被灌了鉛,遲遲無法刺下去。

  「嘔!!!」就在刀尖微微向前的時候,楊晉新感覺胃裡猛地一陣翻湧,他彎下腰,乾嘔出聲,什麼也沒做成,直接扶牆吐了起來。

  殺人,比高數難啊···

  「咦——」迪亞朝旁邊看了一眼,臉上毫不收斂的暴露出嫌惡。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成立基金會?因為我覺得世界上沒有男人了,他們都沒有蛋蛋,所以也沒種!」

  「你也沒種!」

  「你沒**啊?」

  迪亞笑道,耳朵一甩,將香菸高高拋起,用嘴牢牢接住了。


  他拿煙沾了點胸膛的血,香菸居然匪夷所思的點燃,飄起了煙霧。

  「走開!這個人不對勁!」

  楊開國一把扯過嘔吐不止的楊晉新,想也沒想就將手中匕首刺入了他的心臟。

  「別害怕。人是意志的載體,血液是靈魂的貨幣,在靈魂聽見舒緩平靜的鋼琴曲時,血液也會燃燒,呼哧呼哧!」迪亞笑著拍拍手,嘴裡模仿火焰升騰的聲音。

  墓道中響起一聲聲清脆掌聲,緊接著——一片暗紅血液如同流星般爆裂而出,伴隨著掌聲四散飛濺,重重地沾在楊開國的身上。

  楊開國驚愕地抬頭,然而下一刻,「呼哧」一聲,墓道四周猛然升起一片火光,熊熊烈焰像是從血液中噴涌而出,將他瞬間包圍了。

  「啊啊啊啊!!!」楊開國掙扎著在火焰中翻滾,燒焦的氣味迅速瀰漫開來,烈火灼燒著肌膚,痛苦的嚎叫聲在陰濕的墓道中響徹,撕心裂肺。

  楊晉新瞠目結舌地看著這一切,腦海一片空白,恐懼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著他。

  幾秒後,他才如夢初醒般衝上前,顫抖著脫掉自己的外衣,拼命地拍打著楊開國身上的火焰。

  火勢根本無法撲滅,楊開國在烈火中劇烈扭動,雙眼充滿絕望和痛苦,慘叫聲一聲高過一聲,迴蕩在楊晉新的耳邊,幾乎要刺破他的理智。

  楊晉新手足無措地停了下來,腦中亂作一團,他咬緊牙關,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的辦法:

  只要殺了施術者——殺了這該死的鬼佬,這詭異的術法或許就會中止!    他轉過身,幾乎失去理智般沖向迪亞,雙手緊握匕首,狠狠地朝迪亞的咽喉刺去。

  然而手臂發軟,恐懼和噁心讓他的動作遲緩無力,刀刃在迪亞的喉嚨處無力地摩擦著,仿佛拉鋸般一點點地割下去。

  迪亞瞥了他一眼,眼神中寫滿了無奈:「能給個痛快嗎?撒旦見了,都要把你紋身上。」

  這時,從火海中傳來楊開國憤怒的嘶吼:「蠢貨,別沾上他的血!」

  然而已經太晚了,楊晉新緊張地加重了力氣,刀鋒終於刺破了迪亞的喉管,鮮血汩汩湧出,噴灑在楊晉新身上,溫熱而黏膩。

  血液滑落的瞬間,楊晉新怔住了,喃喃低語:「萬事休矣···」

  楊晉新傻愣愣地站在原地,腦子一片混亂,手上的匕首早已滑落到地上。

  雙手鮮血淋漓,發燙的液體正沿著指縫滑下,皮膚黏膩、冰冷,混雜著血腥氣。

  過了一會兒,無事發生,旁邊的火焰反倒是消散了。

  火光消散後,楊開國跌坐在地上,渾身焦黑,皮膚大塊脫落,勉強用手撐著身體,氣息奄奄。

  楊晉新完全呆滯住了。

  「哈哈哈哈!」突兀的笑聲打破了短暫的寂靜。

  迪亞歪著腦袋,乾裂的嘴唇牽扯出一道道裂口,甚至滲出細細的血線,但他毫不在意,笑得癲狂。

  笑聲在墓道內迴蕩,像一把利刃刮過楊公派的神經。

  「判斷正確!判斷正確!哈哈,熱血一涼,火就滅了——可真聰明啊!」

  楊晉新腦海中一片空白,只知道剛才的恐懼感還未完全褪去,而自己確實救下了楊開國。


  可他還未來得及鬆一口氣,迪亞收斂了笑容,變得癲狂無比,面目扭曲,眼球爆滿血絲,「傻了吧,騙你的!當靈魂無比狂熱,超出閾值時,你猜血液會怎麼樣!?」

  「砰——砰——砰!!!」

  他雙手猛地併攏,又突然張開,嘴裡模擬著炸彈爆炸的聲音。

  「會爆炸!」

  楊晉新的神經崩到了極點,他發瘋似的開始用雙手拼命擦拭臉上的血,越擦越多,直到皮膚被生生抹破,變得血肉模糊,看不清原來的模樣。

  他喘著粗氣,雙眼充血,整個人幾乎快要崩潰。

  然而過了許久,什麼也沒有發生。

  迪亞站在原地,聳了聳肩,像一個惡作劇得逞的孩子,滿臉無辜地笑了起來。

  「哈哈,我裝的,這你也信?」他和顏悅色,笑容溫婉,語氣柔和得像是在閒聊,「血液不會爆炸啦~不過···」

  「當靈魂懈怠時,血液會變得···極具腐蝕性。」

  「猜猜我現在的心情怎麼樣?」迪亞露出一種扭曲病態的笑容,像一隻玩弄獵物的貓。

  楊晉新已經被折磨得失去理智,他的腦海中只剩下一個念頭:殺了他!

  他咬緊牙關,雙手顫抖著再次握起匕首,瘋了一樣朝迪亞撲去。

  就在這一瞬間,臉上傳來一陣刺痛,那種痛感如針扎般細密,卻在瞬間劇烈蔓延開來。

  刺痛轉眼間變成了灼燒般的劇痛,楊晉新猛地捂住臉,發出一聲含糊慘叫,皮膚仿佛在被溶解,刺鼻的腐爛味混雜著血腥氣瀰漫開來。

  楊晉新痛得蜷縮在地上,不停地抽搐,指縫間流出的液體已經變成了灰褐色的膿狀。

  他的臉頰像被潑了硫酸,皮膚脫落腐爛,露出暗紅的肌肉和白森森的骨頭。

  楊晉新無法阻止腐蝕的蔓延,最後竟像個昏迷的孩子一樣蜷成一團,在痛苦中漸漸失去意識。

  迪亞撿起地上的卡牌,沾染的血液有生命般從卡面退去。

  整理了下衣衫,他咳嗽了幾聲,「我的死相不會應在你們手中。」

  「我是文明人,不主張暴力暴行,性命就給你們留住了。當然要是你能不死的話···唔···這句話說得好像有點問題···」

  嘩啦啦啦!

  卡牌飛舞,依次有序的遍布在了空中。

  迪亞吐掉菸頭,不悅道:「現在和未來都是死相,不應該啊···這世界上不存在能殺死我的人,或者東西···【名錄】殺不死我,那群無能的英軍高層殺不死我,艾薩克·塔伯(院長)殺不死我,『小所羅門王』殺不死我,就連我自己都殺不死我···」

  「那會是什麼東西?」

  莫非是來自東方的神秘力量?

  迪亞一邊思考,一邊穿行在複雜墓道中。

  圍著石壁打量了一會兒,他將手掌撫上去,感覺石頭的質地沒有之前那麼堅硬了。

  這種程度的話,向上挖掘,就可以輕而易舉的逃出去。

  迪亞的雙手用力掘進,骨骼從皮膚中鑽出,覆在手臂表面,鋒利的骨刺如同利刃一般劃開泥土。

  他一點一點地往上挖掘,泥土與石塊從上方滑落,沾滿他凌亂的頭髮,掉落在他因疲憊而汗濕的面頰上。

  不知過了多久,前方透出微微的光亮。

  「出去了!」

  迪亞低聲狂喜,忍不住加快手上的動作。

  等到最後一塊石頭被他掀開,墓道徹底挖空,光亮撲面而來,他不由得興奮地朝光亮處縱身一躍。

  迪亞伸展開雙臂,閉上雙眼,擁抱這來之不易的自由,有股仿佛掙脫了枷鎖般,重見天日的辛酸感動。

  自由!

  然而興奮的情緒稍稍平息,迪亞睜開眼睛凝神四望,卻發現眼前仍是一個黑暗墓室。

  中央有一團篝火靜靜燃燒,溫暖的火光映照在周圍的石牆上。

  石塊整齊地隆起,拼接成一個龜甲狀的石屋,透過石屋牆上的寬敞縫隙,可以看見有人酣睡其中,亦或者是死了。

  「這地方有點熟悉啊···」

  猛然間,迪亞察覺到三道灼灼的視線齊刷刷地投射過來。

  「額——」他目視石屋上的三個五行之精,拍了拍手,發出一道深沉低吟,「啊——」

  唰!

  沒有一絲絲遲疑,他做出了完全出於本能的決定,迅速朝兩側的墓道逃去。

  畢方微微偏頭,「幹嘛的?」

  「不清楚。」羵羊低下頭,繼續翻閱手中的一份石刻。

  過了會兒,顏歡揉捏下惺忪睡眼,看見一頭秀髮順滑垂落,盪在眼前,胸脯撐得飽滿的白衫微微起伏著——金精清明正低頭注視著他。

  但凡交過女朋友,試過女朋友膝枕的,都知道自下往上是死亡角度——因為從下方望去,下巴會拉長,臉部會顯得更胖,眼口低垂,極不自然。

  可即便是刁鑽的死亡角度,依舊遮掩不住金精清明那冰雪寒梅般的冷艷。

  「好重,貌似是有點鬼壓床···」

  「嗯?」顏歡從清明膝蓋上稍稍仰頭,看見小罔象趴在自己腹部,睡得正香甜,她覆蓋鱗片的手中,握著一隻不停擺動足腳的長戟大兜蟲。

  顏歡單臂遮在額頭,又躺了回去,語氣微微帶著些倦意,「我睡了多久?」

  清明慢慢起身,平靜一句:「不到一炷香的時間。」

  「也差不多了。這之間沒有發生什麼事情吧?」

  「除了有一段時間的哀嚎慘叫,別無他事。」清明指了指縫隙外一處墓道的入口,「剛剛有一個異邦人來過,他的血是活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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